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曬干的糞便?！?p> 良群聞言愣住，隨后“嘔”的一聲，將尚未咽進(jìn)肚的半口“藥水”吐出。
趙谷在旁邊看著良群“呸呸呸”了好一會兒，才拿茶杯舀了杯井水遞給小公子。
良群漱完口，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泡在這一灘褐色糞水里，高舉著杯子想要爬出來。
趙谷接過茶杯，另一只手將良群按了下去。
“趙叔，”良群苦著臉，快要哭出來了：“您老……為什么坑我呀！”
趙谷神色如常：“沒什么，只是考究下心中的疑惑……”
看著小公子一臉委屈巴巴的望著自己，不禁笑道：“其實這‘山虎黃’也不是不能吃，內(nèi)服也是有功效的?！?p> 良群高仰著頭：“什么功效？”
“活血化瘀，增強(qiáng)氣血?！壁w谷像個賣狗皮膏藥的二販子。
良群也是這么想的，于是他再次被趙谷從盆沿打下去。
眼看出浴無望，良群只好默默站在盆里接受浸泡。
許久，第三壺水燒開了，趙谷泡了茶端給小公子。
良群低頭啜了口滾燙的茶水，嘆道：“趙叔，這藥浴真的有用嗎？”
趙谷將開水灌入大砂壺：“有用。我?guī)煾稻褪沁@么泡我的。”
“趙叔的師傅是誰？”
“平谷山劉青玉?！壁w谷將大砂壺放進(jìn)棉絮堆里保溫：“外號‘劉矮腳’?！?p> 良群聽著同上次一樣的答復(fù)，心道是問不出什么其他信息了。
自跟著趙谷學(xué)武，已過去兩月之久。
昨天，趙谷提到已經(jīng)可以開始練習(xí)吐納了，讓小良群激動了好一會兒，問東問西，卻只多問出來個師傅的外號。
“我記得我當(dāng)初是先泡的藥浴再學(xué)的吐納，小公子也這么練吧?！?p> 于是今天早上洗完碗淘完米擇完菜，趙谷就出發(fā)前往集市買藥材去了，下午才回來。
看著見趙谷將水桶掛在井邊，良群問道：“不燒水了嗎？”
“不燒了?！壁w谷接過良群遞來的空茶杯：“小公子，再泡會兒就可以出來了。”
于是良群馬上爬了出來。
晚秋的風(fēng)吹起，像薄荷味的漱口水。良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又噗通一聲跳了回去。
看著只露個頭在外面的小公子，趙谷笑道：“我去拿毛巾?！?p> 良群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回頭看見趙叔扛著大澡盆在給院子澆水，褐色藥水傾覆入土，被院子里的萬年青、月季所飽飲。
給自己精心打理的園林植株澆好花，趙谷將澡盆放回閣間，回來看見小公子充滿期待地等候在旁。
趙谷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吧。”
聞言，良群“蹭”的，一個馬步扎了下來。
“然后呢？”良群急不可耐。
“坐下來。”趙谷拿來椅子，示意良群放松：“煉氣不是這么煉的?！?p> 是的，讓李良這么激動的原因，便是藥浴后的第二階段修行——煉氣。
煉氣，李良記憶中修行的起點(diǎn)和開端，通往仙途的必經(jīng)之路，尋訪大道的伊始。
唯有煉氣，才能溝通天地，才能煉化自然之力為己用，才能突破凡人桎梏，才能超脫物外。
但在前世，李良生活的世界作為純粹客觀的物質(zhì)世界，煉氣已被證實為“偽科學(xué)”，是不存在的封建迷信。即便是非常喜歡修仙小說的李良，也深知吐納的極限就是強(qiáng)身健體了。
于是在這個世界，在親耳聽到仙人的存在，在親眼見到趙叔的身手后，李良再一次萌生了對修行、對煉氣的悸動。
這是來自一個靈魂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渴望！
于是坐在椅子上的李良，在按趙叔的要求擺好手勢后，在被要求凝神定氣后，他那雙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根本冷靜不下來啊！
“抱元守一，吐故納新；鼻吸口呼，游于肺腑?！壁w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良群的呼吸逐漸加重。
“心靜神暢，龍虎自伏；噓呵呼歙，吹嘻在心。”良群心中默念噓、呵、呼、歙、吹、嘻，配合肺腑而律動。
“空入鼻喉，氣沉丹田；胎息五臟，煉精凝神。”良群沒怎么聽懂，繼續(xù)用鼻子吸氣，用嘴巴吐氣。
“就這樣，堅持住！繼續(xù)練習(xí)，直到感覺有一股炁在體內(nèi)出現(xiàn)。”
于是這樣練了半個時辰左右，良群感覺屁股墩和椅子的貼合面出了一層汗。
再半個時辰，良群終于受不了站了起來。這兩個小時的吐納呼吸，唯一的收獲便是一身的汗和空癟的肚子。
環(huán)顧四周，小良群才發(fā)現(xiàn)趙叔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
找了半天，才在后廚里找到了正在斟茶對飲的趙谷和李健儒。
“你們在干什么！”氣鼓鼓的良群大聲質(zhì)問：“為什么都躲在這里喝茶！”
“我們這不是怕影響你煉氣嘛。”李健儒招了招手：“兒子練累了吧？來喝口茶吧?！?p> 良群沒有理睬父親，轉(zhuǎn)頭拱手問道：“師傅！我練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感覺，請問這正常嗎？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對？”
趙谷罕見的回以微笑：“小公子莫急，煉氣這事本就急不來。即便按步驟來，什么時候感應(yīng)到炁也是因人而異，無需急躁?！?p> 良群于是更急躁了，你都不在旁邊看著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步驟對不對錯沒錯。你怎么能甩下幾句晦澀的口訣就跑去喝茶呢！
“你不就練了一個時辰嗎？”李健儒不能理解時辰和小時的換算關(guān)系。
“師傅的意思是，我沒有天賦嗎？”沒有解釋一個時辰等于兩個小時，小良群急得要哭出來了。
“有可能?！壁w谷的微笑轉(zhuǎn)瞬即逝，又恢復(fù)成一貫的黑臉：“修行本就逆天而行，能否感應(yīng)到炁全憑個人命數(shù)?！?p> 良群于是拿茶杯喝茶：“晚飯什么時候吃？”“馬上煮飯，小公子?！?p> 望著廚房門口小良群失魂落魄的背影，李健儒笑道：“這小鬼，連茶杯都忘還回來了?！?p> “可以理解。”趙谷低頭看著桌上缺了個茶杯的整套茶具，微笑又浮現(xiàn)在臉上：“但是，我終于安心了?！?p> “要我說，老趙你還是太多慮了?！崩罱∪褰o趙谷斟茶：“這么小的一個孩子，怎么可能被奪舍呢？”
趙谷抬起頭，一臉嚴(yán)肅：“不可不防。”
“有些渡劫期渡天劫失敗的修行者，肉身盡毀，魂魄殘缺，會在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尋求一副新的肉身。”
“這時候，最佳的選擇就是剛出生的嬰兒——新生兒靈魂弱小，最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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