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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者的平凡生活

第6章 災厄和騎士

救贖者的平凡生活 盧佳懲 4776 2021-07-26 16:28:48

  漆黑的甲胄緊緊的貼合住每一處關節(jié),純黑色的外觀下猙獰顯露,封閉式臉具的縫隙中隱隱有紅茫閃過,只是遠遠的讓人看上一眼......

  惡寒心起!

  黑暗、邪惡,也許這就是它的代名詞。

  很難相信,在如此一幅盔甲之中隱藏著的是一具孱弱年幼的身體。

  即使是黑騎士的出現(xiàn)也沒有為初劍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添上哪怕一筆一劃,長劍掃地,沿著地板掀起一道長痕,刀芒斬過,整齊的裂痕自鎧甲中心向上蔓延,黑霧炸裂,甲胄支離破碎。

  隨著甲胄的破碎,一道身影落在了地板上。

  一切都仿佛預料之中,初劍依舊手握劍柄,靜靜等待著。

  等待著那趴在地板上陷入沉睡的男孩。

  ------

  邊境,凱拉斯特,山之都。

  這座屹立在群山之間的城市,已有近百年的時間未曾被世俗打擾,群山繚繞,花崗巖板堅硬的山體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將任何膽敢覬覦凱恩圣國的家伙們阻攔在外。

  這座已經(jīng)守護了凱恩千年的城市,自災厄的爆發(fā)后就顯的愈發(fā)重要,身為處于王國腹地的城市,其中的守備力量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成員實力,哪怕比起圣城也是不分伯仲。

  “群山的饋贈”“山之城”“人類的壁壘”“凱恩之盾”“圓心堡壘”

  這一系列的稱號下,其中的意味可見一斑。

  綿延萬里的城市化作一個詭異的空心圓形,包圍住城市內(nèi)部的龐大空地。

  比起外圍的城墻,內(nèi)部的城墻更顯厚實,身著甲胄的士兵一刻也不停歇的徘徊著,放眼望去白光凜凜,閃爍著寒光無不顯露出裝備的精良。

  只是稍一對比,外圍的守衛(wèi)就顯得不是那么夸張了。

  威脅,來自內(nèi)部!

  城市中心被城墻阻隔的內(nèi)部,發(fā)黑中帶著惡臭的大地上滿是裂痕,斷垣頹壁中隱約可以看見的累累白骨,為其增添了些許陰森之意。

  魔神隕落之所——生命禁地,同時也是災厄的發(fā)源地。

  “傳聞,自凈世之戰(zhàn)后,女神犧牲自我熄滅了滿經(jīng)瘡痍的大地上那無窮燃燒的魔神之火,也是那一刻起幸存的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夠掌握女神的權柄——神圣之力?!?p>  “慈愛的女神啊,您即使是在死后也在眷顧著您的眷族?!?p>  年輕的神職者有感而發(f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孩子們,還有什么想聽的嗎?”白袍教徒溫柔的看向面前的孩子們。

  災厄肆虐的大地上,無辜者的鮮血浸沒著土地。

  被奪去生命的逝者啊,愿回歸女神懷抱的你們能一同帶走這些孩子們的悲苦。

  教徒無聲祈禱著。

  “災厄,先生,我想聽聽災厄?!蹦泻⒌穆曇舸蚱屏藢庫o,因為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金黃的發(fā)末稍許枯黃。

  在牧師啞然的注視下,男孩說著:“襲擊村子的是災厄吧?!?p>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但從男孩肯定的語氣中他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

  牧師低垂眼簾沉默著。

  “告訴我吧,我想聽。”男孩冷漠的話讓其余孩子們有想起了那獨屬于他們的可怕回憶,瘦弱的身體因為恐懼而激烈顫抖著,膽小者已經(jīng)滿面淚水。

  “告訴我吧,牧師先生?!?p>  “求您了?!?p>  男孩懇求著。

  長嘆一聲,牧師悠揚的聲音回蕩在孩子們的耳邊。

  “雖然女神獻祭自我熄滅了魔血,但魔體不滅,終有一天魔神會再次重返這座飽經(jīng)璀璨的大陸上,名為災厄的邪惡怪物就是祂的手足?!?p>  “魔神的力量被分別掌握在這些災厄手中,傳說,當所有能力歸于一名災厄手中,也就意味著魔神的重生,昔日的黑暗將會再次降臨凱恩。屆時,失去女神的我們將如何面對那可怖的怪物呢?”

