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作為武賁郎將,麾下本應有兩萬人馬,但事實上他麾下只有八千多人。
這個事情,楊廣其實也清楚,這并不是吐萬緒在給裴璟穿小鞋。
隋軍自進攻遼東以來,左屯衛(wèi)的軍隊折損也十分嚴重,每一個武賁郎將麾下的人馬都并不如何充足。
此時正處于戰(zhàn)時狀態(tài),國內(nèi)的精華兵力都在這里了,也沒有辦法給大軍隨時的補充士兵,才導致了各武賁郎將麾下的人越來越少。
甚至,就連裴璟麾下這八千多人都是來之不易的。
這還是吐萬緒看在裴氏的面子上,強令左屯衛(wèi)其它的武賁郎將,專門給他勻過來的精銳府兵。
不過,楊廣對于裴璟提的這個條件十分滿意,可謂是合理而不過分。
楊廣原本還怕裴璟持才傲物,輕視了為大軍斷后的難度,如今聽對方提的條件,他反倒安心不少。
楊廣笑著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裴愛卿既然要留下來斷后,給愛卿補足人馬,本就是應有之義。”
楊廣的這一番話,讓帳內(nèi)熟悉他的文武將領,心中都在暗暗吃驚。
他們驚訝的并不是楊廣要給這裴璟補充人馬,就像楊廣所說的,這本來就是應有之義,他們驚訝的是楊廣口中的那句“愛卿”。
只有熟悉楊廣的大臣們才知道,他并不會稱呼每位大臣為愛卿,更多的是稱呼這位大臣的官職。
比如說原來楊廣稱呼裴璟,就是稱呼為裴郎將。
反之亦然,能被楊廣稱為愛卿的臣子,只要以后不行差踏錯,前途可都是一片光明的,這裴郎將顯然已經(jīng)簡在帝心了。
不少與裴氏關系不好的大臣,甚至已經(jīng)在想著,將來如何打壓裴璟了。
當然,前提是裴璟能順利地完成了斷后的任務,從遼東戰(zhàn)場上回國。
楊廣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大隋的十六衛(wèi)大衛(wèi)之中,若是論到騎兵的精銳程度,便沒有一只軍隊能夠出左、右御衛(wèi)之其右的。”
楊廣的話音剛落,帳內(nèi)就傳來了大臣的陣陣贊同之聲,只有左、右御衛(wèi)的將領們心里一格登,馬上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事情也的確如此,左、右御衛(wèi)向來是朝廷,用來征討吐谷渾和突厥的主力軍隊。
他們訓練充足,在馬上作戰(zhàn)和射藝方面并不比胡人軍隊差多少,若是算上紀律性和裝備情況,那他們就更不是胡人軍隊能夠比擬的。
在過往的作戰(zhàn)之中,也確實證明了,左、右御衛(wèi)哪怕是面對突厥突厥可汗的親衛(wèi)部隊,也完全不落于下風。
楊廣看到帳內(nèi)無人反對,便繼續(xù)說道:“裴愛卿既然要補充騎兵,那朕便下令,讓左御衛(wèi)給你撥四千騎兵,再讓右御衛(wèi)撥給你撥八千騎兵?!?p> “同時為了方便愛卿統(tǒng)管不同部隊的騎兵,朕在敕封愛卿為校檢左屯衛(wèi)將軍?!?p> “對于朕的安排,愛卿可成滿意了?”
裴璟對此自然是滿意的,當場下拜道:“臣謝陛下隆恩?!?p> 楊廣微笑著點了點頭,問道:“既然如此,愛卿可還有什么要求?”
裴璟想了想,說道:“請陛下盡快派出十六衛(wèi)大軍,輪番佯攻強渡鴨綠水?!?p> 裴璟的話音剛落,帳內(nèi)這些久經(jīng)沙場的將領們,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點頭。
這裴璟用的就是兵法里面,以退為進、虛虛實實的策略。
用隋軍猛烈的進攻,來迫使高句麗軍隊以為隋軍還在堅持原來的作戰(zhàn)方略。
這樣,高句麗軍誰也無法想到,其實隋軍是在進行撤退的計劃了。
楊廣對這條方略也十分滿意,起碼可以保證他是率先撤離的那一批。
他連過頭來看他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下令道:“宇文大將軍,左翊衛(wèi)必須在兩天之內(nèi)完成浮橋的搭建?!?p> “兩天之后,由你左翊衛(wèi)率先發(fā)起佯攻渡河戰(zhàn)役!”
宇文述當場領命,轉(zhuǎn)身下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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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營地,裴璟便集中了麾下的軍官們,向他們宣布大軍即將撤退,將由他們充當斷后部隊。
在場的軍官,都有些惶恐不安。
朝廷第一次征討高句麗的結(jié)果,他們都是聽說過的,甚至有些人還是那起事件的親歷者,十分害怕會重蹈當年的覆轍。
甚至不少的軍官,心里還是暗暗的思量著,都說這武賁郎將勇則勇矣,就是沒什么腦子。
若他是真是有腦子的人,怎么不會長吃一塹長一智。
當然,迎著部下們殺人般的目光,裴璟也有自己的精神勝利法,那就是在心里大罵:“燕雀安知鴻鵠之志?!?p> “豎子不足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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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三天開始,十六衛(wèi)的大軍開始輪番對鴨綠水進行佯攻。
在隋軍將領的刻意安排下,這些佯攻渡河的戰(zhàn)役,可謂是搞得有聲有色。
甚至讓裴璟都不由得想起了宋代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中的名句。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高句麗的大軍也仗著鴨綠水東岸的地利,對隋軍進行了堅決的抵抗。
隋軍雖則多次對灘涂發(fā)動了強大的攻擊,但最后都敗下陣來。
只是這個過程中,高句麗軍方面發(fā)現(xiàn),隋軍好像并不如傳說中的那么強大與頑強。
雖則他們渡河的聲勢浩大,但卻是每次傷亡開始加大的時候,就會選擇全部撤退。
而第二天,隋軍又會換成了另外一支軍隊,前來強渡鴨綠水。
高句麗軍方面對此專門召開了一場軍議,在經(jīng)過多番的研究與討論之后,他們終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這就是隋軍方面發(fā)起的疲兵之戰(zhàn),為的就是麻痹他們,降低他們的警惕。
他們相信要是真的被隋軍的這種狀態(tài)麻痹,那么有一天就真的會被隋軍借其不備,一舉奪得東岸的控制權。
高句麗軍覺得想明白了其中關鍵,于是便一邊暗罵著隋軍狡猾,一邊嚴陣以待。
甚至高句麗將領提出,想要設下陷阱,給隋軍來個將計就計。
事實上,隋軍的每一支軍隊,在當天進行完了佯攻渡河的戰(zhàn)役之后,就會趁著夜幕的掩護,連夜撤出隋軍大營往西面撤退。
至于皇帝楊廣的車架,早就在佯攻渡河的第一天就西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