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冷霜的記憶
在園子里走了好久,他們也說了好久,司馬睿問聽了好久。他關(guān)注的是落月的童年是怎樣的。
司馬睿聽著他們聊著童年,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原來她的童年過的真的很開心,淘氣,闖禍偶爾也暖心。
他扶著落月的小肩膀,帶著調(diào)侃:“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沒有手帕交了?!睅е鴫男Α?p> 司馬詞好像被說中了心事,臉色微變,他看著司馬睿,不知道他猜中了沒有。
落月眨著大眼睛,看著他:“為什么?”
司馬睿把她鬢邊的頭發(fā)別到耳后,溫溫柔柔的輕聲說:“應(yīng)該是某些人對那些意圖接近你的人做了什么?!?p> 落月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著司馬睿,司馬睿微微一笑。落月又看向司馬詞:“是嗎?三哥哥?”
司馬詞有點窘迫的握了握自己的手,磕磕巴巴的點點頭:“她們接近你都是有目的。我和二哥怕她們利用月兒妹妹后,月兒妹妹傷心難過。所以我們就提前出手了?!彼€不忘踩一下四皇子司馬歌:“四皇弟他還把幾個試圖接近你的貴女丟進(jìn)荷花池里呢!”
落月聽后,瞪大了眼睛。捂著嘴,一臉震驚:“原來是這樣呀!”
司馬睿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該回去休息了。”
落月沖著他做了個鬼臉:“好累啊,回去睡覺了。明日一早就要繼續(xù)出發(fā)了?!?p> 司馬睿和司馬詞同時說:“不行!”
落月怯生生的看著他們:“怎么了嗎?干嘛突然這么兇。”
司馬??此褚恢皇荏@的兔子,怯生生的樣子,忍不住嗤笑一聲。伸手摟他入懷:“對不起,嚇到你了?!表樦暮蟊常骸澳銊倓偞蟛∫粓?,怎可以舟車勞頓?!?p> 落月推開他:“我可以,有冷霜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她抱著自己的小胳膊,一臉傲嬌。眼睛余光看著兩人,見他們一點沒動搖的意思,放下胳膊,一手拉一個:“我做馬車,又不騎馬,又不像以前那樣急行軍。沒事的啦!我們當(dāng)誤不起,我一定要在姐姐生孩子之前回去。我不能讓她在生死時刻還掛念著我。”她想到姐姐眼圈就有些酸澀,眼睛里噙著淚。眼淚要落不落的,讓人瞬間心疼了。
司馬睿和司馬詞幾乎同時放棄抵抗。司馬睿摟著她,一通安慰:“好了好了,都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落月委委屈屈的點頭,還不忘眼淚湯汪的看著司馬詞。還不等她開口呢,司馬詞就擺手:“都聽你的。大不了明日我再替皇叔帶隊。讓皇叔在馬車?yán)锱阒??!?p> 司馬睿對于他如此識趣很是滿意,擺擺手:“好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他扶著落月起身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翌日一大早,來送早膳的竟然是幾日不見的九。落月看著他:“冷霜姐姐呢?你的事辦的怎樣了?”
九把膳食擺好,恭敬的立在一邊:“冷霜她身子不爽利。屬下正好要來匯報軍務(wù)?!?p> 落月聽到說冷霜身子不爽利,她就有些擔(dān)心。忽的想到了什么。掐指一算,果然。她叫了一聲來人。外面進(jìn)來一個士兵:“去廚房,讓廚娘煮些紅糖水送去冷霜姐姐房里。記得放些益母草?!蹦鞘勘卸Y而去。
司馬睿和落月用著早膳聽著九的匯報,大概知道了黎城的情況了,也知道了東黎皇宮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聽著他們在東黎的個個城池里做的事情,落月滿是贊賞:“做的不錯。我們的將士要少流血了。”想到血,落月手里的早膳瞬間不香了。
司馬??粗鋈粵]有胃口的落月,皺了皺眉頭。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壺。九趕緊倒了杯水,雙手送上。
落月接過來看到白瓷杯里粉紅色的玫瑰花水,終是忍不住干嘔了一口。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九現(xiàn)在想的是他們王爺這么生猛的嗎?這還不到兩個月呀!孩子都懷上了。
司馬睿給落月順著心口:“有沒有好些?”
