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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傳奇之長樂永安

第三十二章 二王設(shè)計,太子被廢

云歌傳奇之長樂永安 荼瑪 16170 2023-07-28 18:14:03

  錢莊一案告一段落,關(guān)于私鹽進京的調(diào)查也有了新進展,兩個月來,經(jīng)過對幾個大商隊跟蹤調(diào)查,太子的人最終鎖定了一支做木料生意的商隊。寧王一直在關(guān)注太子調(diào)查私鹽的事情。如今太子的人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眉目,若再繼續(xù)查下去,便能很快就查到石延豐頭上。這個時候是與石堅攤牌的最好時機了。

  于是,寧王派人去給石堅送信,說有要事相商,讓他去城西的一處別院相見。城西是普通老百姓聚居的地方,達官貴族都住在城東。但寧王特意在城西購置了一處私宅,鮮有人知。

  石堅一看有要事相商,一直心神不寧地捱到了夜里子時才去赴約。他沒有帶人,而是一人騎馬前去。

  進院門后,寧王的貼身護衛(wèi)迎接了他,引他進屋見了寧王。

  “石堅拜見寧王殿下?!?p>  “石大人免禮,先喝口茶歇歇?!?p>  “寧王殿下約臣在此處見面,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

  寧王從懷中取出一個本子。“的確是一件大事。石大人先看看這個?”

  石堅接過本子,打開一看,立馬傻眼了,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幸好寧王的貼身護衛(wèi)扶住了他。

  寧王看到他的反應(yīng),接著說道:

  “這些都是石公子勾結(jié)奸商賺取的錢。本王當時看了,也大吃一驚,這個數(shù)目實在太大了。連我這個親王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呀!我當時還納悶,石公子果真是夠有膽量啊,自上次被警告后仍敢繼續(xù)做這種勾當。還是說,這本就是你們石家的生意呢?”

  石堅一聽,腦袋嗡的一聲,立即跪下解釋。

  “寧王殿下,是卑職教子無方,生出這么個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畜生。但卑職絕沒有參與他做的這些勾當,寧王殿下,請您相信卑職?。 ?p>  “你沒有參與?你讓本王怎么相信呢?”

  “卑職對天發(fā)誓??!都是家里人把這個畜生給寵壞了,吃喝嫖賭樣樣都干,接觸的也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上次我已經(jīng)狠狠地教訓了他,以為這個畜生能就此收手……唉,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我可以相信此事與石大人您無關(guān)。但太子的人也在查私鹽進京一事,而且據(jù)我所知,他們已經(jīng)掌握了一些線索。等太子真查到了石公子頭上,那可就......?!?p>  石堅一聽太子的也在查,瞬間心灰意冷?!拔沂易⒍ㄒ崴驮谶@個孽畜手里了?!?p>  “本王能救石家,只不過需要石大人你的幫忙。”

  “寧王殿下想讓我做什么?”

  寧王嘬了一口茶,說道:

  “如今要查石公子的是太子。只有讓太子無暇自顧,這件事才有暫緩的余地?!?p>  “無暇自顧?”石堅聽不明白。

  “不錯?!睂幫趵^續(xù)說道:

  “每年的入秋圍獵,都是石大人你負責巡邏,今年,本王要你帶幾名親信親自在西嶺圍場的西北角值守,到時候放幾個人進圍場?!?p>  “放人進圍場?!”石堅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入秋圍獵那天,太子也會在場,殿下是要......”

  “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只管放人進去即可,其余的不需要知道?!?p>  石堅想多問一句,但把話咽回去了。如今是他有求于寧王,讓他做什么也只得照辦了。

  九月初一,一年一度的入秋圍獵是朝廷舉辦的大活動。往年皇帝和大臣們都會親臨現(xiàn)場觀看。這是一個給年輕人展現(xiàn)勇武能力的機會,眾皇子和勛貴子弟都會參加。他們踴躍表現(xiàn),爭取得到皇帝的嘉賞,表現(xiàn)優(yōu)秀的還會有走上仕途的機會,尤其是對那些武將們的后代來說。今年皇帝在夏宮要多住些時日,入秋圍獵就由太子主持。執(zhí)金吾石堅在五天前便日日帶著部下在西鄰圍場內(nèi)外巡邏,確保安全。

  九月初一當天,隆重的入秋圍獵開始了。太子主持,先是舉行了開獵儀式。儀式之后,太子講話:

  “今年的入秋圍獵,大家都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展現(xiàn)你們的騎射本領(lǐng)。今日的晚宴夠不夠豐盛,就看大家的本事了?!?p>  眾人都樂得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放心,今日必要滿載而歸。大家說是不是?”

  “是!”眾人齊聲應(yīng)和道。

  這時候,有兩人提著一個籠子過來,里面裝著一只大雁,圍獵之前要先開一個好兆頭。太子的貼身侍衛(wèi)拿來了弓箭遞給太子。籠子打開,大雁飛了出去,等飛到很高的時候,太子拉滿了弓,一箭射出,只聽到一聲哀鳴,大雁應(yīng)聲落地。眾人拍手喝彩,“好,好,好!”。

  圍獵正式開始了,眾人躍上馬背沖入林中,之后便散開了。寧王起初跟太子是一個方向,但在一個岔路處,他對太子說:

  “看來跟著皇兄不是明智之舉呀,我可比不上皇兄的箭術(shù),這沿路的野味豈不要都被皇兄打了去?臣弟要另辟蹊徑去了?!?p>  太子笑著說,“哈哈,隨你吧。趙樸,保護好你家殿下?!?p>  “是。”

  兩人分開后,寧王向西北角的方向騎去。一路上他的心思并不在打獵上,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走到了離西北角密林很近的地方,趙樸提醒道:

