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物證在手，翻案在即
云歌坐上馬車，匆匆回了蘇宅。進(jìn)屋后就去了書房，關(guān)好門，這才坐下來打開包裹，拿起賬本仔細(xì)翻看。
歡香原封不動地把石延豐的那個賬本抄了一遍，云歌一筆一筆認(rèn)真看過之后，在腦子里大概加了一下總數(shù)額，不禁冒出冷汗。
“難怪石堅會甘愿幫寧王做出陷害太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不過，他們不會想到這世上還有第二本賬本。石堅呀石堅，你兒子橫豎都要蹲一輩子大牢，你若再不悔改，石家上下都會保不住?！痹聘铔Q定先與安王見面，與他商量下一步該怎么做。
安王天天都去云水居會友，云歌見他有的是機(jī)會。這一日，云歌陪安王喝茶聽曲兒，直到茶樓要打烊了。云歌請安王移步后院說話。
“安王，我找到能揭發(fā)寧王陷害太子的證據(jù)了！”
安王驚得嘴巴都張開了?！笆裁?？！你說的可是真的？”
云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賬本?！罢埌餐踹^目?！?p> 安王急忙接過來，迅速翻看起來。但看過后多少有些失望，“一個賬本？”安王疑惑地看著云歌。
“對，賬本。但這不是普通的賬本，這是石延豐與下屬分贓的證據(jù)。安王您仔細(xì)看，上面出現(xiàn)的幾個姓，正是石延豐和他的幾名屬下?！?p> 安王又仔細(xì)看了一下?！肮嫒绱?，這個“石”便是石延豐了。這么說來，當(dāng)初寧王呈上去的那個賬本是假的，把石延豐貪的錢抹掉了？”
“正是如此。真正的賬本還在寧王手里。他一定是用賬本威脅過石堅，石堅才會在入秋圍獵時在巡邏工作上出現(xiàn)疏忽，故意放刺客進(jìn)了圍場。安王，我有一個主意。我們應(yīng)該見一見石堅，刺客一定是他放行的，我們需要聽聽他怎么說。只要他肯站出來承認(rèn)他是受寧王指使的，太子就清白了?！?p> “此事要不要先聽聽木先生的意見？”
云歌情緒很激動地說道：“不可！”但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勁。為了不讓安王起疑，她立即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走漏風(fēng)聲。再說青云他從剛南靖回來，靖南侯的事想必他已跟您匯報過了，且讓他好好歇息幾天，此事有王爺您跟我就夠了。”
安王笑道?！霸瓉砟闶切奶勰阄磥淼姆蛐鲅?，哈哈哈?！?p> 云歌假裝難為情。“讓安王見笑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您約石堅見一面，聽聞石堅對金石篆刻很有研究，您不妨謊稱自己得到一枚稀有印章，想跟石大人討教一二。”
安王佩服地說道：“云歌你知道的還不少啊。不過，本王還真有一枚寶印讓石堅開開眼界。就照你說的辦。真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宣王?！?p> “您再忍一忍，證明了宣王的清白才是最要緊的，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去給宣王報喜也不遲?！?p> 一日后，石堅接到帖子安王送的帖子?！鞍餐醯昧艘幻秾氂?？安王收藏的東西定是珍品，值得一看?！彼睦锵?。
不過，他稍微有些疑惑的是，為什么安王不在王府里見他？但轉(zhuǎn)而又想，安王風(fēng)流成性慣了，有一處別院金屋藏嬌也是可能的，于是就放下心來，在約定的時間去了永樂坊。
永樂坊住的大都是商人，據(jù)石堅的了解，商人們都很喜歡攀附安王這個平易近人的王爺，所以安王有很多商人朋友，安王的別院在這永樂坊倒也不足為奇了。他下了馬車后，安王的貼身侍衛(wèi)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他了。
“石大人請，王爺在屋內(nèi)?！?p> 石堅隨侍衛(wèi)進(jìn)了院子，院子不大，不過布置得很雅致。在屋子門口，安王親自出來迎接他了。
“見過安王殿下?！?p> “哎喲，石大人你來了，這地方還好找吧，快請進(jìn)?！?p> 石堅隨安王進(jìn)了屋，安王的侍衛(wèi)守在門外。
“快請坐，石大人?！?p> 石堅坐了下來。這時候，一個婢女過來奉茶。
“外面天冷，石大人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卑餐跽f道。
“安王得了一枚怎樣的寶印，讓臣飽飽眼福。”
“東夏國的篆刻大師于幽之，石大人聽說過吧？”
石堅眼睛一亮，“于幽之？六百年前全中原最有名氣的篆刻家，至今也無人能與之比肩。安王果真得了于大師的真品？”
“這不是請石大人來給鑒別一下嘛?！?p> 石堅很是開心，自己研究金石也有三十多年了，生平就這一愛好，不謙虛地說，他的確可以辨別真假。說話間，云歌已經(jīng)把寶印呈上來了。
“石大人，請看。”安王說了一句。
石堅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印章仔細(xì)看了起來。這是一枚有半個拳頭大小的方印，石頭周身血紅色，帶有墨色紋路，是東夏國特有的石料，名叫“血石”。方印上雕刻有山水樹木、田地、村舍、農(nóng)夫和牧童，還有雞鴨狗等小動物，這儼然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人物、動物雖都十分微小，卻細(xì)致到連眉毛都數(shù)得清，個個都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石堅不禁贊嘆道：
“方寸之間仍有天地，妙啊！妙啊！”
