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若死,謂之咽氣。
若心有不甘,執(zhí)念不散,咽不下這口氣,則尸變,淪為僵尸。
初化僵,人性尚存,只要及時化解,散掉這喉頭難咽之氣,一般不會有大問題。
可若是解決不及時,尸身滋生惡念,那便成了惡僵,六親不認,必造殺孽。
蘇衍看到的,就是這么一頭惡僵。
杜蕁等人聽他這么一說,全都懵了,萬萬沒想到,會是僵尸。
“陬元市的卷宗里提過僵尸,前幾年好像遇到過一頭,道行不高,被斬首而亡,這頭惡僵,是否也能依此法除去?”杜蕁回憶道。
“我看他穿著古代囚衣,應是上古成僵,存留至今,至少千載,道行深不可測?!?p> “普通的斬首,對它怕是不起作用,我懷疑它早已達到刀槍不入的境地?!?p> “我祖上也記載過這種千年惡僵,身如鐵皮,堅不可摧,火炮都轟不爛,很是棘手。”
蘇衍搖了搖頭。
“可有什么應對辦法?”當?shù)刎撠熢幇刚{(diào)查的警員一臉嚴肅的問道。
“祖上記載,對付這種惡僵,以道符鎮(zhèn)之,用大火焚燒,將其化為灰燼,最是徹底。”
“或用特殊兵器,如加持道術的道兵,同為邪物的煞兵,對其斬殺,也能造成傷害?!?p> “除此之外,若鎮(zhèn)妖之人修為足夠高,也可用拿手道法強行鎮(zhèn)殺?!?p> 蘇衍提出幾種方案。
眾人一合計,得,貌似也就火燒靠譜點。
“要是它藏著不出,或是換地方害人呢?!币粋€警員憂心忡忡。
聽到這話,趙家村的漁民們一慌,搬家的念頭都有了。
“不可能收手,它沉睡悠久歲月,氣血干枯,急需血食恢復力量,一定會再出手害人?!?p> “現(xiàn)在它處于最虛弱階段,雖然吸了兩個人的血肉,可離恢復道行還差得遠?!?p> “一旦拖得久了,它吸食到足夠血肉,到時候,才是真正的棘手?!?p> “至于換地方,不是沒這個可能,但我覺得,在極度缺乏血食的情況下,它不會舍近求遠,跑外面重新尋找村鎮(zhèn)。”
“所以當務之急,是乘它病要它命,錯過這個時期,后面就難了。”
蘇衍搖了搖頭。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可是千年惡僵,你確定靠我們這些人能鎮(zhèn)住它?”有人擔心,帶有懼意。
“要不……暫避鋒芒?向上級申請支援?你都說有千年道行,哪里是我們能應付的?!币恍┤颂嶙h,不想冒險。
畢竟是小地方的警員,頭一次碰上這種級別的詭物,心里發(fā)怵,底氣不足。
杜蕁遲疑,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否決。
自從見識過若的實力,她深知大妖層次的詭物何等可怕,究竟是去是留,她也拿不定主意。
要只是她一人,那倒沒啥可糾結(jié)的,關鍵現(xiàn)在很多警員在配合行動。
她必須對他們的性命負責。
下意識的,她看向蘇衍。
蘇衍沉吟片刻,下了定論。
“先跟它碰上一碰再做決定,相當于試探深淺,放心,沒你們想象中那么可怕。”
“它道行沒有恢復,很虛弱,不然早就血洗此地,哪還會一個個找上門,所以不必過于恐懼?!?p> “我等單打獨斗不是它對手,聯(lián)合起來,不說鎮(zhèn)壓,招架之力總是有的?!?p> 他沒有逞強,而是結(jié)合目前已知的線索和借靈看到的畫面,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判斷。
連活人樁形成的微弱煞氣都能對這惡僵造成壓制,可見其虛弱到何等境地。
很明顯,惡僵還沒恢復一身道行,現(xiàn)階段殺傷力沒那么嚇人,只要準備妥當,周旋一番應是沒問題。
下一步如何行動,則要看周旋的結(jié)果而定。
若真不可力敵,蘇衍也不會頭鐵。
聞言,眾警員仍有些忐忑。
“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放心,若我判斷失誤,由我斷后,你等大可逃命?!碧K衍見他們畏畏縮縮,蹙眉輕喝道。
見他信誓旦旦,眾人也不好多說。
“哎呀,各位同志,你們可一定要救救我們趙家村啊!”周圍村民聽得云里霧里,只覺得大難臨頭,一個個慌忙求助,把蘇衍他們當做救命稻草,生怕放跑了。
“同志,我們趙家村世代淳樸,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怎得這惡僵就找上我們了?!?p> “是不是我們村里誰得罪了它,或是有什么東西吸引它,能不能想辦法把它趕走?”