  “殿下,前面是一片密林,您之前從未去過。咱們不熟悉里面的路況,還是去別處吧?!?p>  寧王勒住韁繩?!昂?,那就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有沒有鹿出沒,我今天要打到一頭鹿?!?p>  說完,他抬頭看了一下太陽的方位,大概知道了時辰。還過一刻鐘,他就會遭到黑衣人的襲擊。而那時,肅王一行人也會趕來。

  正當寧王和趙樸在樹林轉(zhuǎn)悠的時候,突然從西北方向嗖地傳來一只冷箭,幸好趙樸眼疾手快,擋了回去。接著又是好幾支箭同時射來。

  “殿下,有刺客!”趙樸一邊保護寧王,一邊喊道。

  “誰會如此大膽?敢刺殺本王???”寧王的話音未落,又是一批冷箭射來,寧王和趙樸的馬倒下了,寧王從馬上摔了下來,但沒有受傷。兩匹馬都受了傷,趙樸慌了。

  “殿下,您快走!這里有我?!?p>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從西北方向的密林中攛出五個黑衣人,他們收起了弓弩,拔出劍來,直朝寧王二人奔來。很快,寧王和趙樸就與他們打了起來。寧王功夫雖不錯,趙樸更是武功了得,但是對方五人中有四人武功也很強,看路數(shù)像是江湖殺手。動作快,下手狠。

  雙方打了不到一刻鐘,趙樸因為多次相救寧王,背上挨了一刀。漸漸地,寧王和趙樸都沒了力氣,快要支撐不住了。五個黑衣人把他們團團圍住,一步步逼近,趙樸拼盡最后的力氣想要替主子豁出一個口子,但幾番嘗試之后都失敗了。

  為首的黑衣人見此狀,他非常迅速地給寧王遞了個眼神,寧王看到趙樸如此忠心,內(nèi)心生出一絲不忍,但要成此事,必定要有所犧牲。

  “趙樸,對不住了。你對本王如此忠心,那就最后再為本王做一件事吧。你放心,你的家人本王會厚待他們,讓他們享盡榮華富貴。你就安心地去吧?!?p>  寧王給為首的黑衣人回了一個堅定的眼神。為首的黑衣人做了個手勢,幾人一齊撲向趙樸,很快趙樸就被砍死了。臨死前,他還在擔憂寧王,不停地喊道:

  “殿下,殿下,快逃??!”

  幾個黑衣人又向?qū)幫鯎鋪?,寧王掉頭想跑,結(jié)果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就在這時候,肅王等人聽到了刀劍聲,快馬加鞭朝寧王所在的方向趕來。五個黑衣人,其中的三人還在追寧王,但那個黑衣人首領(lǐng)已經(jīng)開始悄悄撤退了,另一個黑衣人緊跟其后也開始撤退。與寧王糾纏的那三個人,當他們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時,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反應(yīng)過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逃不掉了。

  逃走的兩人,在進入密林的時候,后逃的那個黑衣人快步追上去從后面給了前面那位黑衣人首領(lǐng)一掌,又一腳將他踹出密林,自己趕在他前面跑了。

  肅王等人出現(xiàn)了,與肅王呆在一起的有太尉家的三公子司馬轍,號稱神射手。他立即騎馬去追刺客,有兩個黑衣人倒下了。衛(wèi)將軍的兒子衛(wèi)英發(fā)現(xiàn)靠近密林處還有一人在跑,他最擅騎術(shù),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兩人纏打在一處。另一個還在跑的黑衣人被肅王射死了。此時,只剩與衛(wèi)英打斗的最后一個黑衣人了。

  有人喊了一句“留活口?!?p>  話剛說完,肅王射出來的第二箭已經(jīng)把最后一個黑衣人也解決了,衛(wèi)英本來要抓活的。肅王還趕過來關(guān)心地問道:

  “你沒事吧。我看那刺客很難對付,就幫你解決了?!?p>  衛(wèi)英只能領(lǐng)情?!岸嘀x肅王。”

  刺客都死了,寧王胳膊上挨了一刀,傷口挺深,差一點就傷到筋骨了,肅王的侍衛(wèi)給他做了包扎。幾名侍衛(wèi)把尸體拖到一處,一共四具尸體,都蒙著臉。

  司馬轍向?qū)幫醮_認?!皩幫醯钕?,刺客一共幾人?可有逃走的?”

  “沒有了,當時與我們交手的就是四個刺客?!?p>  但事實上,刺客一共有五人。逃走的那個,他逃進密林后沒多久,就被石堅從背后一箭穿心。臨死前,他嘴里嘟囔了一句話,石堅聽到后大為震驚,但他絕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的。石堅把他的尸體拖到一個隱蔽處,用樹枝蓋好。密林夜間常有野獸出沒,等到明天,這具尸體就會變成一堆白骨。

  肅王一一揭下刺客的面罩,前三個人都是生面孔,到了最后一個,當肅王揭開他的面罩后,在場有人“啊”了一聲。

  “這個人怎么看著有些面熟?”十六皇子說道,“我,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此人。”

  這個刺客年紀在五十上下,人很精瘦。八皇子好奇,問十六皇子:

  “十六弟,你在哪里見過?”

  十六皇子想了半晌后,驚地一下脫口而出:

  “東宮!”

