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以治愈自己的病癥為目標,開始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病癥,不僅限于身體上的病痛,更是對心理疾病了熟于心。
時光飛逝,阿爾伯特在阿維斯塔這座城市居住了整整十年,十年來他這間不大的診所幾乎成為了一個都市傳說,醫(yī)治了無數(shù)的病患。
每一個病人最后病情都可以得到緩解,也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疾病因受醫(yī)療水準限制無法徹底治愈。
但對于阿爾伯特來說,這十年的另一個轉(zhuǎn)折便是遇到了那位美麗的少女,這名少女徹底的改變了他。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阿爾伯特如這十年來的每一次外出一樣,出門采購藥物和繃帶等消耗品。
一位身穿簡陋衣物的少女卻突然暈倒在阿爾伯特昏倒在阿爾伯特眼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阿爾伯特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便認定這位少女必死無疑,已經(jīng)沒有醫(yī)治的必要了,不管進行何種治療都只是在浪費時間。
阿爾伯特并不想多管閑事,轉(zhuǎn)身準備繞過這名少女,可少女卻好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褲腳。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少女的嘴唇已經(jīng)凍成了青紫色,但她依舊在用顫抖的聲音求助,不愿意放過任何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阿爾伯特皺起了雙眉,心中雖有不快,但還是扶起了這位少女,直到這時他才仔細打量起少女的臉龐。
少女的長發(fā)是那種薰衣草的紫色,這在整片終北大陸都是極為少見的發(fā)色,冰涼的臉頰上沾滿了泥土和污漬,一雙深藍色的眸子已經(jīng)失去了聚焦,就像是兩顆蒙上灰塵的藍寶石,病弱的身體是那般的削瘦,仿佛一陣稍大的風浪便可以折斷她纖細的腰肢,是一名可以讓人生出憐愛感的少女。
“求求你救救我好嗎?我……想要活下去?。 ?p> 少女好似是嗅到了阿爾伯特身上的藥味,將其視為自己最后的救世主,渴望著得到救贖。
“想要……活下去嗎?可惜,這已經(jīng)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你的狀況恐怕也只有神祇可以治愈了?!?p> 阿爾伯特那顆死去多年的心,竟在少女想要活下去的渴望中多少有些觸動。
她為什么會有這般的渴望呢?看她的穿著生活應該并不如意,那又是因為什讓她拼盡一切也想要活下呢?阿爾伯特心中生出了諸多的疑問。
阿爾伯特最后還是將少女帶回了診所,他想要了解少女,想知道她在為什么而活,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格外的重要,也許會對他的病情有所幫助。
這不是阿爾伯特第一次從外面撿到病人,但卻是最無力的一次,少女的患有極為嚴重的癌,哪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名非凡者也無法徹底治愈少女的癌,他能做的只有盡可能的讓少女活過這個冬天。
經(jīng)過一系列高強度的手術后,少女終于暫時保住了性命,但相應的阿爾伯特切除了少女的一個腎臟和一部分肝臟,可留下的器官情況也不容樂觀,這么做無法徹底清除少女體內(nèi)的癌,甚至會讓少女成為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就這樣,少女暫時在阿爾伯特這間不大診所內(nèi)住了下來,他會照顧少女的一切起居。
“名字?我的名字是莉莉絲·菲爾特,怎么樣?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吧,是我的媽媽為我取的,醫(yī)生的名字是什么呢?。”
