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是為了心中的堅持啊

　　畫面里。

　　張亮，原主的干弟弟，在跑道上測試百米跑。他第一次注射基因進化液就成功覺醒了。

　　槍聲一響，張亮就飛一樣沖了出去，像一道煙。

　　白色的球鞋快速擺動，成了一條弧線，弧線與弧線交錯了幾下，就沖過了終點。

　　6.5秒。

　　我艸！飛人博爾特也才9秒58，他這就輕松超了飛人3秒？！

　　一秒15.6米。

　　這不科學！

　　但更多的畫面告訴他，這很科學。不僅張亮，還有更多同學跑進了7秒以內，有個漂亮女生甚至沖到了6秒。

　　出于職業(yè)原因，陳光數(shù)了一下，又算了一下。

　　張亮百米用了40步，平均步頻是每秒6.2步，最高步頻超過7.5步。

　　這不可能！他一時之間阿巴阿巴起來。

　　因為他知道，球王梅西，他的天賦就是超高步頻，每秒4.4步，可以在0.2秒內做2個動作。

　　他每邁一步都可能改變方向，改變思路，這讓他變向或變想法的頻率比1米90的球員要高兩倍。

　　所以，梅西不需要復雜花哨的技巧，一撥一扣，一轉向，簡簡單單，過人如麻，射門調整速度更快，精度更高，進球如喝水。

　　這每秒6.2步的天賦，豈不秒殺梅西？那不就沒有天賦不足的痛苦了？

　　……………………

　　他陳光體會天賦不足的痛苦，可體會得太久了。

　　懷著像梅西一樣為巴薩踢球的夢想，6歲到板鴨，7歲進拉瑪西亞訓練營，待了10年。

　　比起梅西，他更高大，力量更足，體能更充沛。他的技術，也得到了教練和球員的充分認可。

　　15歲，他第一次面對偶像梅西時，膨脹了，滿腦子“我要挑戰(zhàn)你”念頭，上前與梅西對抗。

　　可梅西輕輕一撥一扣，隨便就晃了他一個屁股墩兒，比晃倒博阿滕那個名場面慘多了。

　　他不服氣，努力訓練，加練，現(xiàn)場看球，看視頻，球技大進。

　　一年后，再度面對梅西時，他覺得做好了一切準備。但人家還是簡簡單單一個假動作變向，就騙得他失去重心，倒向反方向，犯罪一樣地把他過了，直撲球門。

　　那一刻，陳光明白了，他和梅西的天賦之間隔了一條鴻溝。

　　他無論怎么努力都跨不過去，也沒有什么生物技術能讓他跨過去，他永遠無法像梅西那樣踢球。

　　天賦的不足，能力無法實現(xiàn)心中所想，痛苦就產(chǎn)生了。

　　更痛苦的是，當你把目標當作唯一，夢想太真實的時候，你就無法欺騙自己。

　　每一個少年都經(jīng)歷過這樣的痛苦。

　　他的痛苦來自足球，而他妹妹，陳果兒的痛苦來自學習。

　　穿越前的家庭視頻里，老媽對著她一通訓：

　　“你說歷史難，數(shù)理化不比歷史還難？你次次都能考100。你說你不行，你比人家差，差在哪里？差在你沒用心，一天打三四個小時王者，你哪里努力了？往后不要玩游戲了，騰出時間來，看歷史。還有一年時間，努力，加油，考重點高中！”

　　最后，媽媽例行鼓勵了兩句，便去燒飯了。

　　這邊，妹妹便向他哭訴：“哥~，我就是不行嘛。你說媽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還說我玩游戲，她也玩啊，玩得比我玩的還瘋呢。歷史就是跟我有仇啊，一翻開書我就犯困，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真的。哥，你說媽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是真的真的很痛苦。該死的歷史，我一點都不想學啊……”