  但他說完就后悔了,連忙捂住嘴巴。

  十六皇子才十歲,說話難免輕率。八皇子連忙正色說道:

  “十六弟,休得胡言!看仔細了再說?!?p>  肅王也凝了凝眉。

  “十六弟說得沒錯。本王也曾在東宮見過此人。好像是…..,對,是太子書房里的人。”

  此時帶著傷的寧王故意用虛弱的聲音絕望地說道:

  “太子,太子他終究還是下手了?!?p>  八皇子不愿相信這事會是太子干的。

  “容貌相近的人也有很多,光看長相不能確定就是同一個人?!?p>  八皇子蹲下身子搜死者的身,結(jié)果一無所獲。除了肅王和十六皇子說的這個老人,其他三個刺客從容貌上看年紀應(yīng)該相差不多,四十左右,長相都有些兇狠,而且從臉上那深刻的皺紋能看出是些飽經(jīng)風霜的人。再看他們的手,手上有常年握刀的留下的繭子。

  寧王說道:“我與他們交手的時候,這些人出手無比狠辣,招招都想要我的命。趙樸為了保護我,死在他們的刀下了。這三人很像是在江湖上雇的殺手?!?p>  一行人開始返回營地。路上,衛(wèi)英悄悄示意自己的侍衛(wèi)韓輝去通知太子出事了。衛(wèi)英的侍衛(wèi)故意掉隊,走在后面,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拐進了另一條路。他開始尋找太子,但是林子很大,找人并不那么容易。

  韓輝騎著馬四處亂找,終于在半個時辰后,遇到了正要返回營地的太子等一行人。韓輝慌忙下馬拜見太子。大家都認得他是衛(wèi)英的貼身侍衛(wèi)。

  “韓輝,你家公子派你來的?他們都已經(jīng)回到營地了?”太子問道。

  “太子殿下,卑職有要事稟報?!表n輝急迫地說道,神色也有些焦急。

  太子看他表情,知道可能出事了,便跳下馬走到韓輝身邊。

  韓輝湊到太子耳邊:

  “太子殿下,出事了。寧王在林子里遇到刺客,受了傷。刺客現(xiàn)都已被誅殺,但是有人認出其中的一名刺客很像您書房里的傭人?!?p>  太子頓時面如土色,心里已明了有人做局陷害他。

  “我書房里的人?誰認出來的?”太子壓制住激憤問道。

  “好像是十六王爺先認出來的。然后肅王也說曾在您府上見過。我家公子讓我來給您報信兒,還請殿下早做準備。”

  太子穩(wěn)了穩(wěn)心神,揮了揮手讓韓輝退下。這會兒,眾人才上前詢問太子出了何事。太子對大家說:

  “寧王遇刺了?!?p>  眾人震驚地“啊”了一聲。

  太常家的大公子付垣問道:

  “寧王可有受傷?怎么會有人行刺王爺?刺客是怎么進來的?”

  太仆家的二公子宋志欽說:

  “咱們在這里瞎猜也沒用,還是盡快趕回營地問個究竟吧。”

  太子振作了下精神,對其他人說道:

  “諸位。寧王在圍場遇刺,幸好人沒有事。不過,有人說刺客中有東宮的人,你們隨本王回營地看個究竟?!?p>  眾人更是瞠目結(jié)舌。宋志欽憤恨地說:

  “定是有人陷害太子殿下!簡直膽大包天!”

  一旁的大司農(nóng)獨子白齊冷冷說了一句:

  “你們想想,誰能從中獲利最多,自然誰的嫌疑就最大?!?p>  營地中,大家看到寧王負傷,他的侍衛(wèi)死了,還有四具陌生人的尸體,都很好奇和擔憂發(fā)生了什么?人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太醫(yī)給寧王包扎了傷口之后,勸他在賬內(nèi)休息,但寧王執(zhí)意要到帳外和大家一起等太子回來。

  一刻鐘后,太子一行人回來了,等進了營地,看到眾人都站在一處齊刷刷地看向他,一個個表情或凝重,或驚恐,或難過,他們似乎早就在等著他出現(xiàn)了。太子這邊一行人也是冷著臉,大家下了馬,向大帳走去。

  眾人慌忙行禮?!鞍菀娞拥钕隆!?p>  太子也不理睬他們,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被下人攙扶的寧王身上。

  “寧王,本王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你遇刺了!?有沒有受傷?”

  寧王心想太子真是淡定,他冷冷地回道:

  “讓太子掛心了。幸好我承蒙天子庇佑,性命無礙。肅王等人及時趕到,將刺客都誅殺了。只是可憐趙樸他,跟著我居然丟掉了性命。你們都讓開,請?zhí)涌纯催@些刺客狂徒。”

  不遠處躺著五具尸體,先前被人圍住了,如今大家散開,騰出一個口子。太子并不急著過去。

  “肅王救了你?”他將目光移到肅王臉上。

  肅王站了出來?!爱敃r,我們正在追趕一頭豪豬,大家都想第一個射到豪豬,追了那畜生好久,突然聽到了刀劍聲,于是我們就趕了過去。當時的情形十分危急,幾名刺客追殺寧王,當時他已經(jīng)負了傷。我,八弟和十六弟都在場,他們也都在場?!泵C王指著司馬轍、衛(wèi)英幾人。幾人都沒說話,就是默認了。

  太子走了過去,看到五具尸體,有兩具最為醒目,一具是趙樸,另外一具就是在他書房端茶倒水的仆人,陳老頭。

  陳老頭在太子的書房當差,做一些打掃的雜事。這位老人從不說話,只是默默干活,做完就走。他呆在書房的時間很短,平時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所以,能認出陳老頭的外人不多。

  而寧王和肅王協(xié)助太子監(jiān)國這段時間,出入太子書房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見到過陳老頭幾次,有了些印象。至于十六皇子呢,他是最小的皇子。平時跟太子也沒什么來往,但是恰巧在入秋圍獵開始的前幾天,十六皇子去東宮找過一次太子,懇求太子準他參加今年的入秋圍獵。當時在書房,陳老頭也在,所以十六皇子對陳老頭的長相記憶猶新,才會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太子看到陳老頭的尸體,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個在東宮當差十多年的人,一個在自己身邊伺候多年的人,一個看上去那么老實本分的老人,為什么會出賣自己?太子一向?qū)ο氯瞬槐?,為什么東宮會接二連三出現(xiàn)背叛自己的人?他的內(nèi)心無比寒涼,但是還得振作起精神來。他故意裝出驚訝的表情。

  “這人是我書房的傭人,陳老頭。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寧王冷笑道:“對呀,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刺客當中,這話不該是我們來問太子你嗎?”

