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龍千秋的父親乃是三代單傳,四年前那場瘟疫不但奪去了龍千秋原配妻子的性命,也奪去了龍千秋老父親的性命。而龍千秋的母親在他還很小時便亡故了。他還有一個哥哥,又在早年間押鏢丟了性命,所以現(xiàn)如今,他的婚事全由自己做主。龍千秋道:“你我成婚,還是要稟明父母,也不知伯父是否愿意將你嫁與我……”少夫人道:“自父親發(fā)現(xiàn)穆家算計我成婚,便恨透了穆家,若他得知我已安然逃離穆家,定會為我高興的。我這就寫一封信告知父親?!?p> 眼見一切都步入了正軌,那玫瑰花妖便脫離了丫鬟的肉身,向外飄去。正當別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暈倒的丫鬟身上時,小幺跟著那花妖追了出來。她上前一步問道:“眼下少夫人的事也算了了,你今后有何打算?”花妖笑道:“她的夢醒了,我的夢也該醒了……”小幺疑惑地問道:“此話怎講?”花妖整理了一下衣袖,道:“她沉睡的那段時間不僅對她來說是個美夢,對我來說也是個美夢。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我愛的人、探聽她的心事?!闭f完又深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如今,喜樂找到了歸宿,不再需要我了。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小幺蹙眉道:“什么意義不意義的?我只知道自我成精以來,每天都盡可能地尋開心,過好每一天就是了,從沒想過什么存在的意義,這不也好好的嗎?”花妖笑著說道:“我本來只是一朵普普通通的玫瑰花,因?qū)ο矘穭忧?,感動了花神,這才成了妖。要是沒有對她的牽絆,我是成不了妖的。如今她不再需要我了,我散了這一身的法力,重新再做回玫瑰花不也挺好的嗎?”小幺著急地說道:“別這么魯莽地做決定啊,我還從沒見過已經(jīng)成精的要變回原形重新修煉的呢!”花妖則搖搖頭,打定了主意一般說道:“我的修為還不夠,成了妖也難以控制住自己,若我繼續(xù)為妖,恐怕日日夜夜都要附身于秀雨之上,陪伴喜樂……這樣做對誰都不好……所以還不如散了……”
只見那花妖身體不停旋轉(zhuǎn),散去了身上的法力,渾身漸漸變?yōu)橥该?,朵朵玫瑰圍繞著他一同旋轉(zhuǎn),散發(fā)出陣陣花香。他散去的法力都凝聚在了頭上戴著的玫瑰發(fā)簪上,隨著花妖的消失,發(fā)簪飛到了小幺手中。小幺還是第一次見妖類主動散去法力,又覺得花妖從未作過惡,如今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心中不忍,不禁滴下淚來。眼淚滴在發(fā)簪之上,發(fā)簪便如注入了生機一般,從內(nèi)部向外輻射出一道紅線,只見那紅線向玫瑰花一端游走、凝聚,玫瑰花由原先的棕色變?yōu)榱缩r艷的紅色。再看地上,只見一朵嬌艷的玫瑰花盛開在一潔白如雪的陶瓷花盆中,小幺將發(fā)簪收好,又將眼淚擦干,強擠出個微笑將花盆抱起,回到了鏢局堂屋中。
此時那丫鬟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卻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連少夫人何時醒來、她們?nèi)绾蔚降奶K州也說不出來。少夫人此時正為丫鬟著急,見小幺抱著一盆玫瑰花走進來,便上前道:“姑娘,您快幫我看看秀雨,她說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小幺笑著說道:“不礙事,可能是因為她太緊張了,睡上一覺就好了。”說著,便將花盆往少夫人手里一送,道:“少夫人大喜,我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這花看著喜慶,便當是我送少夫人的新婚之禮了,還望您能好生照料它?!鄙俜蛉私舆^花,放到桌上,將小幺拉到一旁,復又取出銀票道:“我給姑娘的謝禮,姑娘還沒收,如今還要姑娘給送我賀禮,這怎么敢當呢?”小幺道:“既然少夫人執(zhí)意謝我,我也不便推辭,只是這也未免太多了,給我一張,剩下的你自己收好便是了。”說完便拿了最上面的一張,剩下的都交由少夫人收好。小幺又不放心地看了看那花。少夫人笑道:“姑娘放心,這花既是你送的,終我一生,我都會好好照料它的。何況,我本來就喜愛玫瑰,在穆家的時候也曾侍弄過,院子里的花都開得很好呢?!毙$埸c點頭,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眼下少夫人已得償所愿,我也該回仙鶴鎮(zhèn)和同伴會合了?!鄙俜蛉擞终f了幾句挽留的話,見小幺執(zhí)意要走,便不再強求,和龍千秋二人將小幺送出了鏢局。桌上的玫瑰隨風擺動,仿佛也在同小幺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