　　邊哭邊碎碎念，弄得陳光心很煩。

　　“看不下去就不看。高中就出國上私立，考麻省理工。還不行的話，以后哥哥踢球養(yǎng)你?！?p>　　妹妹還是哭，陳光只好使出絕招：“別哭了。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p>　　“好啊。上次去你那里，吃的魚子醬、巧克力和牛軋?zhí)恰凑褪沁@些吧，我還想吃，每樣給我寄兩盒過來?！?p>　　妹妹立即換了個人，兩眼亮光閃爍。

　　啪！

　　陳光關了視頻，順手把腹黑妹妹拉黑。一盒魚子醬可是要兩三萬刀啊。這古靈精怪的丫頭，真的是，開口就要他的命。

　　不過，最后他還是忍痛從球隊剛給漲的兩百萬歐中摳出6萬歐，按著妹妹說的，每樣買了兩盒，托回國的小姨帶上了飛機。

　　當時他心里直滴血啊，就不該跟她說漲薪這事兒。

　　現(xiàn)在嘛。

　　早知道就多帶幾盒了，人死了錢都沒花完，太虧了。

　　哎，這古靈精怪的丫頭，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

　　這會兒的陳光，連媽媽那些令人窒息的鼓勵都倍感溫暖。

　　“多跑跑，多練練，多跟人學學，加油，你行的。阿光啊，你往后看看，你已經(jīng)超越了全球77.85億人。不行就歇歇，放松放松?！?p>　　訴苦的時候，媽媽總這么說。

　　陳光聽到這里，心里不由吶喊，“誰在乎那77.8億啊，我只想像梅西一樣?！?p>　　但說話的是媽媽，他還能怎么辦，微笑著活下去啊。

　　誰肯放棄心里的理想？不想撞破南墻，不撞得頭破血流，還是少年？

　　像梅西一樣踢球的念頭，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但努力很快就碰觸到了天賦限制，球技增長緩慢下來。

　　他難受，但他發(fā)誓要撞破這堵墻。

　　他努力了一次又一次，憧憬著訓練到極限，就會有一個脫胎換骨的自己，破開舊身體，走出來，閃耀著球王的光芒，踏上諾坎普，連進三球贏下歐冠。每個球員都跑過來握手，觀眾席上萬眾歡呼：“GOAT！GOAT！GOAT！”

　　可現(xiàn)實是每一次訓練結束后，他一個人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乘一個小時地鐵，再步行10分鐘，回到公寓，沒什么心思地陪媽媽玩會游戲，訴說一番。

　　而現(xiàn)在，從張亮身上，不，從基因進化液上，他看到了，看到了跨越鴻溝的方法，看到了他球王的天賦。

　　只要得到那針基因進化液，注射到體內，他就能破開身體成為星光閃耀的球王。

　　啊——

　　陳光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喘著粗氣，眼熱到發(fā)燙，咬牙切齒道：

　　“基因進化液！我要拿到！一定一定要拿到！”

　　基因進化液的樣子，也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

　　小孩手臂粗，成人小臂長，淡藍色。

　　也不是什么好看的東西，但它有用啊。

　　贏！一定要贏！

　　走！現(xiàn)在就走！

　　……………………

　　陳光身子前傾，雙手一撐，就想站起身來回東門。

　　嗯？

　　沒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發(fā)力，喝了一聲：

　　“嗯——”

　　撲！

　　不光沒起來，人反倒一下趴在土堆上。

　　負重300公斤的身體，除了重壓感，從腳到脖子，沒一點其它反應。

　　呼哧——呼哧——

　　陳光艱難呼吸。

　　胳膊和腿腳慢慢又有了知覺。

　　但他發(fā)現(xiàn)了更嚴重的問題。

　　這身體失靈了，不屬于他了。

　　胳膊和腿，時常沒有知覺。心臟、肺乃至腰腹，都不對勁，像壞掉之前突閃幾下的燈泡一樣。大腦更是時常暈眩。整個人，給他的感覺，就像被雷劈后，除了表面偶爾的電火花閃動外，全身都散架了。