  “此人是東宮的傭人不假,他昨日還在我書房當差,今日怎得就成了刺客?我也一百個不解呢。這其中的原因,本王自然會查個明白?!?p>  “查,當然要查。是誰這么想要我的性命?安排刺客在圍場行刺?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太子看到寧王那副故裝虛弱的姿態(tài),厭惡至極。

  “聽說寧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若這些都是來取你性命的殺手,你還能站在這里?還是說,這本就你自己導演的一出好戲?!”

  寧王心虛,急忙喊道:

  “我還活著,那是因為趙樸舍命護我,直到肅王等人及時趕到。怎么,看到我還活著,太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太子不屑地說道:

  “清者自清。事情還沒查清楚,寧王你也不必急著亂咬人!”

  “你!”寧王被氣得漲紅了臉。

  一旁的肅王站出來解圍。

  “太子說得對。事情還沒調(diào)查清楚。我已經(jīng)通知了大理寺。另外,夏宮那邊,我也派信使去送信了。明日父皇就會知曉此事。一切都等父皇回來親自審理吧?!?p>  太子心想肅王的動作這么快,分明就是他二人合起伙來陷害他。

  第二日,夏宮收到消息,寧王遇刺,但人無大礙。寧王的生母韋夫人得知此消息后,跑到皇帝的寢殿哭訴:

  “陛下。璟兒他遇刺可有受傷?傷得重不重呀?是誰如此大膽,連皇子都敢刺殺?陛下,您一定要給我們母子做主呀!”

  看著韋夫人梨花帶雨般的哭臉,靖國皇帝心里也是一團亂麻。他扶起韋夫人。

  “璟兒無事,你不要太過擔心。別哭了,當心傷了身子。此事,朕自會查個清楚。你們,還不快扶夫人去休息?”

  兩名婢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了個“是”,便攙著韋夫人離開了。

  皇帝再一次打開信,看到那句“刺客中有一個人與東宮的一個傭人極為相似。

  “如果真是太子所為,那他可真是糊涂?。 被实凼貒@息道。

  皇帝回想起自己臨行前,還單獨召見過太子,特意叮囑了他許多。

  “難道他都沒放在心上嗎?還是他聽信了身邊的讒言?”

  雖然在夏宮修養(yǎng)三個月的期限還沒到,但是,宮中發(fā)生這樣大的事,皇帝只得提前啟程回京都了。他已經(jīng)吩咐下去,可以做回京準備了。回京也不是當即就能的,總也得三天之后啟程。

  皇帝有些難過,他本人非常重視孝道。他自己是唯一的嫡出皇長子,便也順理成章地繼承了皇位。對于其他皇子,皇帝作為長兄,也都很關(guān)愛他們?;蕦m中兄友弟恭的傳說也被民間當作佳話,皇帝因此還很沾沾自喜。所以,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后代也能效仿先輩,將佳話繼續(xù)傳承下去。

  但是,太子的處境與當年的他又有不同。當年,他是唯一的嫡皇子,其他皇子有都較他年幼許多,嬪妃當中也沒有能與她母后抗衡的家世背景。而如今的太子,少年時失去了母后,還要面對寧王和肅王這樣既有身份又有背景的皇子,自然是處處感受了威脅。

  想到這里,他不免多少有些理解太子的動機。但一轉(zhuǎn)念,他又覺得自己明明已經(jīng)給了太子足夠的信任和支持,太子這么多年實際上也沒閑著,一直在鞏固自己的地位,這些皇帝都是知道了。固然,寧王和肅王的存在是對他有威脅,但誰是儲君還是他這個皇帝說了算,太子終究是不能完全信任他這個父皇啊。

  皇帝讓信使傳話回去,一切還待查明真相,大理寺先不要開始查案,等他回宮后親自審理。

  皇帝回京了。太子、寧王和肅王在城門外接駕,皇帝沒有在城門外接見他們,而是直接回了皇宮。

  回到宮中已經(jīng)是午時,皇帝也沒有什么食欲,只是有些疲乏,便沒用午膳就休息了。眾臣也都回到各自的府中去了,等著明天看皇帝如何審理寧王遇刺一事。

  韋夫人晚上叫來寧王,見到寧王,她擔憂地地看了看寧王胳膊上的傷,心疼地責怪道:

  “做戲也不必這么認真,還把自己弄傷了。刀劍無眼,這要是不小心傷到了要害處,可還得了?!”

  寧王寬慰母親:

  “母親放心。只是皮外傷,做戲當然得做足,要不怎么讓人相信呢?”

  韋夫人嘆了一句:

  “可惜了趙樸,不過他也是為主犧牲。你好好安撫下他的家人吧。”

  “兒臣會的。這次一定要扳倒太子,不能讓趙樸白白死去。”

  韋夫人有些不安。

  “你說,陛下會相信是太子干的嗎?你找的那些刺客,還有那個太子書房的傭人,都靠得住嗎?萬一被查出什么?誣陷太子可是重罪呀!”

