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江南糧倉
張平走后，顧明磊還盯著手里的信件看，張冉冉心里有些擔(dān)憂：“阿主兀王城一事父親肯定會稟報陛下，陛下若是知道王爺這么早接觸北域事務(wù)……”
“父皇那兒倒是沒什么?！鳖櫭骼趽u頭，“麻煩的是，朝中大臣能不能意識到這個消息的重要性。這可不僅僅是一樁秘聞那么簡單。若是我們能掌握哈達(dá)金王室主導(dǎo)了草原鼠疫的證據(jù)……”
張冉冉意會，此事一旦有鐵證，傳到草原上，各個部落只會對王室群起而攻之。
屆時，蒙金內(nèi)亂一起，就是大靖的機(jī)會。
“而且，我覺得我不會到弱冠那年才前往北域?！?p> “你還記得除夕大典上，努爾金挑釁我的事兒嗎？”
張冉冉點頭：“記得，在初一那天我聽京城里的人說了，我可嚇了一跳?！?p> “努爾金沒有表面上那么沖動和莽撞。”顧明磊想起當(dāng)時和努爾金的那場切磋，“他在戰(zhàn)斗的時候，攻守有度，不是一味的向前，可以看出他是個有城府的人。可這樣的人為什么會在大靖朝堂上裝沒腦子的小王子？而且他明知道糧食一事的主動權(quán)握在我們手里，還敢囂張?！?p> 聞言，張冉冉也頓了頓：“明知山有虎，卻向虎山行。努爾金一定有什么倚仗?！?p> 顧明磊點頭：“他不在意能不能拿到糧食，很有可能，他從別的地方找到了糧食的來源。所以他想破壞伊卡斯向大靖借糧的差事，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挑起戰(zhàn)爭。”
“不過他應(yīng)該沒想到大靖借力打力，既把戰(zhàn)事壓了下來，還因為他的破壞，狠狠地敲了蒙金一筆，盟約既定，蒙金也不能馬上毀約，否則就失去了天下大義，也師出無名。但他手里那條新的糧食線可能會給他提供多余的糧食。而這多余的糧食……”
張冉冉聽懂了他沒說完的后半句話：“出兵大靖！”
顧明磊滿意地看了她一眼：“冉冉，你要不以后順便再給我做個副官吧?！?p> 張冉冉此時卻沒心情調(diào)笑，她之前的夢總是斷斷續(xù)續(xù)，也不甚清楚，除了幾件大事，細(xì)枝末節(jié)的原因和過程，都無法考究。
而顧明磊十八歲這年征戰(zhàn)北域，大捷而歸的事兒，就是一個重要的節(jié)點。
這一次大捷，讓顧明磊贏得了鎮(zhèn)北軍的軍心，坐穩(wěn)了鎮(zhèn)北軍統(tǒng)帥的位子，在京城更是聲名鵲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太子的身上看向這個手握兵權(quán)的新興力量。
不少臣子都動了心思。
太子也是從這之后，開始了對顧明磊的懷疑。
而疑心這東西，就像一枚種子，一旦在人心里扎下根來，就算挖出去了，那里頭也會留下個坑。張冉冉其實明白，按太子的性格，就算沒有張慧寧，他最后也容不得顧明磊。
只是早晚的問題。
如何避免？
其實造反是最好的選擇，顧明磊手握兵權(quán)，又有勇有謀，他要是造反，太子只怕難以招架?？涩F(xiàn)在……張冉冉看了眼顧明磊，顧明磊對那張龍椅沒有半點心思。
她也有私心。
若是顧明磊真的做了皇帝，她就得跟一群女人爭奇斗艷，她不愿意。
顧明磊沒注意到她在發(fā)愁，他往椅背上一趟，抬頭看向頂上的磚瓦，不解道：“不過這努爾金的新糧食是從哪兒來的呢？蒙金左右鄰國，都是些蠻荒小國，自己都吃不飽飯，估計也拿不出給蒙金的糧食，縱觀之下，只有大靖有此余力?？芍性Z草除了國庫必需儲存的數(shù)量之外，還有京城百官用度，俸祿，擠出來的那點都寫在盟約上了。誰能多拿出糧食來？”
“江南?！睆埲饺綇淖约旱氖澜缋锘剡^神來，就聽見顧明磊在想糧食的事兒，她下意識就想到了江南。
至于北域和太子的事兒，暫且擱置，她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江南？”
張冉冉點頭：“王爺你常在京城，或許不知，江南最適宜種稻，而稻一年里可以種上兩回，第一茬春種夏收，五月初插秧，七月下就能收稻，被稱為早稻，而在收割完早稻之后，百姓會馬上進(jìn)行晚稻的插秧，這一茬稻子，在十月下，或是十一月就能成熟。而中原麥子，一年一收，兩相對比之下，江南的糧食，遠(yuǎn)比王爺您想象的多。”
“國庫糧倉里的糧食大半都來自江南。這些年去江南的人越來越多，糧食也越重越多，像是臨安，那糧倉里的糧食有幾年都生了米蟲。”
顧明磊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事，也難怪，他長那么大，別說稻子，就是中原的小麥，他都只在每年的春耕上見過兩回種子。
“江南盛產(chǎn)糧食，可朝廷對江南的稅收卻和中原相同，如此一來，江南人糧倉里余糧可以說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張冉冉順手給顧明磊斟上一杯熱茶，“而且，江南有海路，商人來來往往，帶來巨大財富的同時，官員貪腐更是司空見慣?！?p> “就我在臨安這些年，單是相鄰的揚州知府就連著換了三個。每一個走的時候，都是抄出滿宅院的銀子?！?p> “王爺問努爾金的糧食從哪兒來，我覺得極有可能來自江南。江南走海路，就能到達(dá)蒙金，雖然離著草原還有些距離，但其中花費和走陸路相差不了多少。運船大多廉價，只是這糧食在路上更容易受潮生蟲罷了?？擅山鹬灰汛缶杆腿サ暮眉Z食充作軍糧，江南運去的次品充作平日用糧，也是行得通的?！?p> 聽著聽著，顧明磊的眼神也凝重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江南有官員通敵？”
“不一定是官員，糧商也有可能。江南的糧商，手里的囤積的糧食可不必國庫的少。”
這可是個大問題。若是蒙金從江南拿到了充足的糧食，那么他們就敢出兵大靖，最讓顧明磊覺得膈應(yīng)的是，他們用來打仗的糧草，還是大靖拿出去的。
“這事必須從長計議，我會寫密折給父皇，如果必要，等春耕之后，我們?nèi)ヌ私稀！?p> 如果能在江南截住那批糧食，或許就能避免一次大戰(zhàn)。
現(xiàn)在的大靖，好不容易恢復(fù)的如此繁榮興盛，若是和蒙金作戰(zhàn)，時間長了，糧草金錢的消耗恐怕會動搖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