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殿內(nèi),噼里啪啦的聲響,讓四處游蕩的鬼火都不自覺膽寒地躲藏了起來。
“他在找什么?”
“那個嬰兒是誰?”
“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鬼火們面面相覷,小聲唏噓。
只見白無常的身影東奔西走在無常殿的各個角落,埋頭尋找著什么,扔出的每一樣?xùn)|西的碰撞都發(fā)出陰沉的火光。
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喜笑顏開。
忽而,一巨型大鼎砸向門口的方向,只見進門的黑無常閃身躲過,一手背在后背,一手對著大鼎劃出一團迷霧,大鼎平穩(wěn)無聲地立在了地上。
“白無常”,黑無常怒火中燒,語氣中又帶有些許無奈。
忙碌的白無常頓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東西悉數(shù)掉落,看著殿內(nèi)的景象,白無常知道又免不了挨一頓教訓(xùn)。
聽著聲響,黑無常閃身來到白無常身旁,趁其不備,抓著白無常的肩膀便扔出了門外,隨即揮手將門掩上。
“老黑,你也太狠心了吧”,悠長的嘶吼聲在峰谷回蕩。
白無常穩(wěn)住重心,靠著迷霧,輕踩借力,一躍而起,騰飛至無常殿之上,穩(wěn)穩(wěn)地落在屋頂。
黑無常側(cè)耳聽了動靜,閃身來到屋頂,正要與白無常動手,屋內(nèi)平榻上的嬰兒再次傳來了哭聲。
“老黑,別打了吧”,白無常哀求的語氣道。
黑無常記著閻王的囑托也只好作罷。
見黑無常沒有動手,白無常這才進了房間。
一只只鬼火圍著嬰兒打轉(zhuǎn),個個好似饑餓難耐,身上的火焰都膨脹了數(shù)倍,強烈的食欲竟讓膽小的他們沒發(fā)覺白無常的到來。
“好大的膽子”,白無常怒吼。
手中的勾魂索劃過長空,直逼鬼火,沒有一只鬼火躲過攻擊,頓時膨脹的鬼火縮小了數(shù)倍,個個膽戰(zhàn)心驚。
“白大人,我們再也不敢了……”低吟的哭嚎聲從鬼火中傳出,“白大人,我們錯了?!?p> “錯了嗎?一個個想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似的”,見到鬼火挨了打,憐心塵甚至有些竊喜。
“這白無常還蠻招人喜歡的,處處護著我,看來本小姐在這世界的靠山就是他了……閻王說讓其照顧我,應(yīng)該不會有假了……只是那黑無常陰森森的苦瓜臉,定是不好相與的?!?p> “再有下次,決不輕饒,誰敢傷她,我讓誰灰飛煙滅”,白無常話語間,手中的勾魂索錚錚作響,好似同它主人般給著警告。
黑無常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白無常房間的門邊,雙手相抱,背倚著門框,一臉的冷漠,“小白,你在找什么?”
聽聲,白無常瞬間換了嘴臉,一臉諂媚,嬉笑著走到黑無常面前,“老黑,這嬰兒嘛……這個……”白無常撓了撓頭,嘖嘖兩聲,難于開口。
黑無常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頭盯著白無常,好似將他看了個透,“你要怎么照顧?”
“沒……沒有,這不,還需要老黑你指點迷津。”
“怎么照顧?本小姐餓了,快給本小姐準(zhǔn)備豐盛大餐,若是照顧不周,看我怎么去閻王那里告你們的狀,哼”,憐心塵一臉傲嬌地瞅著二人,嘴里發(fā)出的卻是啼哭聲。
“我……我?”黑無常無可奈何。
“我還以為你有辦法”,白無??鄲赖匕c坐在平榻上,唉聲嘆氣。
忽而靈機一動,“要不你去人間走一趟,取取經(jīng),你可別忘了閻王的囑托,若是這嬰兒有個三長兩短,你我可擔(dān)不起?!?p> “你用閻王壓我?”黑無常冰冷的眼神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我……我還不是為了我倆著想,我倆相依為命至今,閻王將這事交給我,我自是不敢怠慢”,白無常小心翼翼地說著,逐漸降低了音量:“那……我要是出了事,你不就孤苦伶仃了嗎?”
