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fēng)眠回到遼陽已經(jīng)三日有余了。
這幾天她一直待在望月樓中未曾出門,許是得了阿娘的授意,兩個眼生的丫鬟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惹得她心里好生煩躁。
她打碎盛滿蜜餞果脯的碟子,又踹倒了梨花木的板凳,猛地推開房門沖了出去。那兩個丫鬟應(yīng)該是練家子,林風(fēng)眠跑了許久都沒有甩掉她們。
她來到馬廄,從車夫的手中搶過一匹白馬的韁繩,縱身躍上馬背,揚鞭狠狠抽向了馬屁股,馬兒吃痛,撒丫子狂奔起來,偌大的林府被橫沖直撞的她搞得雞犬不寧。
府內(nèi)多了些高鼻梁藍(lán)眼睛的男男女女,看起來像是西夏人,不知道阿爹又在計劃著做什么壞事。
兩個教徒擋在林府的正門前想要阻撓林風(fēng)眠,林風(fēng)眠沒有半點勒緊韁繩的意思,他們被林風(fēng)眠的不管不顧嚇破了膽子,給她讓了路。
遼陽城內(nèi)的景象和臨安截然不同,這里到處都是吆五喝六魚肉百姓的青蓮教徒,他們穿著特制的罩袍,非常容易辨認(rèn)。
她自我欺騙了太長時間了,那個她在京都酒樓遇見的書生沒有說錯,他們就是一群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畜生。
“爺,求您行行好,隨便給兩個銅板也行啊,我家里的孩子要餓死了。”
“去去去,臭要飯的,別擋爺?shù)牡?!?p> “我怎么是要飯的呢?你剛才不是拿了我家的銀酒壺嗎?”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拿了你家的銀酒壺???”
林風(fēng)眠策馬經(jīng)過南大街,聽到有二人在爭執(zhí),勒緊韁繩翻身下了馬。
臉上有黑麻子的是個瘦得像竹竿的中年男人,趾高氣昂的是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眼的青蓮教徒,他的頭用白布纏著,身上穿著前胸繡有蛇圖騰的罩衫。
“拿與沒拿,搜搜身便知道了?!?p> “我當(dāng)是哪路英雄呢?原來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 ?p> 那賊眉鼠眼的教徒放聲大笑起來,樣子很是狂妄。
他用色瞇瞇的目光打量著林風(fēng)眠,伸出咸豬手想要輕薄她,林風(fēng)眠冷笑著將他的小指往后一掰,慘叫聲差點震破圍觀眾人的耳膜。
“哎呦,小娘們,你給我等著!”
“我平生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男人,一口一個小娘們、黃毛丫頭,只因為是站著撒尿就自命不凡。你不是看不起女人嗎?我今天就叫你好好嘗嘗我這黃毛丫頭的厲害!”
林風(fēng)眠殺氣騰騰地朝他小腹踹了過去,等他被踹翻在地,她又拎起了旁邊肉攤案板上的菜刀,手起刀落剁掉了他那根受傷的尾指。
原本揣在他懷里的銅壺滾了出來,那瘦削的中年男人趕忙把它撿起來用袖口擦了擦。
“好生收著,別再被人搶走了?!?p> 那男人千恩萬謝,林風(fēng)眠一直目送著他走遠(yuǎn)才牽馬離開,經(jīng)過某條小巷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回過頭一看,原來是剛才在路邊擺攤賣綠豆糕的老大娘。
“孩子,你不是本地人吧?這是剛蒸出來的綠豆糕,拿著路上吃,快跑吧?!?p> 林風(fēng)眠接過那個沉甸甸的油紙包,心中五味雜陳,她講了兩句家鄉(xiāng)話,老大娘滿臉不可置信。
“孩子,連你爹娘一起帶著,趁著城門沒關(guān)快跑吧!”
聽到“爹娘”二字,林風(fēng)眠低垂下頭笑了,笑容里滿是苦澀。
“大娘,我姓林,叫林風(fēng)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