  寧王在腦海中重新理了一遍謀劃的全過程,確定種種證據(jù)由不得父皇不相信,才對母親說:

  “那些刺客都是肅王找來的,他下過重諾,他們的身份就是拿錢辦事的江湖殺手,再查不出其他東西來。至于那個東宮的傭人。這可得感謝外公他老人家。他居然瞞著你我在太子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而且一瞞就是十二年?!?p>  韋夫人有些得意地說:“你外公是誰呀,當朝丞相!憑著我母家的身份,你本就該是太子。奈何陛下他偏要按規(guī)矩立嫡立長?!?p>  寧王狠狠地說道:“那就讓父皇看看,誰才最適合做大靖的儲君?!?p>  關(guān)于刺客的情況,他的確只知道是肅王找來的,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來歷。其實,這些刺客都是靖南侯府地牢里的死囚。之前都是些惡貫滿盈的亡命徒,后來占山為王,專做盜匪,不過他們是西良國人,在南靖與西良國邊境的當山賊,搶掠往來商人。

  西良國朝廷曾多次出兵圍剿都沒成功,后來是靖南侯出動了軍隊進行剿匪,才將這些人悉數(shù)抓獲。當時對外公布的消息是這些盜匪頭子罪大惡極,全部砍頭,以儆效尤。實際上是,靖南侯將幾個主要首領(lǐng)全部關(guān)押地牢,并沒有正法。

  此次刺殺寧王事件,肅王請他幫忙找?guī)讉€不會被朝廷查出身份的江湖殺手,靖南侯自然就想到了那些關(guān)在地牢中的人。這些人已被關(guān)在陰暗的地牢里長達十五年之久,他們太想看見光了。靖南侯命人打開地牢,將盜匪中的老大黃天霸提了出來,只需跟他談判就夠了。靖南侯讓他帶著三位兄弟去當刺客,并告訴他還有一人會參與刺殺行動,會是指揮他們的首領(lǐng)。而這個盜匪老大的任務(wù)就是緊盯住首領(lǐng),不能讓那個人逃走了。最后能活下來的只有他,其余人都必須死。盜匪老大毫不遲疑地就應(yīng)了下來。

  當他帶著自己昔日的兄弟去刺殺寧王時,大家天真地以為只是去演一場戲,然后就能重獲自由了。盜匪頭子也沒想到靖南侯對自己的承諾也是假的。

  死去的刺客當中還有東宮的陳老頭,而陳老頭就是這出“寧王遇刺”戲中的刺客首領(lǐng)。他接到的命令是指揮那四位殺手共同演好這出戲,然后在肅王等人趕來之前悄悄撤退,留下其余四人去送死。他同樣沒想到,自己其實也不可能活著離開。

  陳老頭真名陳萬,是十二年前丞相韋崇安插在東宮的眼線,在太子住進東宮之前就在東宮當奴仆了。他本來會些功夫,但進了東宮以后刻意隱藏了。本以為在書房當差,能夠聽到一些機密的信息,但太子在書房向來只談公事,那些秘密的事從不在書房討論,所以十多年來,陳萬也沒有替丞相探聽到太多有價值的信息。

  皇帝回宮后的第二日,開始上朝。這一日,大殿里格外擁擠,除了三公九卿之外,太子、寧王、肅王和安王也都在。東宮的太傅和少傅也來了,執(zhí)金吾石堅也在?;实蹌傋邶堃紊希姵及葸^之后,寧王立即當堂告狀:

  “父皇,入秋圍獵,兒臣險些丟了性命,是太子派人刺殺兒臣,還請父皇徹替兒臣做主!”

  寧王說得有些激動,丞相一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太子也上前大聲喊道: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是被冤枉的!”

  皇帝有些不悅,怒斥道:

  “都給朕住口!”

  頓時,大家都安靜了。皇帝先看了看寧王,用溫和地口氣詢問道:

  “寧王,你在圍場遇刺的事朕都知道了。你的傷勢如何了?”

  寧王帶著委屈的表情回話:

  “多謝父皇關(guān)心。”他摸了摸被砍傷的右臂,“太醫(yī)說,若那刺客的刀再砍深一點,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p>  眾臣中又是一片嘩然?;实勐犓f得如此嚴重,也不由得有些心驚。

  “王太醫(yī)是治療外傷最好的太醫(yī),一定要讓他給你好好醫(yī)治。”

  “王太醫(yī)已經(jīng)看過了,他說這條胳膊要想痊愈,至少需要百天。他讓兒臣在家靜養(yǎng)?!?p>  皇帝說,“好,那你就聽王太醫(yī)的囑咐?!?p>  寧王回了句“是?!?p>  皇帝轉(zhuǎn)而看向太子?!疤?,刺客中怎么會有東宮的人?”

  太子連忙回話:“父皇,兒臣實在不知。那人的確是我書房里的傭人,但是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刺客當中,這事有兒臣也想知道真相。”

  一旁的丞相說話了:

  “陛下,西嶺圍場乃是皇家林苑,舉行圍獵之時更是戒備森嚴,刺客是如何進去的?老臣想不通??!今年的入秋圍獵可是太子親自主持的,在圍場內(nèi)外視察巡邏的人也是太子安排的吧?!?p>  太子說道:“今年的入秋圍獵是我主持不假,但安保巡邏的工作還同往年一樣,是執(zhí)金吾負責的。”

  皇帝怒聲喊道:“石堅!”

  石堅嚇得連忙跪倒。“陛下!臣有罪!圍場里出現(xiàn)刺客,臣難辭其咎。但是,但是,入秋圍獵當日,各個入口都把守嚴密,并沒有放任何一個可疑之人進入圍場吶!”

  丞相接過話:“這么說來,那刺客極有可能是提前埋伏在圍場中的。可是,入秋圍獵開始的前五日就會封林,之后日日會有士兵巡邏。石大人,是不是你的手下偷懶,玩忽職守呢?”

  “絕不會的!參加入秋圍獵的都人不是皇子就是公子,個個身份尊貴,關(guān)乎他們?nèi)松戆参5氖?,臣怎敢讓下屬疏忽?不過……”

  寧王追問:“不過什么?”

  “不過,圍獵開始的前一天,在圍場值守的士兵遇到了太子派去的人詢問巡邏的情況?!?p>  皇帝一聽?!班??有此事嗎,太子?”

