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杰森如約而至。等他到達第69街公共停尸房的時候,芮妮已經在那里等待。
“嗨,等了很久?”
“沒有,我也剛到?!避悄輷u了搖頭,將被風吹起的碎發(fā)挽到耳后:“咱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苯苌c點頭,他沒忘記正事。
停尸房與外面仿佛是兩個世界,這里燈光慘白,氣氛陰森。芮妮帶領著他穿過一條狹窄的、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處大廳。這里是停尸房登記訪客的地方,現(xiàn)在只有一個頭發(fā)花白的黑人老頭在這里當值。
“名字?”老頭帶著一副花鏡,看著兩人問道。
“芮妮·歐伯豪斯——”
“和杰森·蘭伯特?!?p> 老頭顫顫巍巍地在紙上登記二人的名字,甚至還把“歐伯豪斯”給拼錯了。
“來這兒干什么?”老頭接著問道。
“我們是聯(lián)邦探員。”芮妮對答如流:“到這里來檢查一具尸體,死者名叫馬修·亨克斯。”
老頭拿起另一張登記簿,開始在上面搜索芮妮提到的那個名字:“馬修,馬修·亨克斯......啊,在這兒。”
他的視線在芮妮和杰森二人身上來回掃視幾遍,似乎在確定他們兩個不是來偷尸體的,隨后說道:“尸體編號366,你們只有一個小時。”
“謝謝?!避悄菡f道。
杰森也跟著點頭示意。
二人按照指示走進停尸間?;蛟S是為了讓這里看起來不那么陰森,這里燈光被換成了暖色。
杰森在柜子上找到編號為366的柜門拉開,一個黑色的裹尸袋靜靜地躺在當中。
“芮妮,來幫我一把?!苯苌泻糁?。
二人合力將裹尸袋抬到一旁的操作臺上。杰森拉開袋子,果然流出一具男尸。就如同在照片中看到的一樣,這具男尸胸前有兩個彈孔,臉上被刻下各種奇怪的符號。
“就是他,馬修·亨克斯。”芮妮問道:“看出什么來了嗎?!?p> 杰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手輕輕撫摸死者的面部,感受著那些符號:“不錯,這上面的確有魔法的痕跡。我能感受到,能量的殘留還沒有消失?!?p> 他緊閉雙眼,繼續(xù)感受著:“這股能量,黑暗、邪惡……可能是某種詛咒?!?p> “詛咒?什么樣的詛咒?”芮妮追問道。
“要想知道這個,”杰森終于睜開眼睛,擼起袖子,:“那就得費一番功夫了。”
芮妮即刻會意,后退了幾步,以免打擾到杰森。
只見杰森上了操作臺,躺在死者馬修的身邊,并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身有冤屈的——”
“心懷怨恨的——”
“我,杰森·蘭伯特——”
“愿在此施以援手——”
“馬修·亨克斯——”
“請為我指路!”
當杰森吐出最后一個音節(jié)時,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現(xiàn)實像鏡子一樣破裂。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漩渦之中,被攪碎,再重組……
等他的視線恢復時,他已經離開了停尸房,來到了一家咖啡館。
杰森意識到,咒語奏效了。他來到了死者馬修生前最后一刻的視角。
咖啡館里遍地狼藉,到處是玻璃和瓷制杯子的碎片。幾個客人尖叫著,驚慌而逃。
就在這時,杰森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手里拿著槍,緩緩向死者走來。他體型修長,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整個人面無表情。
“看他的模樣,似乎是拉丁裔。”
杰森在心里默默地記下這個人的樣子。
男人走過來,用一種既厭惡又憐憫的眼神看著“杰森”說道:“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馬修。這就是代價?!?p> “惹了誰?代價?”