  孩子們畏懼的抱作一團,可怖的預言激起他們黑暗的回憶,也許這抹陰影將會伴隨他們終生,跗骨之蛆,飽受折磨。

  “殺了它們?!苯鸢l(fā)男孩斬釘截鐵道。

  “把它們?nèi)繗⒐?,一個不留!”

  男孩宣誓著,耀眼的圣光自軀體中綻放,在牧師的震驚的目光中,斗志熊熊燃燒。

  ------

  新兵營,十多歲的少年們?nèi)宄扇旱木墼谝黄?,調笑間更有幾人拔出佩劍笨拙地互相擊打劍身,難得的休息被宣布取消讓這些精力充沛的少年心生不滿,但礙于軍規(guī),服從才是他們的本職,所以他們還是準時來到了平日里訓練的場館里。

  在少年們不爽的眼神下,教官領著一名男孩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首先,歡迎新成員的加入?!?p>  在少年們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中年教官宣布了他的誓詞。

  “這個小屁孩?”

  “教官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凱拉斯特最新流行的玩笑?”

  鄙夷,輕視,任誰都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剛剛步入開始發(fā)育年齡的男孩真的會加入他們的陣營。

  “肅靜。”

  吵鬧的環(huán)境立即就變得安靜,只是從少年們不屑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其中所蘊含的些許意味——他們不服!

  年輕氣盛的少年們顯然藏不住心事,這自然逃不脫金發(fā)男孩的眼睛。

  雖然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衣物間隱隱襯出肌肉輪廓,但比起面前這群身強力壯的少年們,這具身體還是顯得過分孱弱。

  “前輩們,初次見面,在下格雷·凱恩。”男孩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

  浮躁的少年們頓時啞了火,聒噪的群體突然冷清下來。

  這個男孩的姓氏。。。。。。

  其中的幾位已經(jīng)開始思考怎樣的道歉才能顯得體面些。

  “在下知道各位心中或有不服,但既然在這里,就用劍說話吧?!币槐緞f入了男孩手中,“能在這里,說明諸位都會是未來正對災厄的英雄,在下心感欽佩?!闭f著,男孩挽著木劍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

  對面,陣型散亂的少年們趕忙回應,少數(shù)幾個沒帶佩劍的慌亂的拾起地上東倒西歪的訓練木劍,慌張的躲在其余人身后。

  一禮回畢,男孩熟練的拔出劍體,黃褐色的劍身筆直的對向正前方的大男孩們。

  “就用在下的劍技來說服各位前輩吧?!?p>  少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中滿是不解。

  少有幾人在教官示意的目光中拔出佩劍,硬著頭皮的跨步向前。

  “請指教?!?p>  金發(fā)的身影邁著步子,緩緩地走向3名少年,劍尖拖地,在少年們瞪大的瞳孔中緩步向前。

  “呵!”木劍橫握,第一名少年眼神一凜,雙腕緊繃,手中木劍筆直地刺向眼前的男孩。

  看著毫無反應的男孩,少年心臟一緊,剛想后退卸力,木劍交擊才能發(fā)出的獨特音韻驚醒了少年,握劍的雙手猛的一顫,手中的木劍已經(jīng)被對方格住,壓在空中難動分毫。

  ‘這個男孩,絕非花架子?!?p>  收起試探之意,少年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孩,璀璨金發(fā)披在身后,眉宇間戰(zhàn)意顯露。

  “格雷殿下,之前是草民眼拙,多有冒犯?!?p>  “前輩誤會了,在下只是一介養(yǎng)子,并不是什么殿下,真正的殿下還在宮殿里呢?!?p>  格雷微笑,向著少年點了點頭。

  兩者同時放棄了手中的較量,默契的向后退去。

  “呼~”少年深吸了口氣,手中木劍挽了個花哨的劍花。

  “烏頓,劍徒?!?p>  “格雷,劍士?!蹦泻⑽⑿χ?。

  眾人嘩然,安靜的訓練地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果然嗎?!粗矍暗哪泻?,烏頓的內(nèi)心掠過一抹了然。

  格雷劍尖點地,再次向對手走去。

  “哈!”收拾心情,手腕青筋暴起的烏頓再次向著格雷攻去。

  “咚!”

