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詭異的亂葬崗,兩頭驢并肩而坐,面前是剛被他們刨了墳的同胞們,兩頭驢聊了半天,卻沒有一個想起把同胞埋回去。
小三驢下意識攥緊蹄子,顫顫巍巍地問道:“你是說,十幾年前的那場瘟疫,其實是老王用來排除異己的手段,我們的父母也是……”
“嗯。”阿驢心不在焉地玩起地上一只小青蟲。
“這樣啊?!毙∪H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沉默了片刻后,眼神堅定地看向阿驢。
“阿驢哥,我要報仇,我要推翻老王的統(tǒng)治,讓他一無所有?!?p> “哦,隨你的便。”小青蟲在阿驢手中蜷縮成一團,裝傻。
“阿驢哥,我需要你的幫助。”小三驢懇求道。
阿驢不以為意,隨口打發(fā)。
“萬丈高樓平地起,輝煌只能靠自己,我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你自己加油吧少年?!?p> “什么事比找老王報仇更重要嗎?”小三驢不解地質(zhì)問阿驢。
阿驢沒有理會,起身要走,小三驢連忙叫住他:“阿驢哥你要去哪兒?”
“當然是回去睡覺,忙一晚上困死我了?!卑ⅢH打著哈欠,臉上的黑眼圈都耷拉到腮幫子了。
小三驢追著問:“你真的不幫我嗎阿驢哥?”
“看我心情吧,但我現(xiàn)在只想睡覺,沒功夫幫你?!卑ⅢH真的困倦了,回頭看了看呆站在原地的小三驢,問:“你怎么還不走?”
小三驢愣在原地,陰沉著臉,“你先回去吧,我暫時先不回去了。”
阿驢嘆了口氣,“那我先走了,不管你了。”
林間涼風習習,毫無生氣。
……
畫面回到王府。(第四章,老王訓完話,派老王去大棚檢查驢的數(shù)量)
大棚外。
兩個彪形大漢肩上扛著把紫檀太師椅,老王坐在上面,仰面朝天,呼吸均勻,一個時大時小的鼻涕泡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從臺下眾人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見七彩斑斕的光暈。
此時距老管前往大棚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小時了。
今天太陽又是格外的毒辣,老王屁股下有椅子坐,身邊又有小丫鬟搖扇撐傘,睡的正酣。
可下面的人可沒這待遇,熾熱的紫外線曬在毫無遮攔的皮膚上,火燎的疼。
“大棚管理員們”開始有點站不住了,紛紛議論起來。
“這老管是走半路掉糞坑里被蛆精擄去做壓寨夫人了嗎?怎么這么久還不回來?”
“別瞎說,興許是半道上一不留神摔倒,腦袋磕屁股上了吧?!?p> “還是你狠……”
“腦袋磕屁股上……你說的這種刑罰叫腰斬吧?!?p> “誒,對了,我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是啊?”
“什么重要的是?”
“你傻啊,磕頭呀!”
“磕頭?”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之前老爺不是說要給我們大伙磕一個,以表歉意的嗎?”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但老爺怎么說磕沒磕,現(xiàn)在還睡起覺來了呢?”
“不會是想賴賬吧?”
“這可不行,說慌是壞孩子,騙人是小狗。”
“對對對?!?p> “沒錯沒錯沒錯?!?p> “說話要算話,等老爺醒了,我跟他說?!?p> 話說老王真的睡著了嗎?
沒有。
這么熱的天,即使有人幫他撐傘,幫他扇扇子,也睡不著。
他之所以假裝睡覺,就是擔心下面的人起哄鬧事,非逼他履行承諾磕一個,老管不在身邊,他自己一人孤木難支。
老管你怎么還不回來,我快裝不下去了,這幫刁民太特么欺負人了,你快來管管他們呀!
王府奇特的克制關(guān)系。
下人怕管家,管家怕老王,老王認為下人們也該怕他,但這僅僅是他以為。
下人們只是對他表面恭恭敬敬,心里實則根本不鳥他。
不過是為了那點微薄工資罷了。
下人們就“老王磕頭”這件事聊的熱火朝天,大部分人都分別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并交換了意見。
“上一次老王說給我漲工資,結(jié)果都過去半年了,屁都沒有!”
憤怒的民眾已經(jīng)開始直呼其名了。
“老王這人酒品不好,人品更不好?!币粋€在王府干了二十年的老頭說:“之前有一次老王請我喝酒,大家都喝多了,他竟然說要給我找個小姐……”
“我最恨這種說話不算話的人!”
“確實可惡!”
“太過分了!”
“欺騙我們純潔真摯的感情!”
群情激奮,聊的內(nèi)容越來越離譜,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涉及老王混亂的私生活了。
“老王撐死三分鐘不到……”
“只有這么長……”
“牙簽……”
聽的老王臉上紅一塊,青一塊。
這時人群里有明白事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別說了,你們都瘋了吧,忘了老管去干嘛的了嗎?”
在眾人的疑惑中,那人接著說:“有人向老王舉報,有兩頭驢不見了,老管這是去查數(shù)去了,如果情況屬實的話,別說磕頭了,我們腦袋都要搬家,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討論老王,好好想想自己的小命吧!”
一語點醒夢中人,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再言語。
這時不知誰說了一句。“沒事,我相信老管一定會現(xiàn)在我們這邊的,就算驢丟了,老管也一定會說沒丟的。”
“對!”
“沒錯!”
“我相信老管!”
老王:我也相信老管。
他一定會現(xiàn)在自己我這邊,即使驢沒丟,他也會說丟了的。
“喂你們干嘛呢!”
說曹操曹操到,老管回來了。
老管狠狠地瞪了剛才說話聲音最大的幾個人,“能不能有點羞恥心,什么老王,又什么牙簽,三分鐘,都是些什么污言穢語!”
老王:知道是污言穢語就不要再重復(fù)一邊了。
見眾人低著頭,不再說話,老管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老王身邊,踮起腳,拽了拽他的褲腿。(老王坐在兩個大漢肩上)
輕語道:“老爺,老爺,醒醒,醒醒,老爺?!?p> “嗯?”老王裝模作樣地嗯了一聲,“誰呀?”
“是我老爺,老管,我回來了。”
“回來了呀,”老王揉了揉眼,“現(xiàn)在年紀大了,一不留神就睡著了?!?p> 老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丫鬟一米九三,和坐著的老王一邊高),“老管啊,怎么樣,驢,到底少了沒有?”
老王嘴角微翹,笑的胸有成竹老謀深算老奸巨猾。
“報告老爺,驢沒丟。”
“混賬東西,都給我跪下!”老王猛把茶碗往地上一砸,砸稀碎,眾人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啪一下跪地上了。
老王怒喝:“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花錢含辛茹苦地養(yǎng)著你們,你們到好,幾百號人,連頭驢都看不?。∥乙銈冇惺裁从?!”
說著便要站起來,指著小號人鼻子罵。
“老爺老爺,”老管又拉了拉老王褲腿,“驢沒丟,沒丟?!?p> “我知道,驢沒……你說什么?驢沒丟?”老王人傻了。
“對,沒丟?!崩瞎芸隙ǖ?。
“你……確定?”老王沖老管擠眉弄眼,希望他可以懂自己的暗示。
但老管似乎瞎了似的,“確定,一頭都沒少?!?p> 老王臉上變顏變色,一時間不知所措。
臺下跪著的眾人一聽,怎么著,沒丟你還這么橫,啪,又全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