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分手就分手
他的語調(diào)冷漠而無情，句句都打在她的心尖上。飲酒過后的暫時麻痹，煙霧繚繞以后的過度癡迷，都掩蓋不了內(nèi)心的那抹蒼涼。
“我怎么就有你這樣的女兒呢？”
韓連國的話還在重復(fù)，似乎因為這個事實而極度困擾，“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走，你怎么就還好好地活著呢？活著也就算了，能不能讓我安心點？你要真死外面我無所謂，你不死給我惹一堆禍?zhǔn)逻€不叫我去擺平？
你身上黏了好多潑臟水！”
韓叔隕已經(jīng)記不清，是多少次聽到這樣的話。比這難聽的也多，剛開始聽到時還很難過，恨不得自己真死了，一了百了，也干凈，不礙別人的眼。
可是時間長了，聽得多了，漸漸麻木，會忽然間明白，死好像沒什么用。
死了確實干凈，可是會讓活著的人舒心?；钪娜耸嫘牧耍筒桓市牧?。
“說完了嗎？”她的聲音也冷，像是簇了冰一樣。
“說完我掛了?！?p> “你還掛電話？”韓連國很惱怒地罵道：“你這個白眼狼，怎么喂都沒良心。我供你吃穿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早知道小時候直接將你扔了喂豺狼算了，害得我今天因為氣得要犯心臟病。”
她冷笑，面容上表情冷如冰霜：“那請你在出殯之前，提醒我一下，我會放點鞭炮慶祝！”
“你這個逆女！”韓連國氣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扔下一句：“你早點死外面算了，省得礙老子的眼?！?p> “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神思怔怔，韓叔隕熟練地放下手機。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借根煙？”
她歪過頭，看到了站在邊上的男人，一身少年意氣，干凈得像是空中白云。她沒太聽清他的話，擰眉問：“你說什么？抱歉，我沒聽見?！?p> 他反倒不開口了，直接伸手過來。指節(jié)觸上她的手指，然后直接在她愣神的空擋將她吸過的煙放在嘴里，猛然吸了一口，揚起下顎線分明的下巴，輕輕地吐出煙霧。
韓叔隕愣住了，好半晌沒回神。
他這算是間接kiss？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演越烈，抬頭望著面前的人。
“還有這癖好？”韓叔隕看著他的嘴巴輕輕開著，唇厚適中，幽深的眼眸忽然垂下，對上他。那里面一望無垠，竟然尋不到邊際。
路燈坦然地飄灑在他身上，像是團聚熱的一簇火苗，一點點地將她的理智占據(jù)。
“本來沒有的?！蹦猩皖^看著她，嘴角似乎有笑容，“你咬了我，你說我該怎么辦？”
“怎么辦？”這個問題也很困惑。韓叔隕作勢真想了想，幾秒后問道：“那你咬回來？”
寂靜中，她好像聽到他的一聲輕笑，有人勾人，有些迷醉，像是帶著宿醉過后的天昏地暗，一時卷走了心頭的悲傷。
她忽然伸出手，輕輕帶走他手里的煙，放在嘴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抬頭時又吐出絲絲煙霧。
徐錦樓望著面前的小姑娘，明明生得極為好看，偏生要做男生的裝扮。全身上下都是男生的模樣，除了……
他的目光順著望過去，沒有想象中的高聳，平淡的平。
腦海里蕩過那些狗友的話：“人家是有的，只是故意偽裝的。這不是怕你們這幫糟老頭子起壞心嘛，扮的唄?！?p> “呵，泡這種女人啊，就是要在她最強的領(lǐng)悟打敗她，讓她感覺挫敗，心癢難耐，最后玩?zhèn)€欲情故縱，這不就上鉤了？”
女生忽然轉(zhuǎn)過頭，眼里有幾分迷蒙，聲音嫩的跟什么的似的，輕輕地像是撓癢癢：“你有女朋友嗎？”
