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贓并獲

　　一炷香后，東玲瓏閣執(zhí)器人汪明遠匆匆趕來，他看了一眼在場的幾位同僚，頷首以示問候，隨后躬身朝張震微微作了一揖，此舉看在南北玲瓏閣兩人眼里，意義非凡。

　　執(zhí)器人與執(zhí)筆人同屬一級，本不該如此，此舉想來必有深意，難道張震要升任閣主了？

　　南北玲瓏閣派來點卯充數(shù)的二人，心中一驚，莫非最近上層要有大事發(fā)生?

　　張震點頭回禮，對著汪明遠說道：

　　“淮安兄，此案關(guān)乎甚大，想請你用望氣盤代為找尋線索，耗材由我負責?！?p>　　汪明遠聽聞點了點頭，拿出望氣盤，放了兩枚精致的銅錢在盤子里。

　　望氣盤可以搜尋十日內(nèi)相關(guān)物品留下的氣機，不過必須要借用到靈寶錢的靈力才可以驅(qū)動。

　　張震臉色鐵青，兩枚珍貴的靈寶錢，作為引動望氣盤的消耗品，使他不免肉疼。

　　以他執(zhí)筆人的高俸祿換算下來，一個月都才相當于一枚靈寶錢，不到萬不得已，他其實并不想這么快就讓執(zhí)器人介入的，因為玲瓏閣并沒有必須破案的義務，所以他開始的建議只是讓官府沿途先派人去追。

　　依照慣例，到了最后關(guān)頭，比如一些重大案件的關(guān)鍵證據(jù)缺失，官府會再次下達請求，必需要動用到這些特殊方法的時候，所產(chǎn)生的消耗品損耗，官府才愿意承擔。

　　這也是皇家定的規(guī)矩，并不是因為皇家摳門，不想提升辦事效率，而是玲瓏閣的能力不受皇權(quán)控制時，自然引來的猜忌和掣肘。最近百年，玲瓏閣和官府之間，都按照這套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執(zhí)行。

　　而現(xiàn)在張震這么主動，耗材就只能他自己兜著了，也不是東玲瓏閣小氣，各玲瓏閣之間自負盈虧。閣內(nèi)規(guī)矩便是這樣，以防止一些假公濟私的事情發(fā)生，這也是張震臉色鐵青的原因之一。

　　李云楓并不認識那兩枚銅錢是何物，要是讓他知道，那就是他急需的靈寶錢的話，他應該會借來詳細打量一番。

　　汪明遠叫李捕頭取來了一片受害人的貼身布料，他右手捏著布料輕輕一搓，布料瞬間燃燒了起來，隨后他將燃燒后的布料灰燼，覆蓋在望氣盤里的兩枚靈寶錢上。

　　汪明遠右手結(jié)著手印，口中念念有詞，兩枚靈寶錢表面瞬間變得通紅，一絲白色氣機縈繞而上，白色氣機朝著三個方向延伸，兩長一短。

　　汪明遠對著眾人解釋道：“短的一條就是我們現(xiàn)在身處的宅邸。”

　　而其中一長，經(jīng)過李捕頭確認，是府衙的方向。

　　李云楓大概看懂望氣盤的作用后，心中一陣驚顫，這是帶坐標的狗鼻子可視化版？這可比那些吃雞的透視外掛還要變態(tài)，這直接報點位了啊，還能這么玩兒？

　　雖然昨晚那不可書寫的符號，已經(jīng)給李云楓帶來了極強的心理震撼，但今天這個盤子的功能更是讓他開了眼界。

　　于是眾人朝著另外一條長的氣機找尋了過去。歹徒兇惡，為防途中發(fā)生變故，李捕頭差人叫上十幾名捕快衙役一同前往。

　　離開北燕城，一路往南三十里地，眾人來到一處矮山，當?shù)孛麊卷懰?，又因為此山可以俯瞰整個北燕城，后改名望龍坡。

　　望龍坡半山腰一片小樹林處，汪明遠指著由東到西的第五顆松樹說到：“挖開此處?！?p>　　兩名衙役，用工具小心的挖開松軟的泥土，不多時，起出的十五顆頭顱，規(guī)則的擺放在事先鋪好的白布上。

