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yī)院,我陪在星沉身邊,周念在重癥監(jiān)護室不允許探望,可是星沉始終不肯離開。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希望周念就這樣死掉,別再陰魂不散纏著星沉,可是我知道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星沉這一生都會蒙上陰影。
可是她活了,星沉這一生還能擺脫掉她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我感到痛苦,黑暗的隧道依舊看不到光亮。
一個星期后,周念轉到普通病房。我們見到了她。
沒我想象中的慘烈景象,她安靜的睡著,睡姿脆弱又美麗。
那天,星沉終于像樣吃了頓飯。
晚上,我們依舊回熙茂家里,就好像那天商定的搬出去的話從未說過。
而我,假裝那晚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我們?nèi)齻€人繼續(xù)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星沉在那些失魂落魄的日子里,從未注意到,每一餐我都無法下咽,從未注意到,我看熙茂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恨意。
而熙茂總是沉默的吃飯,沉默的承受我的目光。
我們都不再笑了。
我們都在各自的修行里沉淪。
周念日漸好轉,星沉的狀態(tài)卻好像定格了一樣。
有一天,我看到他找熙茂單獨聊了什么。
他出來后對我說,“我們分手吧?!?p> 我臉色平靜的問他:“如果我用自殺威脅你,你會留在我的身邊嗎?”
他的眼神充滿恐懼,他聲音顫抖:“不要。”
“因為我愛你是嗎?因為我寧愿一個人躲在夜里忍受徹骨的疼痛,也不肯讓你痛苦,所以,我就活該被拋棄,成為被你舍棄的那一個?!蔽液鋈恍α?,覺得自己可笑,也覺得他可笑,“其實,你是愛她的吧?”
“他很愛你?!毙浅羻≈ぷ诱f。
我看著他,又看了一眼熙茂。我忽然感到失望,徹底的失望。
我離開這座城市,不再相信愛情。
直到從前同事那里傳來星沉的死訊。
他的墓碑旁立著周念的墓碑,一前一后躺在地下,我站在他們面前,我腦中不停徘徊著一個念頭,我想把周念的骨灰拿出來,砸爛,讓她魂飛魄散。
可是我恨的卻不是她,而是梵星沉。
所以我讓她躺在他身邊,永永遠遠躺在他的身邊。既然你永遠都會選擇她,我便成全你。
我的左手里牽著一只小小手,他用稚嫩的童聲問我:“媽媽,這是誰呀?”
我蹲下身子,平視他,“你的媽媽已經(jīng)死了,我不是你的媽媽。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媽媽?!?p> 我忍不住擰了眉,抬眼間,我看到了走過來的熙茂。
我轉過小小人的身子,指著熙茂,“看到那個人了嗎?你的仇人,就是他?!?p> 小小人突然掙開我的手,跑到熙茂面前,熙茂摘下墨鏡,眼神幽暗的看著我,蹲下身子,看著他。
“仇人叔叔,你的眼鏡好酷?!?p> “放下?!蔽覈烂C道。小小人聽話的把墨鏡還給熙茂。
“凌世燁。”熙茂在身后喊道。“回來吧?!?p> 我冷笑一聲。帶著小小人離開了墓園。
不得哭,潛別離。
不得語,暗相思。
唯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