一名村中長者唉聲嘆氣。
他聽蘇衍等人的口氣,也沒有除掉惡僵的把握,索性趕出去得了,只要不禍害自家村子,其他都無所謂。
“這……其實和你們村子本身關系不大?!?p> “之前這惡僵不知是何原因被困跨市大橋下,沒有血食補充,一直虛弱不堪。”
“后來估計也是餓急了,才崩毀大橋,被江水沖到下游,恰好于此上岸?!?p> “這種事只能說是湊巧,您老也別多想,交給我們,一定保你等平安?!?p> 蘇衍寬慰道。
“惡僵不除,我等不會離開,鄉(xiāng)親們就放心吧!”當?shù)鼐瘑T大聲喊道,費盡口舌,才安撫下民眾慌亂情緒。
“惡僵急需血食,村民分散而居,很危險,不如我們把大伙兒聚攏,守株待兔,如何?”
“我們聚眾,血氣旺盛,定能將它引出,到時候就知道它恢復了多少道行?!?p> “而且民眾聚集,我們照看起來也方便。”
杜蕁思索片刻,提出一個方案。
“守株待兔?就怕我們把人聚起來,正中惡僵下懷,被它來個一鍋端?!庇腥颂岢霎愖h。
“真要有一鍋端的實力,那聚不聚其實都意義不大了,我覺得情況不會那么糟糕?!?p> “確實,依我之見,先聚攏村民加以照看,一旦情況脫離掌控,則疏散大家,如何?”
“我贊成,風險肯定是有的,不過聚攏的風險遠小于分散的風險?!?p> 眾人各抒己見,一番爭論后敲定策略,決定聚攏村民,守株待兔,和惡僵正面碰一場再說。
事關生死,村民們也都很配合,當天就收拾床鋪,統(tǒng)一搬到宗族祠堂去睡。
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外圍有警員鎮(zhèn)守,大伙兒安全感大增。
當夜,以蘇衍和杜蕁為首,周邊負責詭案調(diào)查的警力都給抽調(diào)過來。
奈何畢竟是小地方,杜氏安排在此的修者力量很有限,就是找了個遍,也就三五個修出氣血之輩,實力都很弱。
蘇衍無奈,只能讓大家三五成群聚攏,以防不測。
其實不用他多說,警員們也自覺抱團,都給蘇衍說的千年道行嚇破了膽!
祠堂大門緊閉,蘇衍盤坐在大門口,沒有浪費時間,暗中吐納功運轉(zhuǎn)起來,肌體共鳴,以特殊頻率在律動,絲絲縷縷熱流由四肢百骸涌出,沿經(jīng)脈流轉(zhuǎn)。
這便是氣血之力,由人體本身醞釀而出,又反哺自身,是人體寶藏開啟的象征。
末法時代,靈氣不足,蘇衍修不了祖?zhèn)鞯钠溆喙Ψ?,凝練不了傳說中的靈力,但以吐納功修習氣血,倒是效率奇高。
照這個節(jié)奏,要不了一星期,他就能正式凝練實質(zhì)氣血,可運轉(zhuǎn)對敵。
杜蕁待在他旁邊,感覺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蘇衍身上澎湃的氣血波動令其眉頭直跳。
她嘗試著效仿蘇衍,也盤坐下來修行,可始終靜不下心。
“你還能靜下心來修煉?不怕惡僵突然冒出來?”她忍不住問道。
“我鼻子一直聞著在,僵煞之氣一出,我自會知道?!碧K衍平靜道。
“你好像一點也不緊張?”杜蕁壓低聲音道。
“還記得之前的若么?那可是全盛狀態(tài)的大妖,我不照樣和其周旋?現(xiàn)在這么一頭道行十不存一的惡僵,有什么可怕的。”蘇衍很淡定。
經(jīng)過幾次降妖除魔,他的心態(tài)比在鹽村初遇猴妖時好了太多,更加沉著冷靜。
杜蕁還要說什么,卻見蘇衍猛得睜眼。
“怎么了?”她一愣。
“你不是要守株待兔么,兔子來了!”蘇衍眸中閃過冷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