  “咚!”

  “咚!”

  “咚!”

  “咚!”

  “咚!”

  6次聲響,6次交匯,眼前的戰(zhàn)斗讓其余的少年們眼花繚亂,利劍的擊打,潑灑的汗水。

  這才是他們心目中的戰(zhàn)斗,戰(zhàn)斗就該如此!

  倒是烏頓,沒想到只是劍徒的他竟然能和那名劍士男孩打的難解難分。

  莫不成,這小子一聲不吭地已經(jīng)成為了劍士?

  滿頭白鬢的教官一聲不吭地注視著眼前場景,腦海中回想起自己前任的教誨。

  ‘人,是一種十分脆弱的生物,既沒有厚實的皮膚,也沒有強大的再生能力,只需要一把利劍,一進一出,生命就此凋零。因此,每一場戰(zhàn)斗都意味著一場對生命的考量,到最后,真正能決定一切的只剩下手中的劍,以及,心中的劍技?!?p>  ‘劍徒之間的戰(zhàn)斗只需要寥寥幾招就能結束,因為雙方只是憑借自己的力量、速度與反應力在作戰(zhàn),有時候或許就連獲勝者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取勝的?!?p>  ‘比起劍徒,每個劍士都習有一種甚至數(shù)十種劍技,他們的身體素質在百般磨礪下也已經(jīng)達到了各自的巔峰。盡管劍技不同,但說到底,劍的比拼最終還是看雙方的身體素質以及反應力,因此,劍士之間的較量到最后往往會成為比拼體力的消耗戰(zhàn),直至一方力竭,戰(zhàn)斗才方此結束?!?p>  至于傳說中的劍圣,前任并沒有提及,當時已經(jīng)垂垂老矣的對方昏暗無聲的眼珠中滿是向往。

  ‘違悖常理卻又理所當然,宛若天人?!?p>  眼前的一幕讓稍顯蒼老的教官陷入了回憶,“宛若天人?”教官喃喃自語。

  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熟知麾下每一位學員的教官,對于烏頓的實力自然是有目共睹,劍徒罷了。

  很顯然,那名和教廷有著聯(lián)系的少年并沒有認真,看那淡定自若的神情,就像在閑庭信步。

  “打啊,別停下來!”

  “烏頓老哥,沖??!”

  其余的少年自然沒有這份眼光,一個個氣勢如虹,恨不得親自下場代烏頓作戰(zhàn)。

  回過神的教官看了眼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烏頓,視線停頓了稍許,又看向先前與他一同出列的兩名少年,正全神貫注的盯緊著這場戰(zhàn)斗的二人顯然不是那般的不堪。

  “約德、普提,你們也上吧?!苯坦俚姆愿雷寖晌簧倌旰苁求@訝,看著教官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又是一次斬擊被格雷攔下,漲紅著臉的烏頓連忙喊道:“教官,我還沒有倒下,我還能。。?!?p>  “我沒讓你下來,你們?nèi)齻€一起上?!钡统恋穆曇糇尀躅D把還沒來得及吐出的話重新憋了回去。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趁此機會,稍作歇息的格雷向身后的教官投向了問詢的目光。

  “無妨,是時候讓這群心高氣傲的崽子們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了?!?p>  “那就多謝閣下了?!备窭撞寥ズ顾?,微笑著。

  片刻后,重新上場的雙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3名少年略顯緊張的握緊手中的木劍,只見那三人瞪大這雙眼一刻不眨的盯緊著對面的男孩,氣勢洶洶。

  另一邊,格雷安靜的正視著自己的三位對手,從容不迫。

  第二回合,開始!