黑無常自是記得閻王的囑托,不過是厲魔的事,絕非其他原因。
“找孟婆,奈何橋、孟婆湯,她看盡人事悲歡離別、恩怨情仇,照顧嬰兒的事不比你我知道的多?”
“我怎么沒想到”,白無常喜笑顏開,拍手叫好,“這主意不錯?!?p> ……
頃刻間,白無常帶著嬰兒出現(xiàn)在孟婆莊外。
孟婆莊四周濃煙密布,唯獨莊子格外明亮,矗立在忘川河畔,忘川河的河水緩緩流淌,泛著淡淡的霧氣,仿佛能將人的記憶洗滌。
河岸上,幾朵白色的蓮花在幽暗中靜靜地開放,散發(fā)著淡淡的花香。
在蓮花之間,有一個石制的香爐,煙氣裊裊,為孟婆的住所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肅穆。
進入孟婆莊,一扇朱紅色門扉進入視線,上寫著“風(fēng)淵閣”,推開朱紅色的門扉,滿屋的書卷和寶物一目了然。
一張雕花木案子上,擺放著幾張竹簡和一盞古樸的青銅油燈,幽黃的光芒在屋內(nèi)搖曳。
屋子的墻壁上掛著畫作,畫中人物神態(tài)各異,憂郁沉重。
在屋內(nèi)的一角,孟婆穿著一襲淡雅的青色長裙,優(yōu)雅嫵媚的身姿正坐在一張古樸的木椅上,手中拿著一卷泛黃的經(jīng)卷。
白無常抱著嬰兒坐在梁上透過紗簾看了好一會兒,才疑慮地慢慢開了口:“話說孟婆容顏不老,傾國傾城,為何總以假面目示人?”
“白無常,既然來了,老婆子真身就在你的眼下,何不下來看個究竟?”孟婆輕笑道。
白無常慌了,“不,不了,閻王都沒見過你的真身,我豈敢開罪于你?”
“是有事有求于我吧,我等你多時了,現(xiàn)在才來”,孟婆放下手中的書卷,修長的手指撥動紗簾,身材佝僂滿臉皺紋的樣貌出現(xiàn)在白無常眼前。
“快別聊天了,都快餓死了”,憐心塵抱怨著,一陣哭聲響起。
白無常這才記起此行的目的。
“給我吧,你先回去,明日再來”,孟婆從白無常手中接過嬰兒。
“這……這不好吧?”白無常喃喃道。
“走啊,再不走,要不你抱回去?”說著,孟婆就要將嬰兒遞過去。
白無常委屈巴巴地盯著嬰兒,也只好作罷,“那我明日再來?!?p> 孟婆抱著嬰兒琢磨了半天,硬是將嬰兒翻來覆去觀察了個遍,“你說你呀,不死不活的,也沒個身份。”
話落,孟婆將嬰兒放在床榻上,偌大的房間中央出現(xiàn)一裝滿熱水的大木桶,孟婆拿起早已備好的草藥倒了進去。
見沒有響動,孟婆隨手一拋,一道符咒升起,緩緩落入水中,剎那間,熱水翻滾,刺鼻的藥味兒撲面而來。
見大功告成,孟婆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嬰兒抱起就要丟入沸水中。
嬰兒四肢拼命地擺動,“你……你要干什么?放開我”,哭聲響徹孟婆莊,憐心塵嚇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別動,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老婆子我可不想再像百年前那樣”,孟婆越想越氣,“害得我真身受損?!?p> “你真身……”
孟婆毫不猶豫地將嬰兒丟入沸水中,“在里面老實待著吧,呆會兒就知道你有何能耐?!?p> 說完,孟婆便又回到木椅上看起了經(jīng)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