九趕緊接話:“要不要屬下去買些梅子啥的,聽說懷孕的人都喜歡吃酸的?!币痪湓捳f聽的落月面紅耳赤。司馬睿拿起杯子砸過去:“想什么呢!本王有那么禽獸嗎?月兒她還沒及笄呢!”
九趕緊跪下:“屬下妄言了,請王爺贖罪?!彼抉R睿擺擺:“不知者不罪。下去吧!”九得了命令快速的逃了。
門外的顧辰憋笑都快憋出內(nèi)傷了,他在九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家主子還是個孩子,別想太多。哈哈哈”九在他腳上狠狠踩了一腳,壓低聲音說:“你家主子可不小了?!鞭D(zhuǎn)身離開。顧辰抱著腳在原地蹦噠:“小九你現(xiàn)在膽子大了呀!”里面司馬睿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滾去備車!”
“好嘞!”顧辰狗腿的不行。屁顛屁顛的跑去備車去了。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大軍開始出發(fā)了。司馬睿剛要進(jìn)馬車,就被落月趕了出來:“冷霜姐姐進(jìn)來陪我?!?p> 司馬睿不想去騎馬:“月兒?!?p> 落月對他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冷霜姐姐不舒服,她要進(jìn)來休息。你一個大男人做什么馬車呀!真是的,白白凈凈的也不知道多曬曬太陽?!?p> 司馬睿趕緊妥協(xié),省的她再說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話來。那幫兵胚子都把她的月兒教壞了。
冷霜上了馬車,她的臉色很不好。雖喝了紅糖水,可以就不舒服。落月心疼的握著她的手讓她躺一下。冷霜搖頭:“主子不必?fù)?dān)心,我沒事。過了這幾日就好了。”
落月當(dāng)然知道過了這幾日就好了,她更知道姨媽疼的滋味。她把冷霜按倒,讓她躺下。拿出自己搗鼓的半成品暖寶寶,用布包著,放在冷霜的小腹上。腹部熱熱的感覺漸漸蔓延全身,冷霜感覺舒服多了。
她失去了一段記憶,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是誰。是師傅在一個懸崖下?lián)斓搅怂⑹账秊橥胶?,把此生所學(xué)傾囊相授。她尋著模糊的記憶,知道有人不想讓自己活著。
她十二歲,獨闖司馬睿的殺手閣。成為十二衛(wèi)里唯一一個女殺手。他們冷血無情,拿錢殺人,沒有底線。
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尋找自己丟失的記憶。老毒物歐陽西也想盡了辦法。配置出了最有效的藥物。她用了,可是并沒有什么效果。歐陽西認(rèn)為再一次失敗了而黃埔神醫(yī)卻說或許需要一個時機(jī)。
冷霜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她做了一個美好的夢。夢里有一個很美麗,很溫柔的女人,抱著她,喊她:香兒。自己甜甜的叫著母后。
夢里,她有一個弟弟,總是抱著她腿,叫皇姐。母后抱著她和弟弟,在一個滿是鮮花的地方撲蝴蝶。弟弟還送了一朵紅色的小花給她。甜甜的叫著:姐姐戴花。
冷霜棱角分明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溫柔的笑。落月躺在她旁邊,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心想:“冷霜姐姐肯定在做一個很美好的夢?!?p> 冷霜的夢里有溫柔美麗的母后,可愛甜糯的弟弟。唯獨沒有父親。她就本能的在記憶深處找父親的存在。
