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鎮(zhèn)劫能學院。
新蓋的教員樓還正在施工當中,空曠的廣場上不是傳來清脆的敲擊聲。
二樓過道中,水泥地板上有些破舊,還有幾個小明顯的小坑洞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來的。
雖然如此,這里倒也還算是干凈整潔,看得出來經(jīng)常有人在打掃。
兩個睡眼惺忪的女學生抱著個紙箱子走了進來,清脆的腳步聲回蕩在這個空曠的樓道。
噠噠——噠噠——
“吳老師也真是的,還讓咱們把東西搬過來,累死老娘了?!?p> 走在前面的女生說著打個哈欠,滿臉的不情愿。
“呵呵呵......誰讓咱們上課睡覺被發(fā)現(xiàn)了呢,現(xiàn)在都快畢業(yè)了,正是緊張的時候......只是罰咱們搬個東西算是寬宏大量了。”
后面的女生無奈的搖搖頭,隨即提了提紙箱子。
“啊唔......這能怪我嗎?誰讓他講的那么無聊,成天嘰嘰歪歪的跟蛤蟆叫一樣,惡心——”
“噓?。?!”
后面的女生瞪了瞪眼睛:
“你小點聲成不成,萬一被聽見了可沒好果子吃,再說了,還不是因為你呼嚕聲那么大才暴露了?!?p> “......暴露自己也就完了,連帶著我也被發(fā)現(xiàn)了,真是可惜我那完美得演技和偽裝了。”
走在前面的女生嘴角一撇,不以為意。
“放心吧,這地方這么偏僻,平常那會有人來啊。”
兩人說著,就看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目標,處在樓道盡頭的拐角處。
漆已經(jīng)掉了大半的木門,上方掛著的牌子估計早就沒了,只有門上貼了張大白紙,上面寫了一個大字——“陸”
“哇塞,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破的導師辦公室......”
前面的女生有些驚訝,壓低了聲音轉(zhuǎn)頭向后方說道。
“陸導師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很不受歡迎的,壓根沒幾個學生會選他,而且據(jù)說他脾氣很臭,在老師里面也沒什么人緣。”
后方的女孩輕呼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道:
“聽說這個陸導師原來是做研究的,后來上戰(zhàn)場負傷之后才來學校任職的......挺傳奇的?!?p> “這個我知道!而且好像傷的還很嚴重,學生不選擇他的課是因為他教的和別人的完全不一樣。“
前面的女孩眉頭一皺,思索了下說道:“好像是偏向于實戰(zhàn)的那種,這怎么會有人去學?!?p> 這個世界劫能者是很多,但不是按照戰(zhàn)斗力是否強大作為評判標準,因為劫能并不只是能運用于爭斗。
劫能學院中的絕大部分學生,畢業(yè)之后都是踏入社會,用自己的劫能為社會謀福利。
除非加入屠夫或者軍方,亦或是某些特殊的組織機構(gòu)之外,他們大多數(shù)一輩子都沒有戰(zhàn)斗的機會。
所以這個課程是真的,純純的蒼白無用。
“您好老師,我們是來給您送東西的!”
兩個女孩站在門口等了大概十秒鐘,里面才傳來一道平穩(wěn)有力的聲音。
“進來吧?!?p> 聞言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隨即推門而入。
辦公室里面的景象有些出人意料,干凈整潔,而且簡約異常。
中間擺著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右面是一排棕色的沙發(fā),還有幾張椅子,左面的鐵質(zhì)書架上擺滿了書。
一個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辦公桌旁,他的五官棱角分明,黑色的短發(fā),手上拿著毛筆。
“你們這是......?“
陸?zhàn)⒚P放下,看了一眼兩人手中捧著的紙箱子。
“額......”先進來的女生咬了咬牙,把紙箱子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來虛晃著擦了擦根本就沒有的汗水。
“這是吳老師讓我們搬來給您的,說是您需要的東西?!?p> “哦哦?!?p> 陸?zhàn)?yīng)了一聲,隨即微笑著看向兩人,眸光溫和道:
“辛苦二位同學了,你們要不坐在這歇一會?”
“不不不,謝謝您的好意?!?p> 另一個女生也趕忙擺手,張嘴說著:“真的不必了,我們兩個一會還有事情。”
“行吧,你們要是碰到吳老師的話,記得提我說聲謝謝?!?p> 兩名女生頻頻點頭,隨后轉(zhuǎn)身離開,沒有絲毫的停留。
......
陸?zhàn)┩屏讼伦约旱难坨R,并沒有直接去看地上箱子里的東西,而是皺起眉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桌臺上。
樓道里——
程緣剛走進來,腳步一滯,耳朵動了動。
“呼!”
一個女孩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道:“嗨,剛才我進去的時候還有點害怕,以為是什么兇神惡煞的人呢......結(jié)果好像人還挺好的。”
“是啊,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可怕啊,還有點好看?“
“嘖嘖,你喜歡這個類型的?我認識你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啊!”
“我——??!”
她突然驚叫一聲,然后睜大了眼珠子看著面前的程緣:
“神經(jīng)病啊,你這人怎么走路沒聲?。。俊?p> “......”
程緣嘴角微微抽動,明明是您二位聊得入神才沒注意到我,管我走路沒聲什么事情。
二女瞥了他一眼,然后匆忙離去,結(jié)果剛到樓梯口又傳來一聲驚呼,伴隨著噗通一聲摔倒在地的聲音。
“小蘭,見......見鬼了!“
之前驚呼的那個女孩咽了咽口水,顧不上自己屁股的疼痛,驚恐的環(huán)顧四周。
她剛才走著走著,突然感到有什么東西絆了自己一腳,害的自己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但是定睛一看卻什么也沒有,這讓她的脊背霎時發(fā)涼,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許多。
“走走走,趕快離開這里!”
