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母親操心閨女
話說那日蘇南錦與長孫云淮眼看著就要回到京城，當(dāng)夜先在官道旁的客棧里歇腳，卻從城里又趕出來個長孫府的手下，直言有了發(fā)現(xiàn)。
這發(fā)現(xiàn)倒不是京中貴女被害一案的線索，而是蘇南錦在沉船案里發(fā)現(xiàn)的那張上任文憑的線索。
定遠(yuǎn)侯府那張沒有落款的上任文書之外，果然還存著別的賣官鬻爵的行為。
要說這事能鬧到讓長孫府發(fā)現(xiàn)線索，還是因為定遠(yuǎn)侯府做得太絕的緣故。
如今的小皇帝再弱勢，定遠(yuǎn)侯府再權(quán)盛，也有太后和長孫云淮為首的半朝臣子制衡著，任命誰做官的事，還輪不到定遠(yuǎn)侯府說話的地步。
但偏偏就有一些家境殷實，一心求富的人家渴求換個官爵來坐，但錢是一層層地交上去了，定遠(yuǎn)侯府卻并不能真的給出什么官位來。
因此，收錢是真，而買到手的卻不是官，而是滿門抄產(chǎn)的命。
在陶老爺之前，已有十多戶一方巨富一夜間滿門慘死，多是失火，連家里養(yǎng)的貓狗都沒能逃出來，少的是一夜間整戶人家人間蒸發(fā)，一點音信也無。
大火死的，通常左右鄰居都會去報官，但一番檢查后也沒什么可多說的，只定論是失火了事。
而一夜見整戶人家人間蒸發(fā)的，通常要過上許久，直到親友過來拜訪或者旁的事情發(fā)生，附近的人才知曉這家人不見了，不然左鄰右舍都只當(dāng)了欠了錢連夜躲債去。
樁樁件件，發(fā)生的時間間隔有長有短，直到最近河西梅家官拜中郎將的小兒子梅見雪寫信告知了當(dāng)?shù)刂?，那知州又是長孫云淮主監(jiān)察一介的學(xué)生，這事兒才被長孫府得知介入。
恰時，蘇南錦又在沉船遺物里發(fā)現(xiàn)了上任文書，兩件事湊在一處，長孫云淮覺察中其中不對，才又命人深入調(diào)查，暗衛(wèi)在各地努力了兩月有余，才查到陶老爺這人身上。
“他是現(xiàn)在我們所知道的，唯一的活口，”蘇南錦急道，“所以，咱們不能輕易放棄！這一次放棄了，下一次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赤芍知道她的個性，牽涉到案情相關(guān)，不追到底是誓不罷休的，也急道：“小姐，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怎么辦？你若出事，這案子誰來查？”
“你們就放心吧！”蘇南錦嚴(yán)肅道，“我難道愿意裝作喜歡的樣子去討好那個陶老爺么？我就說，我們正經(jīng)人家，要想和我如何，就算是男的，也得過明路，他總不能在這船上娶親吧。”
赤芍仍然無法安心：“但……”
“上回商青云的事只是意外，他并不是定遠(yuǎn)侯的人，所以你們放松警惕也是正常，”蘇南錦竭力勸說二人，“這一次，陶老爺只是個普通的土大款，旁邊那個人一個總打不過你們兩人吧？”
奚棠沉思片刻，扭頭看著赤芍道：“我同意蘇姑娘的話，機(jī)會難得，既然事情已經(jīng)變成這樣，總要努力一把?！?p> “你們，”赤芍看了圈兩個神色都無比堅定的人，敗下陣來，“好吧，二對一，我聽你們的?！?p> 蘇南錦歡呼：“那事情就這樣定了！”
奚棠伸手拍拍赤芍的肩，安慰她道：“你也別太過擔(dān)心，咱們臨行前，主子不是說過么，過些時日他便會過來。”
“也只能如此了?！背嗌址浅３畹没?，她現(xiàn)在看著蘇南錦，甚至有一種老母親操心閨女的感覺。
她家小姐一旦決定要做什么事，那可真是八匹馬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以前也不這樣??？
難道這事忽然隨了蘇南行？
那邊蘇南錦已經(jīng)躺回床上，安詳躺好，盤算著明日怎么再從陶老爺嘴里套出更多的東西來。
翌日，赤芍和奚棠剛在外間練完功，門就被敲響了。
奚棠過去開門，門前是個捧著食盒的小丫頭：“請問是蘇力壯蘇少爺?shù)姆块g嗎？”
奚棠點頭：“是，但我們沒要早飯?！?p> “這是陶老爺送的，”小丫頭乖巧說道，“需要奴婢放進(jìn)去嗎？”
奚棠伸手：“給我吧?！?p> 那小丫頭便遞出食盒提竿，躬身退了幾步，才轉(zhuǎn)身離開。
赤芍在屋里聽得一清二楚，臉色難看：“這就獻(xiàn)殷勤來了?！?p> “看來蘇姑娘的魅力真的很大，”奚棠搖搖頭，打卡食盒，把里面的吃食都端出來，“男女都逃不掉，也難怪……”
也難怪連她家那位因為對女人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趣，以致于被外界傳成有龍陽之好的主子也動了心。
“也難怪什么？”赤芍追問。
奚棠云淡風(fēng)輕一笑：“沒什么，這早點還不錯，你去叫蘇姑娘起來吃吧。”
“這些東西，非得是姓陶的送的，”赤芍掃過桌上各式各樣的漂亮點心，絲毫沒有胃口，“沒得玷污了這些吃食！”
蘇南錦打著哈欠從里屋出來，聽見赤芍這番憤怒論調(diào)，哈欠硬生生打到一半停了，無奈笑道：“怎么一大早就吃了炮仗？”
赤芍深深呼吸平復(fù)心情：“我一想到那該死的對小姐你動手動腳，就忍不住想拿刀把他的手給剁了?！?p> “那也別遷怒到這些寶貝糕點嘛，”蘇南錦湊到盛著紅豆粥的碗邊聞了聞，神情陶醉，“聞起來好香啊，味道一定也很好！你們先吃，我去洗漱?！?p> 奚棠拉開凳子，對赤芍招了招手：“別生氣了，快來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保護(hù)蘇姑娘?！?p> “要我說，”赤芍狠狠咬了口桂花糕，“等吃完這頓飯，那老不死的就該派人過來請小姐過去了！”
奚棠止不住地也要發(fā)笑：“就這么擔(dān)心??？”
赤芍看了她一眼，沒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蘇南錦畢竟是她家的小姐，是她從小陪著長大的，奚棠只不過和蘇南錦相處了一兩個月，這兩種擔(dān)心，怎么能比呢？
“你別怪我這么問，”奚棠自然也看得懂那眼神后面的含義，“我告訴你一句話，我家主子對蘇姑娘的重視，倘若今日蘇大人在，兩個人比起來，未必誰的擔(dān)心能多過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