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
屏住呼吸的“鄒小豆”終于忍受不了身上那缺失般的劇痛,他激烈的翻滾,任憑破碎的臟器沾染滿地的塵土,可再怎么嘶吼都無濟(jì)于事,他們就像是被神明所拋棄的罪人,得不到絲毫的憐憫。
謝靈音依舊游刃有余的游走于那兩名暗衛(wèi)之間,但是在她不遠(yuǎn)處,那個(gè)滿臉奇異紋路的怪人卻已經(jīng)距離她愈來愈近,似乎下一秒就能攻到她的面前。
天空中,層云裂開的間隙里,蔚藍(lán)色的祈月忽然好像閃動了一下,就像光有意停頓了一瞬間,但又不是,那不是光在閃動,而是靈,靈的抖動。
“誒呀……”
就在滿臉奇異紋路的怪人在來到謝靈音身邊的瞬間,他卻忽然像是踩空樓梯摔下來的一般,嘴上輕叫一聲,身子跟著跌在謝靈音的腳邊。
于此同時(shí)滿地打滾的“鄒小豆”也停止了掙扎。他猛的從地面上竄起,迫不及待的一頭撞向放松了警惕的馬行千——那個(gè)有著特殊靈力場的暗衛(wèi)。
鮮血順著風(fēng)骨短刃的軌跡潑向空中,一種無法形容的怒意襲向了場中的每一個(gè)人,“鄒小豆”身形一閃而逝,帶著那股怒意直沖向謝靈音的所在。
“豆豆……”
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里,搖擺在希望與絕望之間的白安終于停止了掙扎,他輕吐了一口氣,淡淡呢喃了一聲。
“蓬”的一聲悶響,倒在謝靈音腳下的奇異怪人被“鄒小豆”的風(fēng)骨短刃一刀斬做兩半,噴泉一樣的鮮血濺起了一人多高。原本還在和謝靈音纏斗的兩名暗衛(wèi)也識趣的分開向后逃去,眨眼間就躲進(jìn)了暗衛(wèi)的人群里。
“鄒小豆”看了眼依舊完好無損的謝靈音,笑了起來,他又將目光投向了趴在地上的白安,語氣里有些自豪的說道:
“舅舅,我?guī)湍阕o(hù)住了你最重要的人,我現(xiàn)在出不去了,那你出去以后,可要幫我保護(hù)我的父母啊?!?p> 說著,“鄒小豆”看了一眼自己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身軀,然后又一臉得意的看向白安,眼神里似乎帶著種解脫,又好像還夾雜著些不舍……
天空中,裂開的云層再次合攏起來,變回了之前那般蓋子形狀,“鄒小豆”倒進(jìn)謝靈音的懷里,身上的鮮血很快就將謝靈音里面的衣服染成了深深的暗紅。
“我好厲害……”
在謝靈音的懷中,滿身滿嘴都是鮮血的“鄒小豆”得意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好像是對謝靈音說的,也好像是對自己說的。
“是啊,玉蟾好厲害?!?p> 謝靈音輕輕撫摸著“鄒小豆”的臉,渾濁的染紅了她的雙手,她顫抖著,說著一些她也不知道有何意義的話語。
突然,一個(gè)巨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嗡鳴聲響了起來,毫無征兆的,沒有根據(jù)的。那聲音仿佛來自無盡的虛空里,又似乎只響在近在咫尺的耳邊,而謝靈音手腕上的那枚紫色的掛墜突然裂了開來。
世界開始如崩壞的鏡子般片片碎裂,噼里啪啦的碎成一地小片,然后又一片不剩的融進(jìn)霧里,變成一片化不開的濃霧。
“16年了……我等了你16年……今天你終于還是來了……”
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痛苦突然消失了,身上只剩下一陣沉重的疲勞感,鄒小豆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竟然完好無缺了。
然后鄒小豆又看了眼自己腳下踩著的柔軟物事,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gè)穿著一身黑色長裝的小女孩,小女孩生得白凈俏麗,還未等長大就已經(jīng)有些楚楚動人,但是現(xiàn)在鄒小豆踩在腳下也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就像是個(gè)極度仿真的假人一般。
還有之前出現(xiàn)的什么耄耋老頭啊、什么光明衛(wèi)、什么暗衛(wèi)謝家之人啊,也都一并消失不見了,就只余下這看不到盡頭的濃霧和霧氣里若隱若現(xiàn)的幾個(gè)人影。
“我……我來晚了……”
白安苦笑著回了一句,縱使他心中有著無盡話語和思念,的可當(dāng)他最后說出口時(shí),卻也只剩下這么簡單的一句話了。
此時(shí)的白安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進(jìn)來之前的樣子,他穿著一身鑲金邊的漆黑官服,身上沒有一絲的傷痕,手上正拿著那柄淡白如玉的短刃。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神情,無盡溫柔又如此悲傷。
“也沒有太晚,其實(shí)你只要不是像剛才那般來得太早,我都覺得還好,倒是你這身衣服,怎么還被降職了呢?”
這時(shí)鄒小豆才看到,濃霧之中有一個(gè)模糊不清的少女身影,那少女飄忽的去到白安面前,癡癡看向白安的臉龐,嘮家常似的說著話。
白安的左手一顫,“唰”的伸出手來想要夠向那少女的面龐,可他的手掌才伸到半空卻又像觸電了一般頓在半空,然后哽咽道:
“真的不怨我么?”
少女笑了起來,眼睛深深的凝視著白安的臉龐,輕飄飄答道:
“怨你干嘛?怨你沒來送死么?還是怨你沒能去找圣皇復(fù)仇?要是非要說的話,我倒是有點(diǎn)怨你這16年來都不來看我呢?!?p> “我……”
不知道為什么,白安就覺得自己像是在一場夢里,一場不愿意醒來的夢里,他滿肚子都是思念和想說的話,可到了嘴邊就是一句都說不出口,硬是憋得滿臉通紅。
看著白安滿臉通紅的樣子,少女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后神色忽然一變,又反問起來。
“那你會怨我么?我好像害死了好多無辜的人呢,著實(shí)是個(gè)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了?!?p> 白安舉起手中的短刃,一臉無奈的搖頭自嘲道:
“巧了,你送我的這把短刀上也沾染過無數(shù)無辜之人的鮮血,到底有多少,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楚了,那我豈不是更加無惡不作的大魔王么?”
“那不一樣……”
那身影模糊的少女聽后一臉哀傷的低下頭去,小聲囁嚅起來。
“有什么不一樣的,你看這是什么。”
見那少女神色中充滿悲傷,白安忽的一翻手腕,將他的袖子擼起,露出一條破舊的黑布護(hù)腕,然后他手中白玉短刃一抖,瞬間將那護(hù)腕割開,露出手腕上的一片淡黃色圓形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