兩個女孩驚慌逃脫,小跑著離開了這里。
角落里,銀發(fā)金眸的幼女漠然看著兩人離開,隨即轉(zhuǎn)身跟上了程緣。
“恩?你剛才去哪了?”
“沒事。”
見她也不想多言語,程緣也就不愿意多問了。
他也不搭理這倆人,徑直穿了過去。
來到陸?zhàn)┑霓k公室門口,他輕輕敲了兩下,然后走了進去。
陸?zhàn)⑹稚系拿P放下,隨口說了聲:
“坐吧。”
程緣依言坐在了沙發(fā)上,視線看向辦公桌上,對方提著毛筆,還未書寫。
他調(diào)整著呼吸,愈發(fā)平穩(wěn),精氣神合一,眼眸當中隱約有寒芒閃爍——隨即落筆。
墨水揮灑,筆尖游走,一行字就這樣寫了出來,一氣呵成。
“來看看,感覺怎么樣。”
陸?zhàn)┬χ岄_了身體,讓程緣能夠好好觀察。
“好嘞,我來看看。”
程緣坐起身來,一眼看了過去,臉上露出了些許驚容。
“執(zhí)劍者,擅連擊——”
紙張上的幾個大字簡單樸素,筆鋒銳利,沒有太多的婉轉(zhuǎn)之勢,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寒意。
“這小家伙的殺氣,倒是挺重的......”
程緣身邊響起了一道慵懶的稚音,華顏環(huán)著胳膊站在原地,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按照她自己都不清楚活了多久的年紀,陸?zhàn)┐_實算是個小家伙了......
“嘶——”
“殺氣鋪面而來,我感到正有無數(shù)把劍正向我斬來!”
程緣凝視著雙目,一副深深被這幅字吸引的模樣,他不太懂字畫,但是普通人級別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呵,你小子一眼就能看出來里面的殺氣?”
陸?zhàn)┪⑿χ?,有點小得意,畢竟他接觸字畫也就小半年的功夫,能有現(xiàn)在的成果絕對算是天才了。
“只是您這話,到底什么意思,該怎么理解?“
“怎么會,很簡單???”
程緣愣了愣,然后啞然道:“......就是字面意思?”
“不然呢?“
見陸?zhàn)┮荒樋春┖┑谋砬椋嫔缓凇?p> 好家伙,是自己想多了唄!??!
“好了,收起來吧,說說正事吧?!?p> 陸?zhàn)┱f著準備將這幅字收起來,看到自己的杰作,他的眼底暗淡了幾分。
半年前還意氣風發(fā)的自己,如今已然落在這步田地,龜縮在一個城的學院當中做個導師。
呵呵,還是最不受歡迎的那個......當然他本身也就有沒有上心。
別的導師都拋頭露面的去招攬學生,唯獨他什么也不管,最后搞得只有程緣一個人選他做導師。
要不是他的身份特殊,早就被校方辭退了。
“還有能殺起來的那天嗎......”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處,狠狠咬了咬牙。
......
程緣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華顏,喉嚨動了動,正準備說出昨天晚上的事情。
“等下?!?p> 陸?zhàn)┥斐鍪謥恚浦沽怂?,沒讓他說下去。
“你想好了嗎,確定要和我說嗎?”
“......”
程緣沉默了片刻,他找到對方就是想要尋求幫助,因為自己想不到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但是對方與自己非親非故,真的會幫助自己嗎?又值不值得自己信任。
古往今來,多少事情是毀在輕信上面......
他深呼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問道:“從半年前開始,每個月我們家里都會收到一筆匿名的打款?!?p> 陸?zhàn)┟嫔唤?,端起桌子的涼茶抿了一口?p> “咳,而且每次數(shù)目都不多,這人應(yīng)該不咋富裕?!?p> 程緣自言自語道:
“誒,老師啊,我記得半年前剛選你做導師的時候,你抽的煙好像比現(xiàn)在貴不少吧……”
“半年前……這個時間有點曖昧……”
“哼!”
陸?zhàn)├浜吡艘宦?,開口說道:“你早就發(fā)現(xiàn)是我了對不對。”
“主要是您善良的光芒萬丈,實在是遮掩不住啊?!?p> 程緣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繼續(xù)道:“所以我覺得,您是可靠的人。”
“行了行了,說吧,到底怎么回事?!?p> 程緣點了點頭,組織語言。
他把大概的過程和陸?zhàn)┱f了一遍,把華顏虛構(gòu)成了一個蒙面的路過高手,而自己則失手殺了黑影。
“這事情,恐怕不好解決?!?p> 陸?zhàn)┌櫫税櫭碱^,背后一定有個組織之類的東西在做劫掠學生的事情。
關(guān)鍵程緣失手殺了一個人……這很麻煩。
特別現(xiàn)在臨近畢業(yè)的敏感時期,被拘留查證之類的,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而且很可能會隨時面對打擊報復,這類組織連劫能學校的學生都敢下手,肯定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
“沒事,您要是沒有辦法,就當我沒和您說過這事情。”
“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您幫忙照顧我家里那幫孩子就行?!?p> 程緣誠懇說道。
陸?zhàn)┟嫔兀粗行╇y過。
從他了解到對方家庭情況以后,再加上這半年來的接觸,他非常認同對方。
“這孩子……是個善良的娃兒啊。”
但老天不公,總是讓善良的人遭難受罪,程緣這孩子甚至連劫力天賦都奇差無比,一直被人敵視忽視。
相比較之下,自己還曾經(jīng)輝煌過,比他還是好過多了。
“失手殺人這是錯不在你,何況對方本就是惡徒,你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p> 他伸出手來搭在程緣的肩膀上,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程緣:……
心理負擔?自己的導師究竟在想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