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仙門集會已經(jīng)半個月有余,丹青峰回來又開了一次藥靈山的全體大會,告誡全體弟子們加強修煉、不要懈怠找空子玩樂……一堆“激勵”人心的好話,又單獨把知畫叫去訓(xùn)話。
這半個月來,知畫的耳朵可以說是處在一個爆炸的邊界。
不過好在藥童陸澤生倒是很能干,辨藥、抓藥、稱重、煉丹可謂爐火純青。知畫的大半活都是他幫忙的,一人叉著腰指指點點,一人悶頭冷臉苦干,兩人相處模式呈現(xiàn)莫名的和諧。
“累死了,我爹是想要沖擊萬劍山第一仙門的地位嗎?,再練丹我就要變成丹藥了。”知畫又又又練了一爐丹藥出來,現(xiàn)趴在煉藥房的榻上埋怨道。
陸澤生在一旁搗著藥,對她說的話不可置否。
知畫在榻上翻來翻去幾次,將腦袋埋在褥子里,說話聲音嗡嗡地傳了出來:“過來,替我捏捏肩膀?!?p> 陸澤生手上動作一頓,說道:“我不會捏肩”自顧著手上的活。
知畫聽這話便一骨碌爬了起來,坐正后施了幾個眼刀給他,“喂,陸澤生,你是我救的,我可是把你當心腹來看待,要好好培養(yǎng)你的,這點照顧人的事都不會做嗎?那好,你過來,我教你做?!?p> 陸澤生暗嘆了幾口氣,放下手里的藥罐,轉(zhuǎn)身走出房內(nèi)。
“陸……”知畫正想發(fā)火。
“我去凈手”陸澤生輕飄飄的一句話將她的火氣止住了。
片刻,知畫軟塌塌地坐著背對著他,“把雙手放在我的肩頭,輕輕地揉捏它就好了。”
陸澤生低頭看向她的肩膀,薄薄的一片,好似一使勁就會捏斷。
今日知畫穿了鵝黃色的衣裙,腰間的褐色流蘇繞了一圈又一圈,顯出曼妙的少女腰身。見他遲遲不動作,知畫扭頭去催他。
“快點”。
陸澤生斂了斂神,將雙手放在了她的肩頭,隨后不輕不重揉捏起來。
這手法確實不錯,知畫的身體慢慢放松起來。
“你呢,好好在藥靈山伺候我,放寬心,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知道了”
陸澤生面無表情地答道。
正當知畫想躺下,換個姿勢時,小師弟方懷玉闖了進來。
“小陸師兄,洛師姐找你呢,她有一味藥一直識不出來,在草藥房等你呢?!?p> 方懷玉見此情景一愣,又說道:“知畫師姐,你也在啊?!?p> 陸澤生聽此,應(yīng)道:“我跟你去草藥房”說罷便走出房內(nèi),不帶一絲猶豫。
知畫聽他說完這話站了起來。陸澤生來到藥靈山不過半月有余,雖是自己的藥童,但是與自己說過的話不超過百句,像一個木頭似的,竟然和小師弟方懷玉和大師姐洛歡熟稔起來,真是聞所未聞。
思考片刻,知畫決定前去看看。
草藥房早是烏泱泱的一片人頭。這段時間來,陸澤生幫了藥靈山弟子不少忙,雖是藥童,但是丹爐的修理也熟練,藥物種植更是不在話下,各師兄弟對他很是敬佩。
處在人群中心的陸澤生拿起了一株花,放在鼻頭細細嗅著,“這藥材應(yīng)是魔界的魅花,色澤艷麗,花蕊處呈現(xiàn)暗黑色,聞起來有股刺鼻氣味?!?p> 眾弟子驚嘆著紛紛點頭,拿起筆認真記錄起來。
洛歡立在一旁,微笑看著他說道:“多謝陸師兄了”。藥靈山不按資歷分大小,純按年齡互稱,洛歡今年不過十七,師兄也是喊得的。
陸澤生抬頭看向眾師兄弟,說道:“還有誰有問題么?”