  初次協(xié)作的三名少年,起初的攻勢毫無章法,正面的空間只有這么大,現(xiàn)在多了兩人后更是擁擠不堪,混亂間像是烏頓的直刺碰上了普提的斜砍,約德的豎劈又被烏頓的收劍擋住這樣的一幕屢屢出現(xiàn)。

  別說是進攻了,光是自己人就互相抵消了不少攻擊。

  還好三人不全是笨蛋,回過神的三位難得默契的一齊停下了手上的攻勢,眼神交匯,場上三人逐漸散開,呈三角之勢重新圍攏住格雷。

  裹挾著毫不掩露的敵意,三柄木劍,三個方向,斬、刺、劈,同一時間三道攻擊同時落向中間那金色的身影。

  格雷劍尖指地,不徐不疾,不快不慢,就在攻擊即將落下的一瞬!下一刻!

  剛才還抵著地面的木劍已經(jīng)被格雷收入劍鞘。

  空氣中,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束繞著格雷周身形成一道圓弧,白光的途徑恰好經(jīng)過烏頓三人的木劍,此時,三人持劍的右手虎口生疼,三柄斷裂的木劍落于地面。

  “多謝指教?!痹谀康煽诖舻纳倌陚兟詭С绨莸难凵裰?,格雷禮貌的躬下身,光芒散去,早已經(jīng)回歸劍鞘的木劍不見任何異常。

  仿佛剛剛染上白光,干脆利落的斬斷三人木劍的一幕只是眾人的錯覺罷了。

  “災厄對應部隊,第三騎士團少年班,歡迎您的到來,閣下的實力令人欽佩?!?p>  “多謝特蘭德教官?!备窭孜丈夏秋柦?jīng)風霜的大手。

  “不知格雷殿下到此究竟為何?這只是屬下的私人疑問,殿下如果不方便回答還望見諒?!?p>  “特蘭德教官客氣了,在下并沒有多余的目的?!备窭渍淼溃骸按诵械哪康膬H僅只是在此磨煉,以及......”

  “以及?”

  “以及殺死災厄罷了?!?p>  男孩微笑著。

  ------

  輝煌的圣殿中,一只嬌小的銀色人兒撲在老人身上。

  “爺爺,格雷那家伙什么時候回來???”女孩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老者寵溺的笑道:“怎么,這就想他了?”

  “呸呸呸,誰會想那個整天就知道提著一把破劍的呆子,壞爺爺!”銀發(fā)女孩掙扎著脫離了老者的懷抱。

  小巧的玉足赤著腳在地上摳啊摳,“咱只是。。?!?p>  “只是?”

  “啊啊啊啊,算了,我才不想看到他呢,煩死了!”

  “格雷啊,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許以后不會回來了?!崩险邠崃藫崾掷锏臋嗾?,淡然道。

  女孩就像什么都沒有聽到似的,冰淇淋似的小腳賣力的摳著腳下的地磚。

  “就算是爺爺也做不到讓他回來?!?p>  摳摳摳。

  “也許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呢?!?p>  摳摳摳。

  “你希望格雷回來嗎?”

  摳摳摳。

  “若果是你的話,格雷說不定就愿意回來哦?!崩先宋⑿Φ?。

  女孩抬頭,精致的小臉難看的皺成一團,努力的不讓眼淚流下來。

  “真的嗎?”

  “真的,爺爺怎么會騙你呢?”

  老者刮了刮女孩的小瓊鼻,女孩破涕為笑。

  “那你現(xiàn)在還想他嗎?”老人挑逗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壞爺爺,臭爺爺,我才不想他呢!”如一陣風似的,女孩哇呀呀的跑開了,只是一眼就會令人淪陷的小臉上緋色的紅暈怎么也止不住。

  “哈哈哈哈哈?!笨粗B鞋都沒穿上就跑開的孫女,老人笑的很是開心。

  “教皇陛下,那名男孩已經(jīng)順利進入了騎士團?!标幱爸?,一位教徒跪伏在地。

  老人點頭示意,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王座上的老者喃喃自語:“憎惡災厄的你是否會成為一位合格的騎士呢?”

  “騎士和公主?”

  “讓我們拭目以待吧。。?!?p>  諾達皇宮之中,簡樸的王座上,一柄灰樸的裝飾用劍立于王座頂端。

  樸素的灰劍,簡樸的王座,與周圍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輝煌的圣殿之上,或許只有它們還保留著自己本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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