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以退為進(jìn)，化解風(fēng)波
太子從宮中出來，一路心神不寧回到東宮。還沒等進(jìn)門，太子家令鄭令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他不停地來回踱步，顯然是很焦急的樣子。
“殿下，不好了！西別院的院墻塌了，砸死了人！大理寺的人已經(jīng)來過了。”
此刻的太子倒是顯得很平靜。
“此事本王已經(jīng)知道了。有人告東宮擴(kuò)建別院，侵占土地，害死平民。”
“冤枉呀！只是要修補(bǔ)院墻，哪兒來的侵占土地？顯然是有人要小題大做?！?p> “但現(xiàn)在死了人，事情就能被鬧大。你仔細(xì)說與我聽，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段時間，打理西別院的仆人來報，說連日大雨，西別院的部分院墻被雨水沖刷得有些松動了。我本來已經(jīng)選好了日子安排人手去修，明日宜動土。結(jié)果今早西別院的仆人來報，說院墻塌了，出大事了。等我過去一看，院墻塌了一半兒。一個婦人坐在土堆里，抱著一具尸體痛哭，口里一個勁兒地喊，‘還我丈夫！還我丈夫的命！’還沒等我上前詢問情況，大理寺的人就帶走了那婦人和尸首。”
太子聽了又問道：
“西別院雖說常年不住人，但院墻怎得如此不牢固，下幾天大雨就能塌了？”
鄭令也疑惑呢。
“這事兒我也覺著奇怪，我也問了西別院的仆人，他們平日里都是悉心打理的，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都會及時來報告我的。之前只說部分院墻需要修補(bǔ)一下，怎料它會塌呀！”
太子沉思良久后，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
“速派人將這封信送到安王府上，記住，要送到安王本人手中，路上多加留意，別讓人跟蹤了?！?p> “是?！?p> 安王府上，安王接過送來的信，其實不看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今天上朝發(fā)生的事，恐怕現(xiàn)在人人都在議論吧。安王叫人請來木青云。
“先生，你看。”
木青云接過信讀了起來。
“御史大夫彈劾太子少傅為太子結(jié)黨營私，打壓異己；東宮擴(kuò)建別院惹上命案?！?p> 安王回應(yīng)道，“對。目前命案的事更棘手?！?p> 木青云放下信，說道：
“不?；噬弦筇由俑蹬c御史大夫明日在朝廷上當(dāng)面對質(zhì)，時間更緊。”
“先生有什么想法？”
“御史大夫說他有證據(jù)。太子少傅可真做過此類事情？”
“要說打壓異己這件事，太子少傅處理事情，向來對事不對人。至于結(jié)黨營私嘛，太子目前也只是暗中讓云歌記下那些保持中立的官員，待有機(jī)會再探他們的口風(fēng)。但此事做得很保密，除了咱們幾個，無人知曉?！?p> 木青云聽了以后，說道：
“太子少傅是個什么樣的人？”
“汪廷玉這個人對主子極為忠誠，但為人有些古板，做事不懂變通，只會公事公辦，有人抱怨過說他有些不近人情?！?p> 木青云笑了。
“這就對了。一定是他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使得大家對他不滿，我猜測即便不是寧王和肅王的人，也都愿意站出來參他一本。”
安王似乎也很同意。
“私下抱怨，暗地里罵他盼著他早日倒霉的人也許是不少，但若想拿出真憑實據(jù)，從何而來？”
木青云思索了半晌，
