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家里是養(yǎng)豬的
“啊呀，”那二姐輕呼一聲，不久前為迎接扶桑公主的迎親宴上所見畫面，恍然浮現(xiàn)，“三妹，你仔細瞧瞧，這位可是當(dāng)朝的長孫太傅？”
聽自家姐姐如此說，那位三妹張著眼睛仔細敲了會，也驚訝道：“不錯，不錯，不過長孫大人素未娶親，聽聞也是不近女色之人，怎么今日回來此處？”
兩人對視一眼，都上前請安：“見過長孫大人。”
長孫云淮正分辨著哪一匹布更襯蘇南錦，忽而被人請安，打眼一瞧，卻是兩個陌生女子。
“我家小姐是宣撫使李大人家的二小姐，”教高的那一位身后婢女說道，“這位一是三小姐?！?p> 長孫云淮客套道：“遠來是李二小姐與三小姐。”
他與這位宣撫使素?zé)o往來，照理見了也不必有次照面。
蘇南錦在旁邊冷眼瞧著，看這兩個姑娘請完了安也不走，像是有什么話要說的樣子，一時起了看熱鬧的心。
長孫云淮也是個豐神俊秀的，該不會被人家姑娘瞧上了吧？
李二小姐笑著道：“我和妹妹對衣料的顏色花樣素來有些見識，方才見長孫大人似是面露難色，想必是難以抉擇，不如長孫大人告之我姐妹二人此物是要贈予誰，我們二人也好幫幫大人？”
這么多年，長孫云淮也遇見了不少這樣的目光與詢問，話里話外，無非是試探他有無心儀之人，或許并非惡意，只是平日無聊想聽些熱鬧。
不過現(xiàn)在若說出蘇南錦，反而會給她平添無數(shù)煩擾。
長孫云淮思慮一番，便道：“是贈與一位姑娘，我對她頗為欣賞?！?p> “竟是長孫大人的心儀之人？”李二小姐眼中八卦精光盡閃，“長孫大人所能欣賞的，必然絕非凡人，不知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女兒？”
李三小姐也聽得很認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能鉆進長孫云淮腦子里，去看看到底是平日里哪個一起廝混的小姐妹，竟然能勾住這位冷面太傅的心。
不料長孫云淮清淺一笑，眼底溫情脈脈：“并非世家女子，她出身尋常?！?p> 李家兩個小姐彼此間交換了個眼神——竟然是個小門小戶的姑娘？
“這也沒什么，”李二小姐極會來事，眉梢一彎打圓場道，“古來啊地上人的姻緣就是月老管著，無論多遠，身份地位如何，只要紅線一扣，緣分到了自然是一對佳偶，就是九品芝麻官家的女孩子，也未必就不如世家小姐。”
還真是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啊。
蘇南錦在旁邊聽著覺得好笑，開始戲精附體，一副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解釋的神情：“主子，可是那位姑娘，她是個農(nóng)家女子呀，爹種地娘養(yǎng)豬，兄長還是個挑大糞的！”
李家兩個小姐一時間沉默了。
半晌，李二小姐才尷尬笑道：“長孫大人的為人，可真是讓我和妹妹傾佩呢。那些個不問門第便另眼相看的人，娘親時常和我們提起，是最瞧不起的，還讓我們姊妹兩個不要去做那樣的人?！?p> 蘇南錦忍著笑意，愁道：“兩位小姐來得正好，正因如此我家主子才不知道挑選什么衣裳，你們看……？”
李三小姐是伸手在她二姐背后拽了拽，是要走的意思。
這小門小戶的女兒也就罷了，還是個貧家女子，家里做養(yǎng)豬挑糞的生計，別再以后因為選料子的緣故沾染上她們，那得多惡心??！
李二小姐卻因為自己先說了，此刻要走擔(dān)心長孫云淮會不悅，畢竟是對方看上的女子，便強撐著問道：“既是送人，又是心儀女子，那自然要送最好的，但對于女子來說，心悅之人送的東西，即便是一張紙，也是這世界上最珍貴的?！?p> 長孫云淮聽她這么說，心里倒是有些感慨。
福寧長公主千方百計想討好蘇南錦，送出去的東西不是本身價值連城，便是外面難尋的孤品，但蘇南錦卻不屑一顧，最后都躺進了蘇府的倉庫中。
若是喜歡，則什么都是最珍貴的……
長孫云淮不禁看向了蘇南錦。
李家兩個姑娘見長孫云淮沒了別的事，連忙行禮告辭，也顧不得今日是想來挑些料子做過幾日寒食宴上所穿的衣裳了。
“到底選哪一匹？”蘇南錦催促道。
長孫云淮揮手，示意伙計去結(jié)算：“這兩匹都要。”
“宮宴也不過一天，”蘇南錦有些不情愿，“買多了也是浪費，何必呢?！?p> “你穿一件，剩下來的不想要，就給你身邊的丫鬟?！遍L孫云淮道。
那伙計卻不忙著結(jié)算，畢恭畢敬地請?zhí)K南錦道：“請小姐到后面讓繡娘量一下尺寸?！?p> “你這話，”蘇南錦搖頭，“我身邊的丫鬟可多，給了誰，別的心里都不服氣，長孫大人真是要從內(nèi)部瓦解我蘇府的防線啊?！?p> 長孫云淮無奈笑道：“量你的尺寸去。”
旁邊捧著布匹的幾個小丫頭，卻湊在一旁笑。
蘇南錦好奇：“你們笑什么？”
“夫妻結(jié)伴來咱們玉錦記買衣裳的不少，但奴婢們卻少見像您們兩位這般斗嘴恩愛的?！弊钋邦^的小丫頭說。
蘇南錦急忙道：“我和他可不是夫妻！這布料待會我是要自己掏錢的！”
這回連那個伙計也笑了起來。
蘇南錦暗自咬舌，她這解釋，反而像是那些就要成婚小姑娘強行裝作不害羞的樣子。
量好尺寸，蘇南錦便急匆匆地要離開。
店伙計追著她喊道：“小姐請稍等！您還沒留下地址呢！”
地址不留下，將來做好了衣服送到哪兒去？
蘇南錦低頭猛走，腳下生風(fēng)：“留在哪兒？”
“您這邊請。”伙計把她引到柜臺。
蘇南錦唰唰簽下，繼續(xù)低頭猛走，徑直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快，快，快走！”
長孫云淮坐在他對面輕笑：“想不到，你也有這樣倉皇局促的時候?！?p> “還不是因為你？”蘇南錦瞪過去，“你不如說我是你妹妹，這樣還好點。衣服也買了，可以回去了吧？”
長孫云淮卻搖頭：“去尋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