再翻過來看印章上刻的字，是用小篆陰刻著四個字：“做個俗人”。石堅哈哈大笑起來。
“真品！此乃真品也。這是于幽之的封山之作！”
安王看石堅是真的愛琢磨這些石頭，他假裝不太相信，問道：
“石大人你確定嗎？”
石堅無比自信地回答：“不會錯。從這枚印章的選石、再到雕工、還有這幾個字的刻法，我斷定就是于幽之七十歲時侯刻的最后一枚印章。安王不愧號稱華都第一收藏家??！”
安王哈哈大笑，表示贊同。半晌后，他又說道：
“其實(shí)今日本王不僅得了這枚寶印，還得了一本奇書，石大人可有興趣一看？”
石堅好奇，“哦，奇書？”
這時候，云歌已經(jīng)把書呈到了石堅面前，石堅看此書封面竟沒有書名，外表也極為普通，心想會是什么奇書？于是拿起來，翻開第一頁時就感到五雷轟頂，天都塌下來了。
“這，……”，他快速翻完了整本“書”，內(nèi)容跟寧王那次給他看的賬本一模一樣，毫無偏差。石堅整個人的心情從最高處跌倒了谷底。
安王看向石堅?！笆笕藨?yīng)該在寧王那里看過此賬本吧，怎么再看一次反應(yīng)還是這么大呀？”
石堅立即從驚愕中蘇醒過來，恢復(fù)了理智。
“私放鹽販進(jìn)京的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全是延豐的屬下所為，朝廷已經(jīng)做了判決。安王您偽造出這么一個賬本，是何意圖呢？”
寧王哈哈大笑一聲，“偽造？石大人你看清楚了，這賬本里記錄著每一筆賄賂的年份、日子、甚至還具體到了時辰，如此細(xì)致。若不是當(dāng)事人，誰會了解得這么清楚？還有這上面記錄的四個姓氏，其余三個都已經(jīng)被砍了頭，那這個‘石’姓人，你覺得是誰呢？”安王故意指給石堅看。
“安王這是要故意栽贓犬子，然后跟老臣談條件嗎？”
“本王不是要跟你談條件，是在給你機(jī)會。如若本王直接把賬本呈給父皇，你石家可真完了。如今，你還有一個主動認(rèn)罪的機(jī)會。石大人就不要再裝了。寧王手里的賬本是真的，這本也是真的。寧王用賬本威脅你，讓你放刺客進(jìn)圍場，你答應(yīng)了。這些我們都知道了。
石延豐你是救不了了，你幫寧王陷害太子也是重罪。不過，本王可以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你丟了官職，進(jìn)了大牢，石家上下也會被逐出京城。聽說令堂還健在？她老人家可真是晚年不幸啊！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雙雙進(jìn)大牢，她該多么絕望?。‘?dāng)然，你若不想你母親知道這些，并且讓石家不受影響，本王也是可以幫你的。就看你怎么選擇了?！?p> 提起他家中的老母，石堅突然害怕極了，一時間慚愧、懊悔、痛苦、絕望，所有情緒都涌上心頭。只見他臉憋得通紅，額上的青筋暴露，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害了石家所有人，但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畢竟自己就這么一個兒子，還能為他做點(diǎn)什么，現(xiàn)在就做了吧。
許久之后，石堅松開了緊握的雙手，緩緩站了起來，在安王面前跪了下來。
“安王想知道的，臣都會說。臣也愿意在陛下面前說出真相，還請安王保石家上下不受牽連，能讓家中老母安度晚年?！闭f著，石堅給安王磕了一頭。
“此外，臣還想用一個消息換犬子一條活路。”他抬起頭來又說道。
此時，安王和云歌都有些好奇和激動，石堅會知道什么重大的消息，能換石延豐的命？
“什么消息？”
石堅說出兩個字：“肅王?！?p> 安王心想，果然陷害太子，肅王也有參與。
“說詳細(xì)些！”
“安王先答應(yīng)臣的條件?！?p> 安王朝云歌看了一眼，然后說道：“只有宣王恢復(fù)了太子之位，他日登基為新帝。你的兒子才能活命?！?p> “只要臣說出接下來的話，宣王定能重當(dāng)太子?！?p> 安王一聽，“好，本王答應(yīng)你。”
石堅再磕頭，“謝安王！”然后他開始說道：
“當(dāng)日假裝行刺寧王的殺手不止四人，還有一名殺手逃走了，是個領(lǐng)頭的。他逃進(jìn)密林后被臣解決了，那人臨死前說了一句話‘文琨你這老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真是個天大的消息！
“文琨？刺客來自南靖，是靖南侯安排的？果然是寧王和肅王竄通起來陷害宣王的。好一個合謀誣陷！”安王知道真相后氣極了。
“你起來吧。本王答應(yīng)你的定會做到?！?p> “臣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會再錯下去了?！?p> 石堅走后，云歌說道：“這的確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只要證實(shí)了殺手是靖南侯安排的，肅王就脫不了干系?！?p> 安王贊同，“對，這下可是一箭雙雕，真是太好了！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他們該有的下場！對了，南靖那邊，木先生不是查過靖南侯嗎？此事交予他，定能很快查出頭緒來。”
“當(dāng)初為了查申大哥的案子，我曾多次派人去南靖尋找線索，南靖我雖未去過，但也很了解，此事還是交給我吧，我向王爺保證，一定在最短時間查明刺客的來歷?！?p> 安王看云歌如此堅定，只好答應(yīng)?！耙埠?，那就辛苦你了?！?p> “安王還是找機(jī)會見宣王，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
“對，皇兄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