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四月愚者（13）節(jié)日

　　杯子里飲品的顏色并不艷麗，底色是淺淺的琥珀色，似乎加了檸檬和薄荷一類作為底料，所以聞起來氣味很清爽。

　　但再怎么漂亮，也掩蓋不了四杯“酒水”幾乎一模一樣，一點酒都都沒有的事實。

　　沼貍看了看對面白倉朔的杯子，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這杯，忽然有些懷疑人生。

　　“這是麥卡倫嗎？”他問服務(wù)生。

　　就聽到服務(wù)生禮貌而淡定地回答：“不是?！?p>　　沼貍：……

　　“您的飲品要求是與這位先生一樣?！狈?wù)生不卑不亢地強調(diào)他們的業(yè)務(wù)水平，“我們的酒保雖然才來了兩個月，但她女承父業(yè)，調(diào)酒技術(shù)很好?！?p>　　沼貍看白倉朔。

　　白倉朔已經(jīng)舉杯抿了一口。

　　入口冷冽清甜，和他記憶里分毫不差。

　　他再點幾杯，味道也不可能有任何變化。

　　白倉朔抬起手，沖著酒保女士舉杯，換來她一個不太熟練的職業(yè)微笑。

　　沼貍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服務(wù)生很快回到了酒保身邊，當(dāng)起了背景板。

　　于是，四個人坐在酒吧里，就著四杯無酒精的飲料，低聲談起了正事。

　　至于別墅發(fā)生的驚險“誤會”，被幾個人默契地忽略了。

　　白倉：“你們是怎么找到暗夜星辰的？”

　　卷尾：“米花博物館展覽剛開的時候，很多記者受邀去參加開幕儀式。”

　　白倉：“具體時間？”

　　卷尾：“在三月七日?！?p>　　白倉：“都有誰在？”

　　卷尾：“人很多……”

　　白倉：“你和誰得的消息？”

　　卷尾沉默了一下：“沼貍和他們談的?！?p>　　駕駛員從包里取出一沓資料，鋪開放在桌面上。

　　卷尾不自覺地掃了吧臺的方向，服務(wù)生正看過來，以為她有事情，抬腳就要過去。

　　她連忙擺了擺手，服務(wù)生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看到他所站的位置恰好遮擋住酒保的視線，卷尾才收回視線去看桌上的東西。

　　那是很多模糊的照片，視角各不相同，她記憶力不算太差，很快可以確定，這些照片囊括了當(dāng)時在場的絕大多數(shù)人。

　　駕駛員從照片堆里挑挑揀揀，很快選出其中三張，將里面的幾人一一指給沼貍看。

　　沼貍只能點頭。

　　卷尾去看白倉：“你都知道了為什么問我？”

　　白倉又喝了一口果飲：“坦誠才好繼續(xù)聊?！?p>　　卷尾頓了頓：“不坦誠呢？”

　　白倉：“麻煩你們睡上一覺，我倆去找其他人辦事?！?p>　　只不過，你們不答應(yīng)的話——

　　白倉朔低眉斂目。

　　不答應(yīng)的話，就不需要記住這些事了。

　　卷尾躊躇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幫我聯(lián)系一個人，他不肯見我?！卑讉}朔總算等到了這句話，說出了重點，“我要你們給他傳個消息?！?p>　　“我要你們告訴他——”

　　“蜘蛛要殺他?！?p>　　離開酒吧的時候是白倉朔結(jié)的賬，但他似乎并沒有走的打算，只是沉默地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駕駛員安安靜靜地引著兩個人上了車，白倉朔囑咐他把人送到杯戶飯店樓下。