手術過后的第二天,虛弱的莉莉絲這才從昏迷之中蘇醒,阿爾伯特為其準備了她能夠食用的流食,并詢問起她的名字。
莉莉絲·菲爾特,反過來便是孤挺花的意思,這便是少女的名字,渴望被愛,追求愛的少女。
“阿爾伯特?!?p> 阿爾伯特冷淡的為莉莉絲整理好被褥,并端來了一杯溫水和一片白色的藥片,讓她服用。
“阿爾伯特?沒有姓嗎?既然這樣的話,那我把自己的姓給你吧,就當做是你救我的謝禮?!?p> 莉莉絲乖巧的服下藥片,那雙深藍色的眸子也變得明亮了起來,充斥著對生命的喜悅與向往。
看著莉莉絲那張容光煥發(fā)的臉,阿爾伯特心中竟生出了些許嫉妒,用一種有些古怪的語氣說道:“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并沒有能力徹底治好你,只能盡可能的讓你多活幾天。”
聞言,莉莉絲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但她還是強做歡笑的看向阿爾伯特,真誠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莉莉絲臉上閃過的那一絲陰霾后,阿爾伯特并沒有感到心情愉快,反而有些后悔將這殘酷的真相告訴對方。
“這樣的話真是太過遺憾了,但我還是要感謝您,是你救了我,不然我昨天便已經(jīng)死去?!?p> 面對莉莉絲的感謝,阿爾伯特感到極為的無趣,就像是在享用蘋果時發(fā)現(xiàn)外表光鮮的蘋果,內(nèi)在卻是如此惡臭不堪。
就這樣莉莉絲便在診所中住了下來,阿爾伯特用盡各種方法為其延長生命,但癌遠比人們想象中的要可怕,就算是讓她成為非凡者也無法拯救她的性命,阿爾伯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體日漸削瘦,臉色也越來越接近死人的蒼白。
不過對于死亡之事,莉莉絲倒是看得很開,每天都保持著對未來的憧憬,這份豁達的心境讓阿爾伯特都為之刮目相看。
平淡的生活就這么過去了一個月,阿爾伯特也逐漸習慣了生活中多出一個對生活充滿向往的小姑娘與自己有一句沒一句聊天的生活。
“阿爾伯特,你喜歡花嗎?”
某一天阿爾伯特結束了一場手術后,虛弱的莉莉絲突然沒有來由的問了一句。
阿爾伯特沒有回答,往咖啡中加了兩塊方糖,用勺子輕輕的攪拌起來,他對這些事情并不感興趣。
“我的名字就是一種很漂亮的花朵哦,我覺得阿爾伯特你可以種一些花,這樣心情也會好起來的?!?p> 莉莉絲有些天真的看著窗外的天空,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美麗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之心。
“花嗎?”
就連阿爾伯特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撿回來的這位少女正在悄然的改變著他的性格,讓他那顆死寂的心也跳動了起來。
第二天,阿爾伯特帶回了一個不大的盆栽,那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孤挺花,是與少女有著相同名字的花朵。
莉莉絲似是看穿了阿爾伯特的內(nèi)心,拖著病弱的身體細心的照料著這朵孤獨的花兒,就像是將這朵花當成了自己的生命,在勞累中忘記了她病重的事實。
阿爾伯特有些無法理解莉莉絲的行為,少有的主動開口尋問道:“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嗎?明明連自己的生命都要凋零了,卻還想照顧其他的生命,實在是無法理解?!?p> “無法理解嗎?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但我總覺得必須留下一些東西才行,這樣每當你看到這朵花時就會想起我了。”
莉莉絲突然有些傷感的直視著阿爾伯特,她真的很想與眼前的人一起生活下去,這一段時光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光,讓她不舍得失去。
這個冬天很快就過去了,阿爾伯特和莉莉絲度過了一個平淡的新年,但春天到來時莉莉絲的身體狀況卻急轉(zhuǎn)直下,幾乎是到了瀕死的地步。
阿爾伯特用盡了所有的手段,也沒能讓病情好轉(zhuǎn),最后只能無奈的選擇放棄,他能做的只有讓莉莉絲離開的沒有遺憾。
“你有什么愿望嗎?”