  太子一頭霧水。“兒臣未曾派人去過。”

  “石堅!你的下屬遇上了可疑人物,竟然還放過了他們?!你該當何罪!”皇帝怒斥道。

  石堅喊冤:“陛下,當時臣的下屬匯報他們一共四人,都穿了東宮侍衛(wèi)的制服,有一人還出示了東宮侍衛(wèi)的腰牌。臣當時只覺得太子心細,還專門派人來詢問巡邏情況。可是那四人并未進入圍場,如今想來一定是幾個人故意引開了巡邏士兵們的注意力,刺客或許就是在那時趁機鉆入圍場的。”

  太子辯駁道:“這不可能!我從未派人去過圍場。一定是有人冒充了東宮侍衛(wèi)!”

  “父皇,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太子呀!”安王終于忍不住,替太子說話了。

  “是啊!還請陛下明斷?。 碧岛蜕俑狄昌R聲說。

  寧王急了?!叭绻怯腥嗣俺洌翘訒坷锏哪莻€傭人怎么解釋?!”

  “一個傭人而已,被收買了也完全有可能。東宮又不是沒出過出賣主子的人!”太子說道。

  皇帝聽著雙方爭吵,突然看到了一直沒有出聲的肅王。

  “肅王,當日是你帶人救下寧王、抓到刺客的?”

  “正是,父皇。當時八弟和十六弟也在場,幸虧還有司馬轍和衛(wèi)英兩人,才沒讓刺客逃走。在刺客當中,的確有一人是太子書房的傭人,兒臣曾在東宮見過那人幾次。十六也認出了那人。不過,我們沒有在刺客身上搜到任何物證?!?p>  丞相韋崇說道:“陛下,太子故意派人去詢問巡邏的情況,然后在警備松懈之時,刺客悄悄潛入了林子,太子就是想要寧王的命啊,陛下!”

  此話一出,朝廷眾人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太子聽到丞相給他按了這么大的一個罪名,簡直氣得直咬牙。

  “父皇,兒臣絕沒有安排刺客行刺!有人想陷害兒臣,還請父皇明察!”

  “請陛下明察!”東宮的人都站了出來。

  此時,大理寺卿魏殊站了出來。

  “陛下,眼下四名刺客的身份還不明確,雖然陳萬是東宮的傭人,但這也許只是他表面的身份,我們誰也不知他會不會還有隱藏的身份,其余三名刺客是什么來歷也還不清楚。臣認為當前需先徹底查清楚這幾個人的底細?!?p>  “嗯,先查清楚刺客的身份再說,此事交由大理寺,光祿勛協(xié)助。先退朝吧?!?p>  臨退朝前,太子再次申辯:

  “父皇,兒臣絕沒有做刺殺寧王這件事。目前種種證據(jù)都指向了兒臣,這分明就是一場早有預(yù)謀的栽贓陷害。兒臣可以對天發(fā)誓,我絕做不出如此違逆天道的事!”

  安王也替太子說話:

  “父皇,朝堂上的事兒臣不懂,但太子是我們的長兄,他平日里對眾皇子都很親睦,大家有目共睹。僅憑太子的為人,兒臣也絕不相信他會做出殘害手足的事!”

  皇帝知道安王一向與太子交好,此刻能站出來替他說話也情有可原。關(guān)于太子的為人,皇帝當然寧愿相信他做不出此等事。但是他也深知,皇位和無上的權(quán)力也可能會把太子引入歧途的,寧王和肅王的確對他構(gòu)成了威脅,難不保他會做出錯事,該不該繼續(xù)信任太子,皇帝現(xiàn)在也猶豫了。

  “父皇,究竟是不是太子所為,大理寺一查便知。求父皇一定要抓出真兇,為兒臣做主!”寧王也在一邊喊道。

  眾臣退朝,太子和安王一起出了大殿。

  “那些人真是夠狠的,為了對付你,連刺殺都用上了。我只是陪父皇去夏宮呆了一段時間,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如今的形勢對咱們極為不利??!”

  太子也十分焦急,“陳萬恐怕就是丞相安插在東宮的棋子!”

  安王嘆了一口氣,“自上次楊福旺之后,東宮也徹底肅清了一番。結(jié)果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你說這個陳萬,在東宮少說也有十年了吧,怎么這十幾年時間就沒有露出過任何馬腳呢?”

  “陳萬是這件事的關(guān)鍵,查明這個人的身份,就能證明我的清白。我現(xiàn)在是有口難辨。拿不出證據(jù),父皇這次也不會相信我了?!?p>  安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父皇一定會相信你的,真相也一定會大白天下。咱們不是還有木先生嗎?”

  太子恍然,“對,找木先生,他也許能有辦法?!碧酉氲侥厩嘣?,松了一口氣。

  寧王在圍場遇刺的消息早就在朝臣們之間傳開了,不過還未在京城里傳開。云水居每日接待的人非富即貴,身為老板娘的云歌自然消息也很靈通。她日日關(guān)注事情的走向,忍不住為太子擔憂。為此,她特意讓十一去安王府給木青云捎話,讓他盡快來一趟云水居。

  “你找我來是為了太子的事吧?!比绻麤]有急事,云歌怎會主動約木青云來。

  “聽說今日在大殿上,寧王、肅王、丞相等人都一致控告太子派刺客謀殺寧王。而且他們還有人證。這一次誣告的罪名可不小啊。謀殺親王,自己的兄弟。木先生,你快想想辦法,怎么能為太子證明清白?”

  木青云隨手拿起幾案上的一把折扇,把玩起來。半晌后,他問云歌,

  “你相信太子是清白的嗎?”

