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吃了飯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離開重癥監(jiān)護區(qū),孫子卿陪蘇夭夭回到自己的病房。
路過住院部大廳,忽然聞得幾個零碎的鋼琴聲。
那琴聲不僅零碎無力,而且生疏不成曲調(diào),但從那反復(fù)的音節(jié)中能聽出彈琴人的執(zhí)著。
蘇夭夭停下腳步舉目望去,才發(fā)現(xiàn)彈琴的人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那女孩穿著跟自己一樣的病號服,頭上戴著一頂漁夫帽,從側(cè)面看去能看到垂在耳邊二把稀疏的小辮。
“這孩子得了急性白血病,在醫(yī)院住了三個多月了?!?p> 孫子卿見她看向那孩子,就在身邊解釋了一句。
住院部的醫(yī)生護士大多都認識這小女孩,三個月前因為在學(xué)校被同學(xué)推到在地流了好多鼻血被送來醫(yī)院,當(dāng)即就查出了急性白血病。
這病本就兇險,又是急性,幾個專家醫(yī)生看了都說挺不過三五個月,父母得知后既絕望又無奈,傷心之余也只能留在這里陪她度過最后的時光。
畢竟,華廷已經(jīng)是華國最好的私人醫(yī)院,再折騰也是給孩子徒增痛苦罷了。
好在這孩子非常懂事,在醫(yī)院呆著一直都很乖,即便做化療和抽骨髓那么痛的時候也不哭不鬧,還安慰爸爸媽媽自己一點都不痛,不要難過。
因為這樣,醫(yī)生護士們也更加心疼她了,知道她喜歡彈鋼琴便特意每天輪流來陪她彈一會兒。
孩子是個初學(xué)者,彈的并不好,但大家都樂意聽。
孫子卿也陪她來彈過一次,確實懂事讓人心疼,他跟蘇夭夭說著這些,眼底不無惋惜。
蘇夭夭看到那孩子的手指費勁地按著琴鍵,放佛每一下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走過去,站在那孩子身邊,伸出手指按了一個鍵,說,“這個轉(zhuǎn)折音你彈錯了四次,改回來,曲子就連貫了?!?p> 這首曲子并不難,但這個轉(zhuǎn)折音是關(guān)鍵,其他錯處都可以忽略不計。
小女孩聞聲抬起頭來,一雙烏黑的眼睛撲凌撲凌的,兩頰粉粉嫩嫩,是個漂亮的孩子。
“姐姐,你也會彈鋼琴嗎?”
小女孩歪著腦袋問她,滿臉稚嫩可愛。
蘇夭夭不由抿唇,“會,你想跟我一起彈嗎?”
“嗯!”小女孩用力地點頭,之后動作伶俐地騰出一個位置給蘇夭夭,“姐姐坐吧。”
蘇夭夭在她邊上坐下,伸出左手摸了一遍所有的琴鍵,側(cè)目問小女孩,“準備好了嗎?”
“嗯!”小女孩把手搭上琴鍵,準備好了。
蘇夭夭便手指靈活地先在琴鍵上跳動幾下,之后示意小女孩跟上節(jié)奏,兩人四手連彈,清脆的琴音彌漫整個大廳,引來了不少路人駐足停留。
很快,一曲畢。
小女孩欣喜地看著蘇夭夭,“姐姐你好棒!”
蘇夭夭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帽沿,“你才是最棒的?!?p> “嗯,媽媽也說我很棒!嘻嘻...”
小女孩望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女人,笑的得意。
蘇夭夭望去一眼,只見那個年紀不大卻很憔悴的女人淚流滿面地看著這邊,沖蘇夭夭雙手合十做了一揖,表示感謝。
面對這樣的母女,蘇夭夭無力改變什么,彈完琴準備離開,那孩子又叫住了她,“姐姐,你明天還會來陪我彈琴嗎?”
蘇夭夭回眸看了看她,點頭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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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虞柏新已經(jīng)來過了。
護士說他在醫(yī)生辦公室等她,孫子卿想讓護士去叫人,蘇夭夭卻好脾氣地要自己過去,還讓孫子卿去忙自己的,不用陪著。
孫子卿正被她剛才那一番話搞的心神不寧,急著想去看看杭醫(yī)生,便先走了。
蘇夭夭跟著護士找到虞柏新,虞柏新立即給她安排做了一些檢查,各方面結(jié)果都還不錯,只是血液里的過敏指標還有點高,建議沒事最好不要外出,盡量呆在病房里多休息,等到指標完全降下來為止。
蘇夭夭謝過虞柏新回到病房,一個小護士正送來一摞書。
蘇夭夭有些奇怪,問她,“誰讓你拿來的?”
她沒向人要過書...難道是孫子卿?
小護士卻答,“是傅先生吩咐的,他怕蘇小姐在病房里呆著無聊,剛走的時候讓我去買些書回來,書單還是他開的呢?!?p> 小護士把書碼在桌上,蘇夭夭隨意拿起一本,正是她前些天列了書單準備看的《巴黎圣母院》。
想不到那家伙故事講得不怎么樣,挑書倒是對了她的胃口。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p> 這些書的到來的確是緩解了蘇夭夭的無聊,她翻開那本《巴黎圣母院》就靠在窗邊的沙發(fā)上看了起來,全神貫注,如饑似渴。
直到桌上的手機響起,她走過去一看,是傅南深。
她接起電話,傅南深的聲音有點急促,似乎是在邊走路邊說話。
“給你發(fā)了好幾條信息沒回,一直在做檢查嗎?”
“不是,我在看書,沒注意手機?!?p> 蘇夭夭揉了揉眉心,不知不覺已經(jīng)看了兩個小時了。
聞言,傅南深笑了一下,問她,“在看哪本書?”
“《巴黎圣母院》,謝謝你?!彼\懇地說。
“你喜歡就好。對了,我已經(jīng)讓廚師做了午餐給你送去了,晚餐也會有人送來,除了我讓人送來的,不要亂吃其他東西知道嗎?還有我今天去不了醫(yī)院了,我要去一趟新加坡,最快明天下午才能回來,你吃了飯就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傅南深在那頭喋喋不休的,像個老婆子一樣說個不停。
蘇夭夭聽的皺起了眉,心想這家伙好啰嗦,他要去就去唄,跟自己說這么多干什么?
她張嘴,想反駁,視線落在那本書上,到嘴的話便又改了。
“好的。”
聲音低軟,乖巧懂事。
剛掛了電話,孫子卿跌跌撞撞沖進病房,看著蘇夭夭,滿臉慌張,“杭醫(yī)生死了!”
蘇夭夭準備去拿書的手一頓,緩緩抬頭,問,“怎么死的?什么癥狀?”
她知道那個被凍傷的醫(yī)生大概率是沒用了,但也沒想到會死的這么快。
“突發(fā)性器官衰竭,全身都凍僵了,我正跟他說著話,一下子就從床上摔下來了...”
孫子卿的表情有些驚恐。
一個出生在行醫(yī)世家的人,從小就見慣了生離死別,什么難看的死相都早習(xí)以為常了,卻唯獨沒見過那樣的。
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倒在你面前,身上的皮膚一瞬間全部霜化了,整個人硬的跟冰塊差不多,摔下去的時候手掌和胳膊都斷裂分離了,手指頭根根摔出好幾米遠!
饒是孫子卿看到那場景都嚇壞了,想起蘇夭夭說過的話,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
蘇夭夭聽罷沉吟片刻,神情嚴肅地說,“馬上把那個齊斌處理了,要火化,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