阿爾伯特那雙無情的眸子之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感,少有的關心起病人的臨終愿望。
“愿望?”莉莉絲看了看阿爾伯特又看向那朵還未盛開的孤挺花,笑著搖了搖頭嘆息道:“如果我可以早一點見到你就好了,我很不放心你。”
莉莉絲真的很想繼續(xù)這樣平靜的生活,可命運便是如此,病魔是無情的,她該走了。
阿爾伯特沉默了,他還是第一次對病人產(chǎn)生了感情,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jīng)愛上了這位病弱的少女,他想要拯救她,因為她救贖了他。
莉莉絲死了,阿爾伯特將她埋在了一片花海之中,那朵孤挺花開花了,可少女卻已經(jīng)不在了,只留下了醫(yī)生孤獨一人。
莉莉絲的愿望實現(xiàn)了,她在阿爾伯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現(xiàn)在阿爾伯特只要看到這朵孤挺花便會想起這位渴望被愛的少女。
“孤挺花的花語是渴望被愛,可我并不懂得什么是愛,抱歉……沒能給予你愛。”
阿爾伯特將那朵盛開的孤挺花放在莉莉絲墓前,只留下了一顆種子隨身攜帶,他開始了新的生活。
……
……
阿爾伯特醫(yī)生行走在金斯頓區(qū)的街道上,他準備先告知他的病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所以在離開蒸汽教堂后便寫下了兩封信件,分別送給了菲利普與瀧。
那張臉皮早已經(jīng)被醫(yī)生削除,一切的痕跡都已被隱藏,教會想要再次抓住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醫(yī)生已經(jīng)自由了。
而蒸汽教堂地下深處的密室內(nèi),全知圣者雅各布·內(nèi)斯歐臉色陰沉的看向昏死的高瘦男人,半神的怒火讓空氣都凝固了起來,跟在雅各布身后的眾多執(zhí)事皆是低頭不語,臉龐上全是冷汗。
“你們有什么想說的嗎?”
雅各布并沒有胡亂發(fā)泄自己的怒火,但那種半神的威壓還是讓眾人膽怯,沒有人敢回應雅各布的詢問。
“馬上去尋找與醫(yī)生有關的人,他的病人一定出入過蒸汽教堂,去找!把他們找出來!”
雅各布并不能確定,在這些執(zhí)事之中又有幾人會是阿爾伯特醫(yī)生的病人呢?這件事情恐怕只有醫(yī)生自己知道了。
所有執(zhí)事如同逃命一般離開了這間秘室,但也有數(shù)道目光看向昏迷的高瘦男人,似乎是在考慮是否應該帶走他。
教會僅僅用了半天時間便將邪教徒逃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阿維斯塔,只要阿爾伯特醫(yī)生出現(xiàn),教會便有把握重新抓住醫(yī)生。
全知圣者雅各布·內(nèi)斯歐在地下密室中尋找著阿爾伯特留下的痕跡,可卻失望的收獲了失敗,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真言書是自己的克星。
“看樣子他已經(jīng)準備多年了,我還是太過大意了,那么他會去哪呢?”
雅各布的目光掃過透明墻壁內(nèi)的房間,最后落在一朵枯萎的孤挺花之上,灰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了阿爾伯特那帶有嘲諷意味的笑容,額頭上不經(jīng)鼓起了一根根青筋,那股怒意無處發(fā)泄,最后只會成為這位圣者晉升的阻力。
金斯頓區(qū)一處不起眼的公墓內(nèi),阿爾伯特手捧著一束鮮紅色的孤挺花走到一處墓碑前,臉上露出了久諱的笑容,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情感,能為人提供無盡的力量。
“抱歉,這么久才來看你,你一定很孤獨吧?!?p> 這處墓碑正是莉莉絲·菲爾特的埋骨之地,在數(shù)年前被改建成了一處公墓,阿爾伯特醫(yī)生也是花費了一筆不小的開銷才保留下了這處墓碑。
夕陽撒在石質(zhì)的墓碑之上,阿爾伯特醫(yī)生盤坐在墓碑前,就像是在面對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說起了這些年來發(fā)生的一些趣事。
“你知道嗎?我可是被那些家伙關了整整三年啊,根本不顧及我救過那么多人,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很過分?不過我在教會中也發(fā)展了不少病人呢?!?p> 阿爾伯特醫(yī)生流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柔和,拿出一個玻璃杯,倒了一杯莉莉絲最喜歡喝的熱巧克力,這是醫(yī)生悼念這位故人的方式。
在這里阿爾伯特醫(yī)生沒有了往日那看穿人心的眼光,有得只是孤獨與落寞,這是醫(yī)生唯一的凈土了,只有在這里醫(yī)生才會卸下心中的偽裝,展現(xiàn)出最真實的自己。
直到深夜,阿爾伯特醫(yī)生這才念念不舍的收拾物品,準備離開這里,去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
“那么再見了,親愛的莉莉絲,我下次再來看你。”
阿爾伯特醫(yī)生準備去見一見他的病人們,用自己的能力去治愈那些古怪的病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