杰森將這些關鍵的地方記住,隨后繼續(xù)觀察著男人的動作。
男人走到馬修身前來,用小刀在他的臉上刻下各種符號。一邊刻著,嘴里一邊念念有詞:
“人類的軀體——”
“骯臟的靈魂——”
“沉淪在地獄里——”
“成為惡火的養(yǎng)分——”
“直至燃燒殆盡——”
“永劫不復……”
最終,當男人刻下最后一個符號,馬修的生命也在痛苦中畫下句號。而杰森也再次通過漩渦,重新回到了現(xiàn)實當中。
杰森掉下操作臺。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一個快要漲爆的氣球,渾身上下痛得要死!
“你還好嗎?”芮妮走上前,輕拍著他的后背。
“沒事,”過了好一會兒,杰森才有力氣開口:“我沒事?!?p> “怎么樣,看到什么了?”
“一個拉丁裔男人?!苯苌卮?。
“拉丁裔?”芮妮皺起眉頭。
杰森點點頭,指了指操作臺上的馬修:“就是那個刻下符號,詛咒了死者的人?!?p> “那他就是兇手嘍?”
“可以這么說。”杰森又想到畫面中男人說的那些話:“但我覺得這事也許沒那么簡單?!?p> “好吧。”芮妮將杰森扶起:“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咱們慢慢聊?!?p> 二人準備離開。可就在芮妮剛剛推開門的一瞬間,異變陡生!
燈光不停閃爍,最后突然熄滅!
一陣陰冷的氣息傳來,伴隨著腐爛的味道,屋內的溫度仿佛降到冰點!
“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了?”芮妮有些害怕。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的確“不同尋?!钡臇|西,但了解和經歷是兩回事。
“別害怕!”杰森挪到芮妮跟前,用身體將她護住:“躲在我身后。”
他迅速從上衣兜里掏出銀色十字吊墜,那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他雖然從沒佩戴過,卻總是隨身攜帶。
有備無患,他父親經常這么說。
“天上的仁慈的父——”
“如果你聽到我——”
“請賜下光明——”
“為我驅散黑暗!”
話音剛落,十字架頓時散發(fā)出一道光芒,微弱,卻溫暖。不僅如此,從這道光芒里,似乎還散發(fā)出某種更偉大的力量。芮妮看著這道光,感覺心中的恐懼已然消去大半。
借著這道微光,杰森看到前方的黑暗里隱約有東西在移動,杰森心中頓感不妙。
“芮妮,快……”
就在他要提醒身后的芮妮趕快離開時,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躍出,像獵豹一樣撲向二人!
二人栽倒在地。杰森左手拿著十字架,右手拼命阻擋對方的撕咬。憑借十字架散發(fā)出的光芒,杰森清楚地看到,自己他們的正式已經死去的“馬修·亨克斯”!
他的眼睛結了一層厚厚的翳,毛發(fā)盡褪,細紅的、像血管一樣的紋路遍布全身,皮膚表面滲出惡心的粘液,口中滿是非人的尖牙,散發(fā)出腐爛的惡臭!
杰森猛地一腳,將“他”踹飛,接著迅速撲了過去,死命將“他”壓在身下。
不知為何“死而復生”的“馬修·亨克斯”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沒有理智的野獸。“他”奮力地掙扎,發(fā)出刺耳的嘶嚎!
杰森快要招架不住,趕忙召喚芮妮幫忙:
“芮妮!過來幫我!”
黑暗中,芮妮目之所及唯有杰森手中的一點光亮。聽到杰森的呼救,她立刻沖過去,配合杰森壓制住“馬修·亨克斯”。
兩人分別控制住“他”的半邊身體。杰森趁機將左手上發(fā)著亮光的十字架緊緊按在“馬修·亨克斯”的眉心:
“以主之名——”
“行善之行——”
“骯臟、丑惡的邪靈——”
“我,受耶和華庇護的子民——”
“要將你逐到地獄里去!”
杰森大吼出聲。手中十字架也變得越發(fā)明亮,越發(fā)滾燙,直到凝成一團,仿佛變成一顆熾熱的太陽!
刺眼的光芒中,杰森和芮妮二人雙雙閉上眼睛。身下的怪物也變得更加狂暴,厲聲嘶吼著,似乎要震破二人的耳膜!
直到光團爆炸,一切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