　　這樣的場景，光想想就覺得夠刺激了，李云楓知道自己有重度暈血，他一直轉(zhuǎn)頭不去查探。可好奇心害死貓，最后他還是撇了一眼。

　　人頭擺成一排排，上面泥土與血水混雜在一起，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過刺激。讓第一次見此情景，一直強忍著的李云楓最后實在是忍無可忍，跑到小樹林去吐了，一起去吐的還有幾名捕快。

　　南北玲瓏閣兩位前來充數(shù)的同僚，看著小樹林扶樹嘔吐的眾人，慶幸自己一直沒敢看。

　　張震鄙視地看了一眼小樹林里面的眾人，留下仵作與部分官差保護現(xiàn)場。

　　隨后，汪明遠又帶著玲瓏閣眾人與一眾捕快，繼續(xù)往山下走去。

　　盞茶時間后，一行人來到一處小山村，山村不大，約七八戶人家，當?shù)貑咀鲰懰?，汪明遠指著小村莊。

　　張震吩咐捕快搜查此地。

　　一炷香時間后，捕快從一戶村民廢棄的豬圈里，搜出了三把帶血的特制彎刀，又從其它村民家中，搜出了部分贓物，算是已經(jīng)坐實了罪名。

　　張震大喜，捕快當即控制住了響水村所有人，一并用繩索套住，押解回了衙門。

　　村民一路都在叫冤，說那些贓物是昨天早上在村口撿到的，捕快們像是聽慣了這些說辭，一路上厲聲呵斥，用刀背趕著他們朝前走。

　　后來快進城時，李捕頭干脆下令將一眾嫌犯的嘴堵上，并順勢將嫌犯的衣服翻起來，套住他們各自的頭。

　　李云楓因為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盡管心里有所準備，但有重度暈血的他，身體仍然不受控制。

　　他直到跟隨張震等人回到衙門，并將疑犯全部收監(jiān)后，身體都還沒有緩過勁來，腦袋一直暈暈乎乎的斜靠在太師椅上。

　　張震看著癱軟在那里的李云楓，冷哼一聲，對于西玲瓏閣的這個小子，剛剛被兩個同僚攙扶著回來，算是丟盡了顏面。

　　張震原本還想繼續(xù)開口奚落他一下，但看他倒在那里要死不活的狀態(tài)，不免心中鄙夷，西門玲瓏閣果然如此。

　　雖然他不介意再上去踩上一腳，但好歹都算是玲瓏閣的同僚，那樣會讓旁人覺得他落井下石，破壞自己的完美形象。

　　這一次他已經(jīng)完勝，用實際行動再一次證明了自己的英明決斷，至于那些喊冤的村民，有哪個犯人被抓住時，不說自己是冤枉的呢？

　　后續(xù)自有官府去審理，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他心情大好，拜見了何府尹，告謝過汪明遠，并與南北玲瓏閣前來充數(shù)的兩位同僚打了招呼后，看也沒看癱倒在太師椅上的李云楓，自顧自地負手，獨自回了東玲瓏閣的居所。

　　他沒有想到今日會如此順利，在他的英明領(lǐng)導下，如此迅速的將大案告破，會讓他在玲瓏閣與官府之間的聲望大漲，聲望越高，以后繼承閣主之位也就越順利。

　　李云楓坐在府衙緩了許久，天色漸晚，走之前，他讓張師爺幫其抄了一份卷宗帶回去。府衙覺得此案已經(jīng)人贓并獲，已然成了鐵案，卷宗也就相對沒有那樣機密了，可以帶離府衙。

　　府衙大牢，捕頭們連夜拷問犯人，經(jīng)過一晚上幾輪的酷刑，疑犯們便在師爺準備好的供詞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永貞十二年十月十四日，天一亮，何府尹便急忙地報批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核審，礙于案情重大，手段兇殘，刑部重案急辦，證據(jù)確鑿，供詞可以自洽，并無冤假錯案的情況。

　　當日午時，便提請皇帝朱批。

　　十四日下午申時，皇帝朱批，準予斬首。

　　原本府尹打算提請第二日便斬首示眾，雖然十月非禁殺月，但本月十五、十六為禁殺日。

　　暫定三日后，十月十七日午時，菜市口斬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