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即出,隨伯寬海隨從行至村前,遇燕軍劫掠至此,尚上前怒斥曰:君之日侵我夏地,辱我國威,妄圖殺我至親掠我百姓,尚至此不肯離去!”先生將此段聲情并茂的讀出。
“先生,我還是不懂,陳尚時年九歲,為何敢對如狼似虎的燕軍這樣說話呢?他就不怕死嗎?”學(xué)生舉起手來詢問著先生。
“怕。”先生合上書認真的回答道學(xué)生的問題,“可是,就算是怕,陳尚也這樣做了,這個時候,陳尚是不怕的?!?p> “那為什么陳尚現(xiàn)在又不怕了呢?”學(xué)生一臉不解的看著先生。先生剛才說怕,而又說不怕,面對數(shù)萬大軍陳尚怎么能不怕,何況陳尚九歲。
“寬海,讓你的人趕緊把尚兒帶走。”陳言對著門外用盡力氣喊了一聲,險些沒有在床上支撐住,有些顫顫巍巍的。由此可見,陳言的時日確實不多了,現(xiàn)在也只是在苦苦支撐著而已。
而陳寬海自然是在門外等著的,陳言這么一喊他立刻就有了想法,燕軍直逼而來可見大道是一定不通的那就由一個隨從帶著往鄉(xiāng)間小道去跑,到了京城夫人就在家中等候。
那個時候,陳尚就安全了。
陳寬海走了進來牽起陳尚的手,對著陳言做了一個表情,陳言領(lǐng)會到了點了一個頭。這很有可能是他陳言最后一眼見著自己的兒子了。
陳尚扭頭看著陳言,父親卻頻頻對著他揮手,讓他趕緊走。再晚一會兒,或許就走不掉了。
走過簾子,陳尚的眼睛中憋了一眼眶的淚水,但是年幼的陳尚卻努力不讓這些淚水落下來。父親說過,男子不應(yīng)該在別人面前隨意落淚,這樣會被人輕視顯得很懦弱。
所以陳尚沒有哭,只是院子里的風雪太大,迷了雙眼罷了。
院中沾滿了人,都是陳寬海的隨從還有幾個侍衛(wèi)帶著刀。但是陳尚卻不怕,只是覺得刀有些亮眼,他還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見過這些刀。
“陳建,你過來?!标悓捄V噶艘粋€隨從,那隨從走了過來身上帶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刀。
“你謹記,從小路走,就算上山也沒有關(guān)系,熬過這段時期就往京城趕找到夫人讓他照顧這孩子。”陳寬海將所有的事情都給陳建解釋好了,陳建點頭表示答應(yīng)。
只要陳建點頭,陳寬海的心就算已經(jīng)放下了一半了。這個隨從只要答應(yīng)的事情,就算是丟下了性命都要把事情給做好,這就是陳寬海放心的原因。
“交給你了?!标悓捄E牧伺年惤ǖ募绨颍袷欠畔铝耸裁窗ひ粯诱f道。
陳建重重的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有尊嚴的赴死,陳寬海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作為大夏官員,一定不能受辱。
看著陳建將陳尚領(lǐng)走,陳寬海的心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燕軍距離此地不過數(shù)里,或許我們都會死在這里,但是我們也是大夏的驕傲!”陳寬海對著隨從大聲喊道。
“誓死追隨陳大人!”
......