夢里,母后帶著她和弟弟在一個很大的地方用膳。身邊很多宮女和太監(jiān)。他們的穿著打扮她并不是第一次夢到了。她去查過,那是北固國皇宮里特有的穿著。他們正在用膳,一個好大魁梧的男人進(jìn)來了,看不清他的臉龐,只知道他的臂膀很有力。抱著她的手很是溫暖。他梳著兩個辮子,頭上戴著寶石金冠。金冠上插著一根孔雀翎。衣服是一只大袖,袖口裹著獸皮。另一個手的袖子用獸皮緊緊束起來。這個男人自己管他叫父王。他很喜歡抱著自己,還說她是草原上盛開的雪蓮,風(fēng)中的格?;???墒悄负髤s說他是草原上的雄鷹,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接著就是在烏黑的夜里,她的母后被另一個女人殺害。她抱著弟弟,親眼看著母后為了保護(hù)他們,自己縱身跳入火海時的樣子。而那個她叫父皇的男人卻毫不猶豫的把那個殺了她母后的人立為皇后。她被那個惡毒的女人丟出了皇宮,弟弟也不知去向。
落月看著冷霜忽然不停的掉眼淚,她急了。冷霜姐姐一定是夢到了什么傷心的事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抱著冷霜的上半個身子,溫柔的撫摸著她后背,安撫這她這種近乎絕望的情緒。
睡夢中的冷霜仿佛又回到母后溫暖的懷抱里:“母后,母后~”落月聞言,手一頓。繼續(xù)輕拂冷霜的后背。她知道,每一個殺手的背后,都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故事。更何況冷霜這種冷到骨子里的女孩子呢?她不會問,她要等她自己說。母后這個稱呼,絕對不會太簡單。冷霜絕對是哪個國家的困難公主。忍不住嗤笑,肯定又是宮斗的犧牲品。權(quán)利這種東西,真的是害人害己。人心不足蛇吞象而已。
她抱著冷霜,給她輕輕順著后背。馬車晃呀晃的,落月也有些困了。她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最終沒有抗住困,把冷霜當(dāng)做枕頭,兩個人頭對這頭都睡了。
冷霜的夢很長,這是她丟失打斷記憶被找回了而已。她夢到母后把一塊雕刻著雄鷹的玉石劈成兩塊。她和弟弟一人一塊。還夢到自己被丟下懸崖時,扯下了那人身上的一個東西。她記得仇人的樣子,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記起那個叫做父皇的男人到底長什么樣。
馬車?yán)锖苁前察o,司馬睿有些按耐不住好奇的心了。他的小姑娘可不是個安分的主。這會兒這么安靜,莫不是睡著了。他縱身一躍,一身重甲的他,竟然輕飄飄的落在了那車上,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他輕輕撩開車簾,就看到落月抱著冷霜,兩個人頭對著頭都睡著了。他有一種想把冷霜扔出去的沖動。他磨了磨后槽牙,拿起一邊的被子,給兩個人都蓋上,又重新退出了車子,回到了馬背上。
路過一條不好走的山路時,馬車顛了一下。冷霜從夢魘中驚醒。感覺鼻尖縈繞著一股甜甜的奶香味,睜開眼就看到落月那張放大了的美顏。她輕輕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落月的懷里躺著,而且落月已經(jīng)睡著了。她輕輕拿開落月的手,自己輕手輕腳的從落月懷里出來。扶著落月躺下,摟著她,帶上了溫柔的笑。
落月是她這十二年來唯一一個讓她溫柔以待的人。她想到了自己那個不知道生死的弟弟,摸了摸心口處藏著的那半塊玉。她的眼神里帶著狠利和殺意。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燒死了她的母后,傷了她,搶走了她的弟弟!她的手緊緊握著,指甲掐進(jìn)了肉里而不自知。
她會回去的,給主子解了蠱就回去。她要把那對狗男女碎尸萬段,以告慰母后的在天之靈。她要找到弟弟,不管是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他。
北固國!她冷霜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