等靠近后再看,此人的眼神卻沒有任何異常了。
是她多心了?
勉音哀嘆道:“今年可是趕上了祭典,真是忙得腳不沾地。這不才剛回來就聽說了翠歸院里又出了事兒,堂主連忙讓我?guī)诉^去看看,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p> 翠歸院就在山腳下,出了林子往南不遠(yuǎn)就能看見。云初柔與云易第一天來崇淵界時便路過過那里,后來知曉了那兒是飼養(yǎng)崇淵界所有動物的地方。
說道翠歸院,云初柔莫名想起了昨日在林子里遇見的應(yīng)風(fēng)與那只粟沙鳥,“翠歸院出了什么事兒?”
一聽這個,勉音像是尋到了苦主一般,一手指著翠歸院的方向,氣急敗壞:“那個言印!非說鳥兒越來越少了。一路大鬧進風(fēng)臨堂,非說是風(fēng)臨堂不作為,縱容學(xué)生偷鳥。你說這,我們找誰說理去?”
言印,云家二人也知曉。他是仙族的老師,喜好各種靈物,所授課業(yè)也與辨識各種獸族為主。
崇淵界原本就生有很多小獸族,后因加設(shè)了結(jié)界,為了防止它們找食出崇淵界而被結(jié)界所傷,便由言印攬下了照料它們的職責(zé)。言印老師獨居于翠歸院中,院子里滿是各種小動物,還飼養(yǎng)了許多花草,很是熱鬧。
云初柔安慰道:“神君消消氣,言印老師或許只是太擔(dān)心那些小動物了?!?p> “還是我的學(xué)生講道理!”勉音身后傳來聲音,聲若洪鐘,十分響亮?!澳南襁@些就喜歡搞鬼的神族人,只知道敷衍老夫!”
真是要什么就來什么。方說到言印,故事的主人公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勉音萬般無奈的回頭:“仙君,我們可沒有敷衍您啊。我這不正帶了人往您那邊走嗎?”勉音指了指身側(cè)站著,從方才起一直沒說話的風(fēng)臨堂神官。
“要我說啊,您就是多心了。那些粟沙鳥可不是一般的崇淵界獸類,它們與結(jié)界相容,可以自由出入。說不定就是飛去哪兒貪玩,還沒回來罷了!”
“無知!”言印聽到勉音如此說嗓門更大了,“這種粟沙鳥被我特意訓(xùn)練過,非梓木不停,非崇淵界特有的粟沙不食。就算是飛出去也只是在崇淵界周圍盤旋,它們累了自然也會回來。怎么可能越來越少呢!”
言印所說的梓木,便是蘇阿姨所化的那篇樹林里的樹木。除了崇淵界,天界其他地方再無這種樹木。
言印聲音越來越大,臉紅脖子粗地說個不停:“我告訴你,你莫想將這沒養(yǎng)好粟沙鳥的罪名怪到我身上!”那架勢,仿佛誰要此刻敢說上一句言印養(yǎng)的鳥兒不好,他就敢上去跟人搏命一般。
言印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平日里只喜歡待在他的院子里與這些花草蟲獸打交道,沒想到說起話來如落珠般滾滾不停,嗓門又如此大,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cè)目。
勉音平日里是個人精,見誰都是先帶三分笑意。怎奈最近的瑣事實在太多,饒是把這個再隨和不過的人也磨得有點脾氣了。方才的話不過隨口抱怨,沒想到言印真的生起氣來,一時間氣氛微僵。
勉音身旁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子見狀開口解圍:“仙君莫要氣惱,論侍弄花草蟲獸,三界中誰人不知言印仙君大名。我們二人不若您博學(xué)多聞,若方才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p> 言印見有人道歉,倒也不再為難,冷著臉?biāo)α怂π渥酉刃须x去:“我還要回去照顧我那些寶貝,你們速速跟上!”
等言印走遠(yuǎn)了,梗著脖子的勉音方開口說話:“你理他作甚?他就是養(yǎng)那些獸類把自己的腦袋養(yǎng)壞了!還什么丟了鳥,學(xué)生們沒個辦法尋些吃食,還非要偷你的鳥不成?”
云初柔與云易對望一眼,粟沙鳥身形雖小,肉質(zhì)卻極美,確實偶有學(xué)生偷偷捉來吃。不過他們不敢將這話告訴勉音,再惹他不痛快。
勉音回過神來,望見云家兄妹:“倒是讓二位見笑了?!?p> 云初柔與云易連忙稱不敢。
“方才還多虧了這位神君,即時打住了言印老師的長篇大論。不然恐怕我們得席地而坐先聽他上幾堂課才能走了?!痹瞥跞岽蛉ぶ?,將話題引導(dǎo)了這位面熟之人身上。
果然,勉音從善如流地介紹:“他呀,這位是新調(diào)來風(fēng)臨堂的神使。”
三人互相見禮后,男子驀然開口:“若說起來,我與二位也是有緣之人?!?p> 云初柔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但她并未直接表示:“哦?我們與神君可是見過?”
“四年前,我在接引處任職?!蹦凶映谅曊f道,微笑著望著二人:“我是石未。”
塵封的記憶隨著這個名字一起涌入鬧海,她想起來了。當(dāng)時此人與他們二人隨同碎星一起,從浩瀾殿中退出來。后來她從碎星處得知,當(dāng)日就是他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不醒的云家兄妹,將他們帶到了天君面前。
后來聽聞,他得了天君青眼,專為天君做事。
四年不見,他與當(dāng)時那個有些唯唯諾諾的模糊印象,有些不同了。
“原來是石未神君,當(dāng)時太過混亂,并不知曉詳情,待得知您救了我們二人,已經(jīng)是您高升離開神界之后了?!?p> 云家兄妹向石未行了大禮,石未連忙上前扶住二人,“二位不必客氣,若非二位,我如今還是個接引處的小精怪呢?!?p> 勉音之前并不知曉這段往事,此刻也是笑瞇瞇感慨:“因緣際會,都是因緣際會啊?!?p> “既然大家都認(rèn)識,你們?nèi)魺o事不如陪石未兄弟去趟翠歸院吧,我這邊事兒實在是太多,走不開!”勉音實在不想再見到言印那張臉,見他們認(rèn)識,便想出了這么個躲懶的主意,“石未兄弟,你看可以嗎?”
“我倒是無妨,就是不知二位是否有空閑?”
云易看向云初柔,云初柔點點頭:“沒什么要緊事兒,不過就是回去吃午飯罷了。下午沒課,早吃晚吃都一樣?!?p> 雖然他們待在崇淵界這種靈力充沛的地方,自身修煉也尚且過得去,按理來說可以不用吃東西了。但或許是習(xí)慣使然,又或是執(zhí)著的不肯丟掉作為人族的習(xí)慣,這兩人一人兩餐,早中各一次,雷打不動,四年來從未變過。
逢上喜慶日子,玉荀院才會做上一頓豐盛的晚餐,叫上其他人一起飽餐一頓。夜容安與容筵若是湊巧,也會吃上幾口。
于是三人相伴而行,路上零星聊些各自的近況,保持著恰好的頻率。不太熟絡(luò),但也絕不冷場。
不多時,就走到了翠歸院門口,還未進門就聽見門內(nèi)的言印粗著嗓門哼著歌。原來言印老師與他的花草獨處時,如此愜意。
云家二人與石未打過招呼,便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