“陳少爺,路途艱辛,還請少爺?shù)皆谙碌谋成习?。”陳建蹲下來讓陳尚上去?p> “不,你為陳伯隨從,我陳尚為陳伯之侄,尚不可附于將軍之背上,尚于四歲時便經(jīng)積雪,此等厚實不可阻攔我?!标惿型妻o而去,自己走在雪地上,尚不知這雪已有陳尚半人之高。
陳建見到陳尚在雪中行進的速度很快,倒也沒有再說什么。這位少爺如此堅持,也不好再勉強了。
剛進雪地不一會兒,前面就隱隱的出現(xiàn)了一些黑點。陳建盯著黑點看了好半天,最終放大在眼睛之中。竟是一個騎著馬的燕軍士兵。
陳建快步趕上陳尚將其撲倒在了雪中,利用雪的厚度,這個游騎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
但是后面一定會有成千上萬的敵軍,所以這邊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陳少爺,請隨我來?!标惤ㄒ话驯痍惿腥チ似渌姆较颍瑓s遭遇了和這一模一樣的情況。
陳建這下明白了,原來燕軍并不是為了搶奪而來的,在附近也設(shè)下了埋伏,剛剛逃走的村民估計很大一部分都已經(jīng)死在了燕軍的利刃之下。
“大人,陳建護不了少爺周全了?!标惤ò纹鸬?,對面的騎兵也在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了陳建一行人,騎著馬緩緩接近他們。
誠然大雪確實拉慢了騎兵的速度,但是對于人而言,馬速依舊很快,不一會兒便就接近了他們。
“停下你們的腳步,我們不會殺你們的。”騎兵說著一口不流利的話趕了上來。
“我的身后就是博延將軍的二十萬騎兵,你們不可能走得出去。還是投降吧,投降不殺。”騎兵依舊在試著勸說他們投降。
但是這招對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陳建來說完全不起任何作用,甚至陳建都已經(jīng)將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對準了那騎著馬的士兵。
陳尚躲在陳建的身后仔細打量著那騎兵,燕軍的裝扮對于夏人來說確實很稀奇,身上到處都是兔子皮和牛皮縫合而成的衣服,就連鎧甲上也只有少量的鐵,估計是草原上沒有太多的鐵。
“少爺,你先走,我來解決掉他?!标惤ㄌ崞鸬毒鸵呱锨翱乘滥莻€騎兵,但是陳尚卻一把拉住了他。
“你說你們將軍不殺人,那你告訴我你們將軍為什么不殺人?!标惿袑χ莻€騎兵問道。
騎兵見是一個孩子問他,沒有回答的意思但是看到陳建手中的刀的時候頓時覺得還是回答的好。
“將軍不想在這種村子之中損失任何兵力,將軍不想殺你們也不想讓你們反抗殺死我們。我們只想要東西,只要你們乖乖的交出來,我們就不會對你們做什么。”騎兵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陳尚聽了之后若有所思,“讓你們將軍過來見我,整個村子中有武器的都是我的族人,我可以幫你們說服他們?!?p> “好的,好的?!彬T兵大喜過望,連忙回去稟報博延。
燕軍陣前博延將軍正騎在馬上聽著騎兵回來的反饋,“將軍,他確實是這樣說的,應(yīng)該是這個村子之中某個官人的少爺?!?p> “你可以退下了?!辈┭訐]手,騎兵隨即便離開了。
大夏的領(lǐng)地之上竟然有這樣的人,一個娃娃竟然敢這樣對全副武裝的士兵這樣說話,或者說再對有著二十萬軍隊的北燕鐵騎這樣說話。
“我倒要去會會這個娃娃!”博延將軍用馬鞭抽了一下馬,頓時便飛快的跑了出去,數(shù)萬大軍隨即而動激起了陣陣雪霧。
正在村子中,已經(jīng)有隨從發(fā)現(xiàn)了燕軍的動向?qū)﹃悓捄R報了此事,燕軍已經(jīng)朝著村子逼近了,一場廝殺不免就要開始了,只是不知道陳尚出沒出去。
“去北面?!标悓捄O铝肆?,隨從們隨即便行動了起來。
而北面,陳尚正在和數(shù)萬大軍對峙。
“我就是這支軍隊的主將,我叫博延。”博延將軍下馬走了過來,陳建頓時就將刀拔了出來?!昂湍愕纳贍斦f話,一個隨從就站在一邊去。”
“陳尚在此?!标惿凶吡诉^來,看著博延的臉絲毫不露膽怯。
“陳尚以為你以及你的軍隊,都是一群惡狗,趁我大夏空虛,破關(guān)而入,侵我大夏國土,辱我大夏子民,今天陳尚在就不會讓你們踏過這里。云州大軍即將到來,爾等投降不殺?!瓣惿辛x正言辭的說道。
“尚兒!”陳寬海跑了過來,看著博延,眼中流露出憤怒的神色仿佛要將博延給撕碎一般。
“大雪天氣,騎兵并不比我云州軍隊強上幾分。”陳尚說完,便沒有再理會博延。
“撤退。”博延不露怒色,反而很平靜的聽著陳尚說完?;仡^上馬,騎著馬回到了軍隊之中,并指揮這支騎兵撤退。
雖然博延不相信陳尚的話,但是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如果真的在云州被夏軍拖住,沒準就回不去了。大軍浩浩蕩蕩的離去。
陳尚的膽量,讓這個村子的所有人都得以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