  云歌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我雖只見過太子幾面,并不能說很了解太子。但是我相信白大人,白大人曾經(jīng)說過,太子將來會成為一名仁君。”

  木青云笑了笑說道:“你要有自己的判斷。”

  這句話點醒了云歌,她在其他事情上,一向都有自己獨立的思考和判斷,但在相信太子這件事情上,她深受大司農(nóng)卿的影響。當初是白尚把她推薦給太子的,她百分之百信任白尚大人,進而也就信任白尚大人支持的主子。但是,她信任白尚大人是憑著多年的相處和了解??商幽??她真的了解太子嗎?云歌陷入了深思。

  木青云盯著那張認真琢磨事情的臉看了好久,最后用折扇拍了拍手心,云歌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

  “在想什么呢?”木青云問云歌。

  “你說得對,我該有自己的判斷。但我仔細想過了,我還是認為太子不會做那樣的事。”

  木青云來了興致,“為什么你覺得他不會呢?”

  云歌很認真地分析了起來:

  “首先太子沒有理由這樣做,寧王是對他有威脅,但皇帝一直是向著太子的。只要有皇帝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就不會被動搖,他又何必冒如此大的風險去除掉寧王呢?再者,太子明明知道皇帝十分看重手足親情,他又怎么會做觸怒龍顏的事呢?不過,最大的疑點還在后面。寧王遇刺,卻被肅王救了,刺客也全死了。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湊巧了嗎?”

  木青云很佩服地看著云歌,“你的分析也不無道理。的確,寧王遇刺這件事也有可能是自編自演的一出戲,但這件事難就難在刺客中出現(xiàn)了一個東宮的傭人?!?p>  “那個人分明就是藏在太子身邊的一枚棋子?!?p>  “的確,他有可能是。但要想證明這一點,需要拿出證據(jù)。如今,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p>  云歌急著說道:“那可以查啊!這個人在東宮做當了十幾年查,不會沒有留下一點線索的?!?p>  “皇帝已經(jīng)在讓大理寺查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能做些什么呢?”

  木青云搖了搖頭,“什么也做不了。”

  云歌有些失望,輕聲嘆了口氣。木青云想說些寬慰的話,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本就是他給寧王出的主意,他一直在欺騙云歌,還有太子和安王。既然做都做了,又何必假惺惺說一些安慰的話呢?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安王一定在府里等著我呢?!蹦厩嘣普f著,站了起來?!懊看蝸磉@里,都能喝到你親手泡的茶,真好!”

  云歌很詫異木青云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不過,她聽到了還是很開心。

  “你喜歡就好。我讓十一送你?!?p>  木青云出了雅閣,正好碰上十一。

  “師父,您要走了嗎?我送您?!?p>  木青云擺了擺手,“不用送了。你有時間多陪陪你姐?!?p>  十一不明白他姐怎么了,只是答應(yīng)?!芭?,我會的?!?p>  木青云走后,十一立即上樓去看云歌。

  “姐,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嗎?”然后抓著她上下檢查。

  “快起開,我沒事呀,你上來干什么?下面不忙嗎?”

  “是師父讓我多陪陪你的?!?p>  云歌聽了,心里挺暖的。笑著說,“我真的沒事。走,咱們一起下樓。”

  木青云回到安王府,安王急忙迎了上去。

  “木先生,你去哪兒了?可讓本王好等??!”

  木青云連忙作揖,“安王恕罪,在下去云水居了?!?p>  安王一聽,“云水居?是去見云歌嗎?”

  “是。云歌姑娘約在下,是為了太子的事?!?p>  “云歌也知道了?”

  “云歌姑娘很為太子的事著急,她相信事情不是太子做的,她很想為太子分憂。”

  安王也焦急了起來,“是啊,他們誣陷太子,還在太子身邊埋伏了一個暗樁,現(xiàn)在我們沒有證據(jù)能證明太子的清白啊!木先生,你快想想辦法?!?p>  木青云神色凝重,“想要找到證明太子清白的證據(jù),確實難啊。太子書房里的那個傭人是關(guān)鍵,可惜人已經(jīng)死了?!?p>  安王也嘆氣,“是啊,現(xiàn)在死無對證?!?p>  木青云又問,“那個傭人來東宮之前是做什么的?調(diào)查清楚了嗎?”

  安王失望地說,“查了。這個陳萬是十五年前進東宮當差的,當年太子即將搬入東宮,少傅招了一批傭人,當時都調(diào)查得很清楚,陳萬孤身一人,在京城也沒有什么親戚,家底很清白?!?p>  “他平時有機會接觸東宮之外的人嗎?”

  “陳萬此人,平時寡言少語,很少與人來往。他沒有成家,一直住在東宮傭人的房舍。至于他在外面有沒有接觸過哪些人,還在查。”

  “大理寺也一定在查,咱們最好能先人一步?!蹦厩嘣普f道。

  太子的人在查陳萬,大理寺也在查。但是大理寺那邊肅王做了交待,于是他們很快就查到陳萬在京城有一個相好的,是一個寡婦。陳萬平時住在東宮,但逢年過節(jié)時也有休沐的機會,陳萬出了東宮后就會住在那個寡婦家。

  大理寺的人在那個寡婦家中搜出了一塊玉佩。這塊玉佩一看就是宮里的東西,據(jù)那個趙寡婦交待,這塊玉佩是陳萬交給她的,她回憶說:

  “中秋節(jié)當晚,陳萬來了我這里。我一早備好了飯菜等著他,那天他看上去特別高興,多喝了好幾杯酒。然后他從懷里拿出來一塊手帕,很得意地跟我說:

  “這個給你?!?p>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塊特別漂亮的玉佩。

  我問他:“這東西一看就十分貴重,你從哪兒得來的?”

