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狐貍煞是有趣,是你養(yǎng)的?”陸寬寬見高止吃癟的樣子,屬實開心,便笑著上前與那書生搭話去了。
“沒錯。我前些日子得了寒疾,又沒錢買藥吃,便上山采藥去,恰巧遇見這小狐貍受了傷,便將它帶回來養(yǎng)著了?!睆堉バ裥πΓD(zhuǎn)手又撫了撫懷中的小白狐。
陸寬寬挑眉一笑,這事兒倒有些嚼頭。
“這聽起來真像是話本子上的故事,你這小狐貍怕不是是只小妖精吧!”陸寬寬打趣道。
陸寬寬是妖,對同類有著敏銳地嗅覺,但這只小狐貍身上并無妖氣,應(yīng)該并未成精。
張芝旭聞言一驚,緩而又舒了臉色。
他這個窮書生,年已近弱冠卻仍未娶妻,這京都但凡是有些頭臉的人物,像他這個年紀(jì),早就該有二子承歡了。若這狐貍真能像話本子上寫的那樣,幻化成曼妙少女,且愿意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他哪還有臉面嫌棄人家是妖怪?。?p> “陸寬寬。”高止拉了下陸寬寬的衣角。“這樣的玩笑少開些。”
高止見這書生柔弱,只怕陸寬寬的一番妖魔言論嚇著他。
“這有什么?若這小狐貍真能化成人形常伴他左右,是他的福分,可沒他嫌棄得份兒?!标憣拰挻蜷_高止的手,故作出一副不待見的樣兒。
高止低下頭,不再作聲了。
他真想反駁一句‘人妖殊途’啊??筛@惡妖講理,屬實白費口舌。
“天師!丞相有請。”護衛(wèi)報信后而來,畢恭畢敬地給高止鞠了一禮。
“不敢不敢。”高止在修道這條路上尚是后生,不敢擔(dān)著天師一名?!澳愫拔腋咧贡闶恰!?p> “好好好,高道長請?!弊o衛(wèi)伸出手來,彎著腰在前頭給高止引路。
陸寬寬一陣唏噓,這凡人啊,臉變得就是快。
眾人隨著護衛(wèi)一道去了正堂,嚴(yán)丞相與他的夫人皆坐在正堂之中。嚴(yán)丞相樣貌端正,一撇絡(luò)腮胡更顯得這人端莊持重,就是那雙眼睛周圍環(huán)了一圈珍珠黑,看起來很久都沒有睡好了。他身旁嚴(yán)夫人的年齡與他差不多大,那懷了六甲的身子分外顯眼。
嚴(yán)丞相見穿著道服的高止緩步走來,便起身迎了上去。
“想必這就是玄機子的高徒吧,我聽玄機子提過你,果然是一身正氣啊。”嚴(yán)丞相走到高止面前,一上來就開始夸他。
看來,無論處于何種階級,只要有求于人,都會露出這般笑津津的嘴臉。
“過獎。”高止拱手作禮,倒也算是不卑不亢。
嚴(yán)丞相見高止抱著孩子,還要伸出兩手握禮,立即叫了兩個媽子來。“來人吶?!?p> 嚴(yán)丞相給那兩個媽子使了眼色,那兩個媽子便走到了高止身邊。
“道長,這孩子給我們抱著吧。”兩個媽子低著頭,恪守禮度,并不抬頭直視客人。
高止稍顯猶豫。
“你就給她們帶吧,她們可比你會帶多了?!标憣拰捿p嘆了一口氣。這孩子跟在高止后頭風(fēng)餐露宿的,現(xiàn)在終于可以享受享受富人家小孩兒的待遇了,能不是好事兒嗎?
高止聞言,輕輕柔柔地把孩子給了那兩個媽子。
“不知這孩子是……”嚴(yán)丞相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這孩子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孤兒?!备咧咕蜁呵疫@樣模模糊糊的說一下吧?!艾F(xiàn)在,他也是我收的第一個徒弟?!?p> “噢~”嚴(yán)丞相恍然大悟,轉(zhuǎn)而又朝陸寬寬與張芝旭看了一眼?!澳沁@兩位是?”
“這位……”高止看了眼陸寬寬,神色稍顯為難?!斑@位是我認識的能人異士,應(yīng)該能幫到丞相。”
“小道士,你這可算是犯了妄語戒?”陸寬寬靠近高止,跟他說著悄悄話。
“我沒有。”高止并沒有說謊,陸寬寬對于凡人來說,不就是能人異士嗎?
嚴(yán)丞相見這二人舉止親昵,面上稍顯尷尬。
“小生張芝旭參見丞相大人?!睆堉バ褚妶雒鎸擂危咧褂志梦唇榻B自己,便主動上前拜見嚴(yán)丞相。“小生此次來,是想……來當(dāng)丞相的幕中客?!?p> 嚴(yán)丞相大略掃了眼張芝旭,倒也沒露出什么特別的神情。像這樣想盡辦法上府攀關(guān)系的人他見多了。只是這高止初次登門就想著往丞相府里塞人,屬實有些無禮。
張芝旭大概也能猜到嚴(yán)丞相的想法,便又說道:“此次是我懇求高道長帶我來見您的,他本也是不愿的,是我太纏人了些?!?p> “罷了罷了?!眹?yán)丞相是給玄機子面子,也并不想浪費時間處理這些個雜事,便喚來一小廝,說道:“帶這位公子找間廂房休息吧。”
“是?!毙P收令。
“謝丞相大恩?!睆堉バ窳⒓垂虻亟o嚴(yán)丞相磕了個頭,而后面朝著高止,給了高止一個欣喜感謝的表情。
高止干笑,面上總歸有些尷尬的。
張芝旭抱著小狐貍退了出去之后,高止便跟嚴(yán)大人和嚴(yán)夫人談起了正事兒。
“我?guī)煾竿艺f,丞相府上出了怪事兒,不知丞相可否與我仔細說說?”高止問道。
“事情是這樣的,大概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吧,我府上的小廝一個接一個地猝死了,府上的下人都傳,這是府上鬧鬼所致?!眹?yán)丞相說道。
“猝死?不知這府上小廝去了幾人?”高止繼續(xù)問道。
“陸陸續(xù)續(xù)的,死了八個了?!眹?yán)丞相答道。
“可曾派仵作來驗過尸?死因可有定論?”高止可先得把事情問明白了,萬一這事兒不是邪祟作怪,而是人為的話,他可就無法逾矩了。人間自有衙門去查。
“倒是有個說法,但那些仵作皆是些酒囊飯袋,驗得屬實不準(zhǔn)?!眹?yán)丞相揮了揮袖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都驗出些什么了?”陸寬寬此刻恨不得抓把瓜子來,一邊嗑一邊聽嚴(yán)丞相說話。
嚴(yán)丞相面露難色,低著頭,眉頭緊鎖,那小嘴緊閉的,似是有什么話實在難以啟齒。
“丞相若是不好說,可告訴我們那些小廝的尸身在哪兒,我們自己再去看一眼?!?p> 高止也不為難嚴(yán)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