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月下追光1
星辰如螢,云似薄紗,本該被籠住的月,無意間透出的流光,讓這大地覆著一層冰冷??蛇@夜本來就是該冷的,月下人心,刀劍戈兵,寒意尤甚冰雪。
“哈哈,看老劉他們怎么辦?本來計劃放火,但天剛下過雨,如此他們就沒法子制造混亂啦?!?p> 在安西大營正門遠(yuǎn)處的山坡上,有三人坐在斷層上,遠(yuǎn)望著營中燈火。
“據(jù)山而守,王離可真是找了個好地方?!蹦侨死^續(xù)說著,安西大營的選地,實(shí)際上是一個要道路口。
“只可惜,沒選對路!”
他叫長逢,是這三人中的隊長,長逢邊說著,右手邊拋著什么東西,可拋著拋著又想起了什么,將那東西對著眼睛,借著月光細(xì)看。
“印綬印綬,不也就是塊石頭嘛!唉?你們兩個干嘛都不說話???”
“虧你有心思,我們負(fù)責(zé)在這接應(yīng)老劉他們,他們?nèi)羰峭瓴怀?,可就輪到我們來?!遍L逢左邊的漢子毫不留情的講道。
“別這樣說嘛貳一,到時候我們就推脫說遭到埋伏脫不開身去不了就好了,你說是不是,小貳貳?”長逢邊回應(yīng)漢子,邊將頭轉(zhuǎn)向右邊那人,與左邊粗壯的貳一不同,貳貳是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可這瘦弱中卻隱藏著一種讓人說不清的倔強(qiáng),貳貳并沒回話,而是提腿徑直一腳,竟將長逢踹下了斷層,好在長逢及時拽住了從山坡斷層處蔓延出來的樹根,才沒有滑落下去。
只見長逢半掛在那里,左手將手上的印綬上拋去,被貳貳接住。
“這個可不能丟啊。”長逢并沒因貳貳的行為而生氣,也許是早已習(xí)慣了的緣故。
“這本就是一場必死之局,老劉是否能夠成功,或許根本就不重要。”長逢半瞥著安西大營,又向上瞅著貳貳的臉,隨后手腳一發(fā)力,一下子回到了斷層之上……
“超公子的用意只是想幫他父親拿回印綬吧?可為何洛前輩會讓我們?nèi)幍眠x拔比武的魁首?而且總覺得這夜會有事發(fā)生……”在后營里,鳧在那里呆望著星空思索著,小跖已有些許困意,要倚在荊羈的身上,而荊羈則是略顯嫌棄的挪動了一個身位,讓小跖的腦袋能夠枕在自己盤起的腿上,就在這時,在大營的西北側(cè),也就是大營后營的旁邊,傳來了有刺客、救命的聲音。
“那里是……使者的地方!”在后營的百人將幾乎同時喊出了聲。
在此刻,安西大營里有兩處幾乎同時起火,而能知曉此事的,只有在大營外山林?jǐn)鄬犹幷谟^望的三人。
“上面本來想拉攏王離,從而掌握安西大營的正軍,可誰知,王離并不領(lǐng)情?!痹跀鄬由希L逢望著大營緩緩說著,長逢這里幾乎能清楚的看到大營所有的位置,在何處營帳火起,在何處火把聚集。
“只是,要換掉王離,這做的也太絕了?!闭f到此時,長逢不禁得打了個冷顫。
“話說,你們兩個能不能配合一下我?”自己說了半天而沒人搭話,長逢略顯沮喪,兩人都沒有理長逢,只在那看著火頭。
“好了,不鬧了,我們,該走了?!币娀饎莺銎穑蝗婚g,長逢的語氣變得冰冷。
在芽城的巷子里,配合著莊懷和槐明的部隊,張遠(yuǎn)將賊寇悉數(shù)剿滅,待回去稟告王離時,卻接到從本陣來的軍令。
槐明部留下駐守,而張遠(yuǎn)部及莊懷部立刻回營。
“將軍呢?”張遠(yuǎn)提著長戈問著傳令的士卒。
“將軍已率本陣人馬回營!”
“這么急?”
“不對……一定是有事!”張遠(yuǎn)似乎想到什么,在沙場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可能是安西大營出事了。
“傳令!停止修整!火速趕回安西大營!”張遠(yuǎn)轉(zhuǎn)身下令,集兵于芽城路口。
“那里是……使者的地方!”百夫長們的聲音雖不大,但卻足以入鳧他們的耳朵里。
“使者?莫非……”突然間,子懷好像明白了什么。
這是一件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楚國王庭的兩位庭柱在爭權(quán),以至于要奪兵權(quán)。
“要得到安西大營,并非一定要拉攏王離,其實(shí)也可以換掉王離。”子懷喃喃道。
“羅織罪名,王離既是大營的將領(lǐng),同樣也是平城城主,所以才會有百姓失蹤,印綬丟失之事?!?p> “可這些頂多是疏忽職守之罪,對王離動搖不大,可若是芽城遭賊被屠、王庭使臣在大營里遇害呢?”想到此時,子懷不禁得噎了口唾沫。
“我去領(lǐng)兵援救!”聽到有刺客,一位年輕的百夫長轉(zhuǎn)身便想領(lǐng)兵去援救,但卻被身邊另一位攔住。
“不許!將帳有令!任何情況不得擅離職守!你知道的!”
“可……那是王庭使臣!”
“我們這里,還要負(fù)責(zé)這兩百新卒!洵將也肯定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會發(fā)出這樣的軍令?!蹦侨嘶氐溃贻p的百夫長也只能作罷。
在洵在大營將帳里遭遇刺客那一刻起,便知曉此時大營肯定還有其他人滲入,兩百新卒,不知根底,后營兩隊不可動,軍械倉、糧倉更是大營根基,洵下此令,便是避免為賊所引,讓大營陷入更大的混亂。
可是洵卻忘了大營還有使臣這事,還是持著虎符來大營調(diào)兵的使臣。
但他的命令確實(shí)讓來行刺的成嬰心中一寒,將帳刺將,便是為了吸引注意,引發(fā)混亂,以至于另兩人得以刺殺使臣,且能在大亂中逃脫。
風(fēng)聲漸嘯,愁云慘淡,即便是有明月的夜,也會有被遮住的那一刻,流光盡暗,此時遠(yuǎn)處的呼救也戛然而止。
百夫長們臉色青黑,閉著眼睛,任由著冷風(fēng)吹面。
“鷹犬的人動手了,我們該走了?!痹谙旅?,子懷拍著鳧和羈幾個。
“這,該不會要硬闖吧?!彪m然有些動搖,可把守的楚軍軍勢依舊嚴(yán)整,盾牌弩箭,這可不是幾個小子就能闖過去的,不過鳧嘴上說著擔(dān)憂,可劍卻早已拿起。
“當(dāng)然可以,因為……我有超公子給的令牌。”子懷略顯調(diào)皮的說。
“哈,就是那個能將我們撈出去的東西吧?”鳧詢問著,而子懷點(diǎn)頭。
“這可是大營里的諸人專門給超公子做的,在超公子小的時候?!闭f完,子懷從懷中掏出一小塊刻的歪歪扭扭的木頭,上面別扭寫著一個令字?!半m沒實(shí)際的效力,但這能證明咱們可信,因為這可是只有超公子,和大營里千人將百人將知道的東西!”子懷說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