“太子少傅最近定是與一些人有過接觸，而且我懷疑可能是得罪了御史大夫。您讓太子少傅好好回憶一下近期都與哪些人打過交道，他是怎么處理的，尤其要留意與御史大夫有關(guān)系的事情。即使是對事不對人，但若的確有得罪了御使大夫的地方，讓他明日在皇帝面前主動認(rèn)錯，并且當(dāng)面給御使大夫賠個不是?！?p> 安王一聽，疑惑地重復(fù)道：
“什么，認(rèn)錯？”
木青云淡定地說：
“對。御使大夫目前我們還是不要去惹。據(jù)我所知，他是中立派，不能讓他站在咱們的對立面?！?p> 安王點頭。
“那另一樁事呢？”
“院墻倒塌一事本就蹊蹺，我想太子也在心里犯懷疑呢。請安王轉(zhuǎn)告太子，只需做兩件事。第一件，找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泥瓦匠去實地查看院墻倒塌原因；第二件，找一個信得過的仵作驗尸?！?p> 第二日上朝，眾人正等著看一場好戲，沒想到太子少傅竟自己先認(rèn)起錯來了。只見他往地下一跪。
“陛下，臣有罪。臣罪有三：身為少傅，臣的職責(zé)是為太子管理好東宮各官員，齊心協(xié)力為太子做事。但臣對下屬與東宮之外的官員來往常有所疏忽。臣已在東宮查清，的確有人仗著東宮的地位在外驕橫行事，臣已經(jīng)對其進(jìn)行訓(xùn)誡并罰俸祿一年。還有人借著東宮官員的身份在外有意結(jié)識一些人，為自己謀利益。這種人臣絕不能姑息，已經(jīng)將他重罰二百大板，逐出東宮。發(fā)生這樣的事，全都是臣的失察失職，這是其罪一。
半月前，太子、丞相和御使大夫共同主持地方官員的考核與調(diào)動一事，臣作為太子參謀也參與其中。在關(guān)于黔州刺史張文斌的調(diào)任一事上，臣與御史大夫的意見產(chǎn)生了分歧。御史大夫認(rèn)為張文斌在黔州這幾年，雖然沒有做出過什么明顯的政績，但他能與各蠻夷勢力保持良好關(guān)系，使黔州安定和平，便是大功一件。而臣還是對地方情況了解得不夠，僅憑張文斌在黔州無明顯作為，便覺得換一個人也許會有更好的治理辦法。臣便向太子殿下舉薦了滇南刺史徐庭威。但臣如今再一想，覺得很不妥當(dāng)。徐廷威為人剛直，以鐵腕聞名。他的那一套治理方法在滇南適用，若是照搬到黔州，太過強(qiáng)硬恐生事端。到時候要是與當(dāng)?shù)匕僖漠a(chǎn)生了不必要的沖突，便是為朝廷惹上了大麻煩。臣思慮不周，便向太子隨意舉薦人員，這是其罪二。
臣奉命輔佐太子殿下，卻不能為太子殿下分憂，反而讓太子殿下處于不利之地。這是其罪三。臣請陛下降罪，臣絕無怨言！”
丞相聽了這一番罪己詔，心里恨地直咬牙。
“這個老狐貍，以退為進(jìn)這招用的好??！”
皇帝一聽，心想這下御史大夫啞口無言了。
“汪愛卿，你這三樁罪說得夠清楚?。∧阏f朕該怎么罰你呢？太子幼年時你便開始輔佐他了，朕若是免了你這少傅一職，對太子未免太過殘忍。念你能主動認(rèn)錯且知悔改，今后定要替太子管理好東宮官員，也要在政務(wù)上更加勤勉精進(jìn)。至于這懲罰嘛，朕看你也沒犯什么大罪，就免了吧?！?p> 汪廷玉跟太子對視了一下，即刻再拜。
“多謝陛下免罪之恩，臣定不負(fù)陛下期望！”
眾人已經(jīng)看明白了。
皇帝為了安撫御史大夫，緊接著又說道:
“當(dāng)然，劉愛卿在黔州刺史一事上能夠顧全大局，與朕想法一致。同時又肩負(fù)監(jiān)察百官的職責(zé)，操勞頗多，朕都看在眼里。”
御史大夫被皇帝這么一夸，有些難為情了。
“陛下，這些都是臣的分內(nèi)之事?！?p> 皇帝笑著點頭。
“若人人都能將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做好，朕還能有什么擔(dān)憂呢？”
眾人一聽，立即齊聲回道：
“臣等定盡心竭力做好本職，讓陛下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