　　離開酒吧沒多遠(yuǎn)，兩人幾乎同時聽到細(xì)微的電火花的聲音，于是回頭去看。

　　酒吧的電力似乎出了些故障，霓虹燈光一閃一閃，連店里的燈光都一明一暗地閃動起來。

　　招牌上屬于P的圓弧的位置燈光明滅不定地閃爍，不時冒出些火花。

　　連帶著酒吧里的幾個人影都模糊起來。

　　很快，招牌的燈光啪地一聲徹底熄滅。

　　兩人在車上所見的最后一眼，就是酒吧招牌的名字翻譯——

　　它從POOL BAR的泳池酒吧，

　　變成FOOL BAR的愚者酒吧。

　　……

　　四月一日愚人節(jié)，截至目前為止，并未被任何國家認(rèn)定為法定節(jié)日。

　　但了解這個節(jié)日傳統(tǒng)的、玩心大的大小家伙們，會不約而同地在這一天進行大大小小的惡作劇。

　　在不危及人身和生命安全的情況下，無論這些玩笑有多么惡劣，在這一天里，被愚弄者都不能生氣。

　　作為約定俗成的嚴(yán)格規(guī)矩，這一玩笑時間將會持續(xù)到當(dāng)日的中午12點。

　　在這緊鑼密鼓的十二小時里，幾乎每一個“她”都在騙人。

　　晚十二點，栗安借走茶木警官的身份，將中森叔叔送向基德所在的地方。

　　凌晨一點，“白倉朔”放走了卷尾和沼貍。

　　凌晨兩點，“侯斂”緊隨其后地將暗夜星辰歸還，給黑羽快斗鋪好了安然退場的路。

　　凌晨三點，黑羽栗安已經(jīng)安靜地返回杯戶酒店，確定樓下的所有警察撤離之后，回到房間，將所有的物品收回原處。

　　她打開電視，黑白雪花滋滋作響，沒有任何信號。

　　是的，她還沒有退房。

　　栗安所預(yù)訂的退房時間是今日中午十二點。

　　她又出了門，直接乘電梯上了頂樓，然后走向樓梯間，越過“閑雜人等勿入”的橫幅，獨自一人上了天臺。

　　和快斗在幾個小時前一樣。

　　天臺只有一盞不太亮的燈，從光束里可以看到彌漫的灰塵微粒和幾只遮擋光亮的飛蛾。

　　在天臺的欄桿下，放著那個頂部劃開的空易拉罐，內(nèi)側(cè)的瓶壁有灼燒的痕跡。

　　那是盛放煙花的容器，位置調(diào)整得很精妙。

　　地面上有幾處灰塵呈輻射狀，曾有四架直升機在附近轉(zhuǎn)動螺旋槳。

　　栗安扶著欄桿，從高處眺望，可以看到米花博物館的燈光落幕，演員收場。

　　當(dāng)米花博物館的最后一盞燈關(guān)上，紅藍(lán)燈光消失不見的時候，她才徹底收回目光。

　　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五十九分。

　　那是BS電臺放送中斷的最后一分鐘，怪盜基德預(yù)告信的最后通牒。

　　當(dāng)臥房里的BS頻道傳出人聲的那一刻——

　　從天臺頂樓的樓梯口沖出一個少年。

　　真的見到熟悉的身影，黑羽快斗不由瞪大了眼。

　　“姐——你居然真的還在這里！”

　　他本來打算送完那孩子就走，結(jié)果坐上寺井爺爺?shù)能囍?，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杯戶酒店。

　　“栗安小姐說她在樓頂?shù)饶?。”寺井笑瞇瞇的，對很快能見到栗安這件事很開心，“可能有事要找你幫忙?！?p>　　栗安看到快斗上來，隨手將手機塞進口袋里：“我說過，我今天會來找你。”

　　“你明天沒有課，對吧？”

　　在快斗看來，姐姐的口吻和神態(tài)隱約有些熟悉。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她這么笑，還是那年去酒吧——

　　“快斗，你想知道我去哪兒嗎？”十六歲的栗安滿臉神秘。

　　十三歲的快斗并不理解這種笑容，于是被坑得一臉血。

　　十七歲的快斗倒是懂了，只是在成為怪盜基德后，他去寺井爺爺?shù)木瓢烧勀繕?biāo)和機密成了家常便飯。

　　再加上老媽和老姐常年不在家……

　　他就不再怕這些了。

　　見快斗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一點也不慌，栗安就心情很好地取出一張面具，笑瞇瞇地拍到他的手上。

　　“來吧，陪我去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