  他說:“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不是偷來的。你就放心收著吧?!?p>  我還是不放心,問他到底是哪兒來的?“你不告訴我,我拿著心里也不踏實呀?!?p>  他就說:“我今后就要得到主子的重用了,這是主子賞給我的。以后還有更好的東西呢。”

  我更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了?!爸赜茫空l要重用你?你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還能得到什么重用,分明就是在扯謊!”

  陳萬急眼了?!澳銈€婦道人家懂什么?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了。!”

  趙寡婦把知道的都說了,大理寺卿魏殊拿著玉佩和那個寡婦的供詞給光祿卿徐白看。

  “徐大人,明日你我一同進宮向陛下稟報吧。”

  第二日,魏殊和徐白一同進宮見皇帝。

  “陛下,這個陳萬在京城有個相好的,我們在他那個相好的家中搜出一樣東西來,請您過目。”魏殊說著拿出了玉佩,黃公公接了過來,呈給了皇帝。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認了那枚玉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旁的徐白說道:

  “陛下,據(jù)趙寡婦交待,這塊玉佩是中秋節(jié)當晚陳萬交給她的。陳萬跟她說,自己將要得到主子的重用,這塊玉佩是他主子賞他的?!?p>  “他的主子?”皇帝問道。

  “是。當時那寡婦問陳萬是誰要重用他?陳萬回答,只說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蔽菏饨忉尩溃帜贸鲒w寡婦的供詞給皇帝看。

  “還有一事,大理寺的仵作驗了陳萬的尸體,發(fā)現(xiàn)此人筋骨硬朗,經(jīng)脈通絡(luò),是個習武之人?!蔽菏饫^續(xù)說道。

  皇帝不做聲,只是把那塊玉佩拿在手里,他一邊摩挲一邊陷入了回憶。

  太子十二歲生辰那年,皇帝賞給太子很多好東西,還把自己兒時最喜歡的一塊玉佩也送給了太子,便是如今他拿在手里的這塊。

  徐白和魏殊都看著皇帝不敢作聲。許久之后,皇帝才說道:

  “傳太子。”

  一個時辰之后,太子來了。

  “兒臣拜見父皇?!?p>  皇帝不理睬他,直接讓黃公公把兩樣東西拿給他看。太子看到玉佩便愣住了。

  “太子,你可還認得這塊玉佩?”皇帝失望的語氣問道。

  “兒臣當然記得,這塊玉佩是兒臣十二歲生辰那日,父皇賞給兒臣的?!碧舆B忙回答。

  “嗯,不錯,是朕賞你的。可你卻把朕送給你的東西給了陳萬,你為了讓他死心塌地為你做事,還真是舍得??!”

  太子慌忙跪下,“兒臣不敢!兒臣絕沒有給陳萬任何東西!”

  “那你倒是說說,這塊玉佩怎么會在陳萬手中?難不成是他偷了去?!”

  “兒臣有罪!當年這塊玉佩,兒臣佩戴了一段時間之后就由母后收了起來。之后,之后,兒臣就沒再見過這塊玉佩了?!?p>  皇帝駁斥道,“你母后走了之后,她宮里的東西,朕特許你帶走你想保留的。難道你沒拿走這塊玉佩嗎?”

  “有關(guān)母后的所有東西,能留下的,兒臣都保留了。但是這塊玉佩,當初確實是不見了?!?p>  皇帝不相信,“哼!一派胡言!”

  太子委屈辯解道,“父皇,兒臣絕無半句假話!那個陳萬只是一個傭人,我與他平日里話都不說幾句,我怎會派他去當刺客?”

  皇帝冷笑一聲,“你怎么不會?你不知陳萬會功夫嗎?”

  太子更是一頭霧水,“什么?陳萬會功夫?這不可能!”

  太子眼中的陳萬是一個腰都直不起來的老頭,偶爾聽到他說話,聲音也很弱,完全不像是練過功夫的人。

  “父皇,請您相信兒臣,我決沒做刺殺寧王的事!陳萬也不是我派去的,他一定是安插在我身邊的棋子!如果真的是我安排了刺客,我為何要派一個東宮里的人去呢,這不平白暴露了他跟我的關(guān)系嗎?”

  “因為他在書房當差,是你信得過的人,而見過他人又少,并且他還武功高強!這些都是你派他去的原因!”皇帝說了一連串的理由。

  “父皇!”

  皇帝痛苦萬分,揮手阻止太子辯解。

  “太子聽旨!”

  太子立馬跪了下來。

  “太子李瑜,身為儲君卻心胸狹隘,不容手足,蓄意謀害,從今日起免去其太子之位!明日早朝宣讀圣旨吧?!?p>  太子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父皇就憑一個傭人和一塊玉佩就認定事情是他干的,內(nèi)心既感到委屈,也對皇帝充滿了失望,他沒想到曾經(jīng)說過會始終信任自己的父皇,這一次卻這么輕易就相信了那些所謂的“證據(jù)”,而且是如此之快。事已至此,他也心灰意冷了,再不作任何辯解,只是磕頭領(lǐng)旨。

  徐白和魏殊也都滿臉驚愕,皇帝的這個圣旨下得也太突然了?;实蹘缀鯖]有與任何大臣商議,就做了這樣的決定,所有人都有些詫異。老丞相韋崇聽到消息時也很意外。

  太子被廢,寧王和肅王可得高興上一陣子了。此時,肅王正在瓊?cè)A宮中和皇后慶祝呢。

  “父皇已經(jīng)對太子徹底失望了。兒臣的機會終于來了?!泵C王高興地說。

  文皇后一邊給肅王夾菜,一邊說:“這親情果真就是陛下的軟肋,誰要是碰了他的底線,絕不會有好下場。琢兒,你今后要多與你父皇親近,在其他皇子面前也要表現(xiàn)得友愛些。只要你父皇歡心了,許多事情就好辦了?!?p>  “母后說得對,兒臣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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