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從昏睡中醒來的林風(fēng)眠頭痛欲裂,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又回到皇宮變成了身子羸弱的尉遲逸。
那兩個丫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望月樓里多了幾張新面孔,都是她從前沒見過的生人。
“小姐,我叫夏荷,今后就是您的貼身丫鬟了?!?p> 林風(fēng)眠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時,自心底生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感。
“是我娘安排你過來的?”
“春瑤、香嵐、靜淑,還不進來拜見小姐。”
那個叫夏荷的丫鬟朝著臥房外喊了一嗓子,三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羞羞答答地推門走了進來。
“夫人怕我一個人照顧您照顧得不周到,就讓她們?nèi)齻€也過來服侍您了。”
她的這番話算是間接回答了林風(fēng)眠的問題,阿瑤還在的時候娘就總想往望月樓里塞人,說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只一個貼身丫頭太過寒磣,現(xiàn)在可算是如了她的意。
“阿瑤,小姐要梳洗打扮,還不快去端盆熱水來!”
聽到夏荷對那小丫鬟的稱呼,林風(fēng)眠不禁怔了一怔,原來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這樣多么?還是所有生來卑賤命如草芥的可憐人都叫“阿瑤”?
林風(fēng)眠苦笑著搖了搖頭,當那個也叫阿瑤的丫鬟端著熱水站在她面前時,她忍不住抬起頭來多看了她兩眼。
她的腮幫子和阿瑤一樣鼓溜溜的,只是鼻子要塌些,嘴唇也比阿瑤厚點。
哪怕名字相同,相貌相似,在這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個和她一起長大、能為她兩肋插刀的阿瑤。
“小姐?!?p> 高霖站在望月樓外許久了,他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但午時已經(jīng)迫近了,如果他不把小姐帶去刑場,教主必定會雷霆震怒。
“高叔,你怎么來了?”
林風(fēng)眠的心里隱有不好的預(yù)感,她由著兩個丫鬟幫她系好了裙衫,然后快步走到了庭院中。
“教主要把白、徐二人和徐的妹妹凌遲處死,還命屬下帶您去觀刑?!?p> 聽罷高霖的話,林風(fēng)眠的第一反應(yīng)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天真地以為阿爹就算是再冷血也不會殘忍到如此地步。
她渾身發(fā)顫,死盯著高霖腰間的佩劍,嘴唇翕動開合,喉嚨因恐懼失了聲,沒能說出半個字。
“小姐,午時快要到了,快隨屬下去刑場吧。”
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林風(fēng)眠卻覺得身上冷極了,她抱臂回到臥房,從床底拖出了那只蒙塵的大箱子,從箱子里取出師父送給她的九節(jié)鞭,把它纏繞在了腰間。
她要救下他們,還要逃離這里,永生永世都不再回來!
益陽城外,天子營帳。
去遼陽打探消息的暗衛(wèi)們都回來了,他們把在遼陽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尉遲逸,林風(fēng)眠大鬧宴廳的事已經(jīng)傳遍了遼陽的大街小巷,所以暗衛(wèi)們也聽到了不少傳聞。
“屬下覺得林懸明居心叵測,多半是想通過兒女姻親和西夏結(jié)盟。”
尉遲逸穴間青筋暴起,他本以為林風(fēng)眠已經(jīng)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不曾想她竟然又回到了她父親身邊,非但如此,還即將嫁為人婦。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放她走。
“再派人去探?!?p> “遵旨?!?p> 暗衛(wèi)領(lǐng)命離開了營帳,尉遲逸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的心里出現(xiàn)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承認,他有些嫉妒那個叫烏斯曼的西夏王子。
因為即使他得不到林風(fēng)眠的心,至少還能讓她常伴枕側(cè),而他卻只能夜夜看著畫像,與孤月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