　　“你玩我呢？這還走個毛線。等死吧！”

　　陳光趴在那里，心里那個恨啊。

　　玩他呢？

　　給他看到了希望，又生生扼殺希望。人干事！

　　他猛拍大腿。

　　這么硬？

　　手伸進褲兜一掏，掏出個東西來。

　　手機。

　　指紋解鎖，但他的指紋不對。

　　手機不是他的，也不知是誰的，只能看看時間，拍拍照。

　　2點27分。

　　離3點只差33分鐘。

　　而原主12點出發(fā)，快2點到這里的，也就是說用了將近2小時才走完1.5公里。

　　他真不想放棄，可身體實在不允許。

　　即使他有10年的訓練經(jīng)驗，也沒招了。

　　不行。不能就這么認輸。

　　得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得到基因進化液，可不只是成為球王，還為了生存。不然，以原主這身體狀態(tài)，他肯定要死的。

　　有了。

　　他看到土堆之間的小路，心里有了主意。

　　陳光馬上雙手撐地，屁股和腿前挪，挪到土堆邊沿，心里估摸兩下，雙腿伸出土堆，雙手一發(fā)力，整個人順著斜坡就滑下去了。

　　著地時，上身前沖，他竭力控制，踉踉蹌蹌幾步后，雙手推在前面的土堆上，勉強立住了。

　　扶著土堆，陳光走了幾步。

　　每一步都努力兩三回，才邁出步子去。

　　神經(jīng)系統(tǒng)肯定壞掉了，時靈時不靈。

　　不靈的時候，身體就和土堆一樣，不是自己的。

　　這時候，他必須扶住土堆才不至于跌倒，就像沒腳撐的單車要靠在墻上才能不倒。

　　怪不得原主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走到這里。

　　這一步一步的，真不容易啊。

　　陳光有點理解原主了，也有點佩服他。

　　他之前拼命訓練的樣子，不也和原主一樣么？

　　都是為了心中的堅持啊。

　　……………………

　　陳光邁開步，憑著印象，往垃圾場外挪動。

　　原主可以，他也可以。

　　陳光咬了咬牙，繼續(xù)向前。

　　可是，身體真的不允許。

　　沒走幾步又失靈了，胳膊腿的，也失靈了。

　　他整個人跌倒在地。

　　他努力感應胳膊和雙手，想再掙扎一下。

　　可是再掙扎，身體還是麻麻木木，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和土塊一樣，完全外在的東西。

　　幾次掙扎都失敗了，暈眩開始加重，大腦也漸漸不聽使喚。

　　基因進化液沒戲了。

　　原主恢復健康的希望，他成為球王的希望，破滅了。

　　“就這破身體，我再拼命，也沒毛用啊，那穿過來有什么意義。所以，讓我穿了個寂寞嗎？”

　　簡直是迷惑行為大賞。

　　這時，他身體一陣劇烈疼痛。

　　呼吸困難，發(fā)紺，想嘔吐，絞痛……

　　要命！

　　“不行！我陳光絕不認輸！我還偏要再蹦跶一下?！?p>　　陳光咬緊了牙，想起身再走。

　　可他的心猛地跳了兩下，接著嘣嘣地跳了起來，絞痛，痙攣，好像有人扯住血管大力撕扯。

　　他無力地趴在了地上

　　“這是把我再送回去么？讓我?guī)б黄恳患壔蜻M化液回去吧。讓我?guī)Щ厝?，你就是永遠滴神！”

　　要是不知道有這么個東西，也就沒什么念想，一旦知道了，陳光就著了魔，現(xiàn)在更到了卑微的地步。

　　但并沒有誰理他。

　　陳光漸漸陷入昏迷。

　　……………………

　　就在他將要死去的時候，

　　叮——

　　清脆的電子鈴音在腦海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