“我、我、我,陸師弟,為什么我的夜凝果腐爛了,我明明把它放在黑暗的環(huán)境了……”
“還有我,為什么我的蝎尾花不開花,現(xiàn)在正是春日啊。”
“我的百益草老是枯死,這已是我種的第四株了,到底咋回事啊,師兄……”
一時間房內(nèi)熱鬧起來,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問題,這些問題書本上有答案,可有著陸澤生這樣的百科全書,有誰還會舍近求遠呢。
知畫進入草藥房就是這樣的景象,大家都爭先恐后地提著問題,聲音吵得她腦瓜仁疼,嘆了一口氣,知畫決定還是回房睡覺休息算了。
這幾日陸澤生一直處于火熱狀態(tài),不斷有師兄請教問題。堂堂魔尊,重?zé)胗X得把這輩子說的話都說完了。
仙界修煉這么麻煩,怪不得數(shù)百年仙魔妖三界大戰(zhàn)中,仙界損失慘重,他聯(lián)想到。
送走最后一名修士,已是深夜。
重?zé)胩稍诓凰愦蟮拇采?,正打算入定修煉時,窗外傳來了異響,一只烏鴉飛了進來,立在了桌子上。
烏鴉的影子漸漸消散,化成了一個少年模樣。
“參見魔尊”,聲音兀地在房間響起。
“何事”,重?zé)腴]著眼說道。
“左護法最近一直找您,她最近突破了七階,想找您切磋,我對外一直說您在九行閣閉關(guān),她便一直住在九行閣,已經(jīng)半月有余,屬下在想,是不是應(yīng)該把她請出去,還是等您回來再做定奪……”
“九行閣不是她呆的地方”
“屬下明白了”
“還有一事,大巫師知曉你來藥靈山,要我?guī)б痪湓捊o您,他托您好好照顧丹霄仙子?!?p> 魔衛(wèi)秋然說完便又化作烏鴉,悄無聲息地飛了出去,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近來的盛況也引得了丹青峰贊許,夜晚同柳以霜同榻時,嘴上仍說著:“陸澤生這小子不錯,學(xué)識很淵博,想來做藥童是委屈他了,不如將他聘為講師,給廣大弟子講授藥理和丹藥,也是不錯的吧。”
“夫君怎么做都好,只是知知那里,畢竟是她的藥童,要轉(zhuǎn)為講師,還是得問問她的意見才好。”
“對對對,夫人說得極是,是我思慮不周了。”說罷攬過她的腰,又說道:“等我明日問過知知,再處置。”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知畫便頂著未梳洗的頭被她爹喊了起來,打著大哈欠,瞇乎著眼。
“干嘛呀,一大早喊我起床,我每日練的丹藥夠數(shù)了啊,我要睡覺了。”
“睡睡睡,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都起床練丹了,我先問你,我有意將陸澤生招為講師,另為你尋藥童,你覺得如何?”
“嗯~~~隨便你吧,我要睡覺了,別來打攪我。”知畫用被子罩住了頭,大聲答道。
“你這孩子……怎么……”
話音未落,知畫的侍女綰書走了進來,細聲說道:
“峰主,陸澤生求見您”
丹青峰又看了一眼知畫,甩袖離去。
知畫聽著腳步聲遠去,又把頭探了出來,被丹青峰這一鬧,睡意也沒了。心中黯然嘆氣,又要找藥童了,想著這次得找一個聽話一點的,不像陸澤生,喊捏個肩膀都扭扭捏捏的,得找一個會伺候人的,累的時候再端端水、捏捏腿啥的,最好再帥一點的……
想著想著,知畫又睡過去了。
大殿內(nèi),陸澤生行了禮,清聲說道:“峰主的美意弟子心領(lǐng)了,只是我被仙子所救,誠心想要報答她,一心做她的藥童,幫助仙子精進藥法。至于其他的,弟子從未想過。”
丹青峰聽聞此言,也不好再作打算。
“弟子還有一事相求,每日師兄師弟們都來請教弟子問題,弟子只想一心輔佐仙子,精力實在是有限……”。
丹青峰也考慮到這個問題,仙界各宗門人數(shù)眾多,唯藥靈山不算繁盛。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在以實力說話的三界,藥靈山的弟子數(shù)量不如仙界的萬劍山、聽音宗、云器閣,甚至是百毒谷的弟子的一半。藥靈山講師也多數(shù)是年過半百的老腐朽了,弟子們對新來有實力的年輕藥童熱忱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說的問題,我會著手替你解決。”
“多謝峰主”
陸澤生又行了禮,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去往煉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