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也是在顧風清收拾藥箱的時候,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暴露的事實。
她明明裝作不記得顧風清,可是手臂上的傷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實情,其實這也沒什么,就是她回答的未免太自然了。
完了,顧風清反應那么敏捷,極大可能已經發(fā)現(xiàn)了!
江泠欲哭無淚,很想把顧風清攆走,可是顧風清收拾好以后又坐下了,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沒有辦法,江泠只好留他用午膳。
“我聽說了蘭御夫的事情,如今祭天大典已過,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他?”
這事情是她失憶前做的,顧風清如此自然的提起,肯定是知道自己之前在裝作不認識他了,江泠心虛地問道:“你都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顧風清明知故問。
江泠:“就是我有些事情還記得……”
顧風清也不隱瞞:“知道。”
“不過我也只是記得最近的事,有些人和事情我真的記不得了。”江泠全都說了,但這也是假話,她只是記得來了之后認識的。
現(xiàn)在只能賭一把,看看顧風清知道了會怎么做,要是不依不饒,她也只能認命了。
“我知道?!鳖欙L清停下筷子,“陛下從那日晚宴就有變化。”
“啊……”江泠腦子飛快轉動,“那時身子是有異樣,但是也沒過于在意,沒成想變成現(xiàn)在這個地步。”
顧風清唇角微揚,他最近一直在琢磨女皇變化的原因,思來想去終于恍然大悟,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
正是出于對他的強烈喜歡,所以那晚才突然良心悔悟,叫停了表演,后面又攔下她的劍,之后又不管發(fā)生還去偷聽他彈琴,因為心虛又編造賞月的謊言,再往后又開始管教她從前寵愛的蘭御夫,這不正是在表態(tài)嗎。
還有當下的失憶,這件事情不假,她確實不記得很多,但是卻記得他??捎旨傺b記不得,給他改封號,凌字是他的小名,打聽到一定費了不少心思,除此之外還提了他的位份。
一定是因為對自己過去所作所為后悔,不好直接開口更改,所以才這般假裝。
做完這些之后,如今也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實情,串連起來,一切都解釋通了。
愛果然是可以讓一個人改變的。
“陛下不用多說,我都懂。”顧風清給江泠夾菜。
江泠卻疑惑了,她自己都認為自己的話不清不楚,他怎么就都懂了呢?她疑惑地扒拉了一口飯,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真的都懂了?”
顧風清頷首一笑:“如今確實都懂了?!?p> 盡管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但再不吃飯菜都涼了,何況他看起來還有點開心,不像有什么壞主意,江泠還是選擇先填飽肚子。
吃完飯,江泠又問了一遍。
顧風清一手托住她的臉:“我真的懂了?!?p> 江泠內心咆哮:我覺得你沒懂!
但是表面上也只能笑呵呵地看著顧風清。
這時喬若琥和方婉趕了回來。
方婉進了門看見如此曖昧的場面,立刻低頭站在了一邊。
而隨后趕進來的喬若琥卻還是像之前一樣,站在門口盯著他們看。
江泠注意到了她那如火的目光,急忙拿開了顧風清的手,招呼道:“你們回來了啊?!?p> “是,陛下。”
方婉抬頭看見喬若琥的笑容,就知道又是她壞事。
“陛下,您的額頭怎么了?!”方婉注意到了江泠額頭上帶著血痕的大包。
喬若琥剛才凈顧著笑了,方婉一說她才喊道:“天呢,陛下,好大的包!”
江泠不好意思地伸手想捂?。骸翱脑谑療羯狭??!?p> 顧風清扯下她的手:“別碰,抹了藥的,陛下難不成想擦掉讓我再重抹一遍?”
江泠急忙搖搖頭。
方婉:“陛下,卑職去找太醫(yī)吧?!?p> 江泠擺擺手:“不用?!?p> 顧風清也開口了:“沒事,這幾天我都會來給女皇上藥的,不用找太醫(yī)了?!?p> 江泠可不想天天都見到顧風清,她委婉地笑著拒絕道:“不用了,讓她們來就好,又不是什么大毛病?!?p> 顧風清眼眸中透著欣喜,說道:“不過就是多走些路,陛下不必因為這點小事就心疼,我一定每日都來?!?p> 心疼?江泠疑惑地看著顧風清,這人是怎么理解的?
氣氛有些微妙啊。
喬若琥急忙幫襯著說道:“陛下,我們兩個是侍衛(wèi),算是糙人兩個,哪有凌世郎心細,您既然不想要太醫(yī),就讓凌世郎來吧?!?p> 方婉沒覺得有什么,處理傷口她自然可以,剛要開口,卻被喬若琥扯了一下。
喬若琥和方婉在一起時間長了,大概知道她會說什么,小聲警示道:“你別壞事,順著我說準沒錯!”
方婉在別的事上很有主見,但是在這方面腦袋像是缺根弦。
只得在喬若琥的指點下,重新組織語言道:“卑職覺得喬侍衛(wèi)說的很對?!?p> 一個兩個都這么說,顧風清又是個得盡可能順著的主,算了算了,不就是上個藥嘛,天天見到就見到吧,總有傷好的一天。
江泠從半夜子時就起身了,所以急需一個午覺,顧風清也就告退回宮了。
等江泠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膳的時間了,但她不是很餓,只吃了一點水果,然后便在喬若琥和方婉的陪同下進了書房。
喬若琥帶上門之后不解地發(fā)問:“陛下又受傷又累,不多休息一下,怎么還著急來書房了?”
江泠坐在椅子上:“還有事情沒有解決,多睡也睡不踏實?!?p> 方婉想了一下,不確定地問道:“陛下說的可是蘭御夫的事情?”
江泠點了點頭,白天顧風清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沒有回答,但這幾天心里是一直在考慮的。
喬若琥:“看來這個蘭御夫真是氣壞陛下了,您受傷失憶還記得他?!?p> 江泠順著說謊道:“是啊,朕從前那么寵他,他卻恃寵而驕,著實寒了朕的心……”
說完江泠又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方婉不懂這種感情,但是看出來江泠的痛苦,勸道:“陛下,您以真心相待,沒有過錯,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喬若琥撇著嘴:“按理來說卑職不該評論后宮主子,可是蘭御夫做事挺過分的,您即便在他身上失望,可不要拋了后宮,云卿、凌世郎他們都傾心于您呢。”
江泠震驚,她這是什么眼神?
云卿還好說,那凌世郎多危險啊,沒準現(xiàn)在還琢磨怎么刁難她呢,若非自己是女皇,估計早就被轟成炮灰了。
然而這些話她也只能憋在心里,江泠咬著嘴唇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