破天荒的，他竟然在一秒之內(nèi)回復(fù)：“沒有?！?p> 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他預(yù)感到后面會是一堆耍嘴皮子的話。果真，女生含著煙，瑩潤的指尖泛著光，靠在樹上沉沉地望著他。
“這么巧？我也沒有男朋友。小子，喜歡我嗎？我喜歡你，要不，談個戀愛？”
說不清楚當(dāng)時的那種確切感受，徐錦樓的心頭壓下一口濁氣，堵得很慌。他抬頭望著夜空，后背僵直著。說實話，網(wǎng)傳他有過女朋友，但從來只是單向女朋友。
他不喜歡那些人，身上總是帶著一種世俗的味道，還迷之自信。
眼前的小女生，長得賊踏馬好看。眼睛很大很圓，睫毛特別翹，看著他時霧朦朦的，像是江南掃過的連綿小雨，不起眼卻有著震天滅地的威力。
他還沒有開口，對方像是誤以為他是在否認(rèn)，有些失望地說道：“算了，談個戀愛嘛，跟誰都一樣，你也不喜歡我，想來也不喜歡我這類型的?！?p> 腦海里有種沖動，想要他解釋?？墒?，轉(zhuǎn)念想了想，他沒吭聲。女生抬頭望著他，直接掐滅了煙，捏著煙頭扔進了三米之外的垃圾桶。動作干脆利落，裹著清風(fēng)中的一縷蠱惑的味道。
她側(cè)過身，“走吧，回去了。”
冷漠地像是沒有說過剛才的話。
回去時沒玩幾局，時間就到了十二點。眾人不甘地偃旗息鼓，為沒有好好整到韓叔隕和徐錦樓而遺憾。
離別時，韓叔隕回頭看著站在人群之中的男生。發(fā)白的襯衫像是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光，引得她心臟撲通撲通的。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兩個場景。一場是玩游戲時她沒有松開嘴，一場是在門口抽煙時她勇敢無畏地扣住了他的脖頸，覆上她想念已久的地方。
少年青春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奇怪，理由也來得荒謬。僅僅是他贏了她，她就看到了他身上的光芒，頓生好感，漸漸地就生了喜歡。
那種奇怪的感覺或許只是她擁有，卻異樣地折磨得她蝕骨不知味。每當(dāng)夜深人靜，總會因為心中攢起的歡喜興奮地找不到北。
夢境的鏡頭一轉(zhuǎn)，男人和女人在糾纏。男人態(tài)度冷漠，女人聲淚俱下。
男人冷漠的腔調(diào)開啟：“我們分手吧。”
女人卑微地懇求：“能不能不分手？”
這場意外來得太突然，她預(yù)感到真相的逼近，不愿意承認(rèn)又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愛一個人就是這樣，把她的滿身傲骨折在地上，貶的得一文不值。
男人的表情很不耐煩，連好看的眉頭都輕輕皺起：“我不喜歡說第二遍。就這樣吧，我很忙，別來煩我！”
她的心在發(fā)顫，手鏈開始發(fā)涼，很害怕又不得不將自己置于卑微者的位置：“為什么分手？為什么是這個時候？你要給我個理由不是？”
深愛的一方總是喜歡給被愛的一方找理由，找借口，盡管有些荒謬。
男人的聲音極冷，比韓連國初次的咒罵更讓人無措：“為什么？還能是什么？睡膩了唄！這么長時間了，新鮮感過了，什么都膩了，已經(jīng)提不起任何興趣了，總該新人換舊人了吧？”
意料之中的巴掌聲迎上去。那種被拋棄被羞辱的猛烈感覺吸入大腦，她的手被扇得發(fā)麻。男人卻似不以為意：“打夠了嗎？不夠再來幾巴掌？”
后面的糾纏很熟悉，她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回蕩，帶著決絕和最后的驕傲：“好，分手就分手！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希望有一天，你也遭到這樣的報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