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鬧聲忽然從排的長長的災(zāi)民隊(duì)尾響起。
陳易一皺眉,看向一旁正捧著一個水碗大口喝水的王持正。
王持正察覺到陳易眼神,臉色也是不由一沉,惱羞成怒將水碗往桌案上一放,扭頭朝著棚外走去,邊走還邊怒罵出聲。
“特娘的!老子才剛抽空喝口水,這就鬧起來了?!誰特么這么給臉不要臉?!”
陳易拿過王持正的水碗,毫不嫌棄大口灌了兩口水。
他只是負(fù)責(zé)給災(zāi)民分發(fā)一些饅頭,但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嗓子都渴的仿佛冒煙了似的。
才剛放下水碗,陳易不由莞爾。
只見身旁那個也負(fù)責(zé)分發(fā)饅頭的年紀(jì)稍小些的士卒,趁著自己不注意,偷偷的給那個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兒塞了一個饅頭……
輕瞥了一眼動靜越發(fā)大起來的災(zāi)民隊(duì)尾,陳易揉了揉小女孩蓬亂的頭發(fā)。
“下不為例。”
出了棚子,陳易身體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扭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許萬鈞也跟著從隔壁粥棚里出來了。
皺了皺眉,陳易朝著喧鬧中心快步走去,邊走還邊問向身旁的許萬鈞。
“子稱兄,你覺得會是什么人鬧事兒?”
許萬鈞的臉色陰沉,吐了口唾沫,撂下了四個字:“無外乎土豪世族!”
“我覺得,土豪的可能性更大?!?p> 陳易冷冷撂下一句話,無來由的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世曾看到的那些史實(shí)資料——
每逢荒年,土豪必定抬壟斷糧食,抬高糧價,并趁機(jī)大肆擴(kuò)張?zhí)锏兀v價收購奴仆……
換句話說,他陳易這會兒救濟(jì)災(zāi)民的行為,嚴(yán)重?fù)p害了那些土豪的利益!
……
陳易和許萬鈞擠開幾個身前看熱鬧的災(zāi)民,同時皺著眉看向場地正中央。
一個衣著華貴的胖子被一群打手簇?fù)碇焊邭獍嚎粗醭终?,唾沫四濺怒罵。
“老子不管你們是什么官!總之,一句話,趕緊給老子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少特么在老子的地界設(shè)粥廠,救濟(jì)這些窮叫花子!”
圍觀的災(zāi)民紛紛怒目瞪著胖子。
“這朱剛真不是個東西!旱災(zāi)剛開始的時候,以陳年舊糧充新糧也就算了,后來賣的糧食價格還越來越高!
咱們鄉(xiāng),一小半人的餓死都得歸到他的身上!”
“人家陳家村的陳鄉(xiāng)紳,不就是因?yàn)樗皆O(shè)粥廠,救濟(jì)咱們這些窮苦老百姓,被他勾結(jié)縣令給害了個家破人亡嘛?!”
“朱剛這壞的流膿的狗東西!遲早下十八層地獄!”
“……”
聽著周邊災(zāi)民的議論,王持正心里只覺得有一團(tuán)火在燒,冷笑一聲之后,抬頭掃視四周。
陳易擠開人群站到他的身后,厭惡瞥了朱剛一眼之后,朝著王持正冷冷道:
“像這種人渣,你不動手還在等什么呢?”
王持正看見幾個營里的老兄弟繞到了朱剛等人的身后,將他們的后路徹底堵死之后,這才忽然冷笑一聲。
“啪!”
一道清脆耳光聲猛地響起,徹底蓋住了周邊災(zāi)民的竊竊私語。
被王持正一巴掌扇飛出去,滾落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之后,朱剛這才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過了許久,朱剛才如同殺豬般的嚎叫一聲。
“你特么敢打老子?老子讓你走不出六水鄉(xiāng)!”
“你爺爺長這么大,你是第一個在我面前這么囂張的人!”
用眼神制止住準(zhǔn)備出手教訓(xùn)朱剛的手下士卒,王持正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撲進(jìn)才剛剛回過神兒來的朱家打手群里。
王持正從小就愛武厭文,王承平在看開之后,親自為他挑選名師教導(dǎo),之后又將他送入邊境歷練了幾年。
這還是因?yàn)槠溆H父生病,這才回到京都任了一個閑職。
換句話說,王持正的功夫不止高絕眾人,更是經(jīng)過沙場歷練,一般人絕對頂不住他的一招半式!
面對著一干子平素里橫行鄉(xiāng)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朱家狗腿子,王持正自然不會留手,不過三五息時間,朱家狗腿子就紛紛骨斷筋折躺倒一地!
輕松解決了一眾狗腿,王持正獰笑著緩步走向朱剛。
“你……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姐夫可是咱六水縣縣令!”
“啪!”
一把拎著朱剛脖頸,將他從地上拽起,王持正沖著他那張肥臉,甩手就是一巴掌!
“孫子,剛才不是狂嘛?”
“你……”
“啪!”
“不是罵老子嘛?”
“我……”
“啪!”
“……”
一陣疾風(fēng)驟雨的耳光過后,朱剛的臉就變成了真的豬頭臉,兩只眼睛被擠的只剩了一條縫不說,就連一雙厚嘴唇,都腫的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出來。
眼看著王持正怒氣發(fā)泄的差不多了,陳易一瞇眼,沖著身旁的一個災(zāi)民道:
“去,把那頭肥豬吊到大槐樹上!”
“啥?”
災(zāi)民懵了。
“本官乃是給你們設(shè)立粥廠的戶部侍郎陳易,這個畜生魚肉鄉(xiāng)里,無惡不作,難道你們就不恨他嗎?”
陳易走到場子中央,伸手一指幾乎不成人形的朱剛,怒道:
“像這種畜生,本官恨不得將他凌遲示眾!但念在災(zāi)情未除,不宜見血。就暫且先把他掛在大槐樹上示眾!
難道,就沒有勇士來幫本官把他掛上去嗎?!”
周圍災(zāi)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過了半晌,終于有一個漢子大步跨出人群。
“有青天大老爺給俺們撐腰,俺還怕什么?俺來將這畜生掛到樹上!”
“誰都別跟俺搶!俺跟青天大老爺?shù)年P(guān)系親近,俺剛才吃的饅頭,都是他老人家親手遞給俺的!”
又一個漢子出列。
“俺三叔全家都是這個畜生給害死的!折辱這畜生的活兒,替俺三叔報(bào)仇雪恨的事兒,誰都別跟俺搶!”
緊接著,又一個面紅耳赤的漢子上前。
“你們都搶那畜生,那俺就去掛那幾個狗腿子!反正趁著青天大老爺在,俺得狠狠出一口惡氣!”
“……”
沒多大一會兒,搶到了朱剛的漢子,還有將幾個朱家狗腿子搶到手的漢子如同過年一般,在眾人艷羨的眼光中,將朱剛以及一眾狗腿掛到了大槐樹上……
“大哥,這狗……官好像還有那么些意思……要不,今晚的事兒,咱們再從長計(jì)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