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乾第一時間發(fā)覺到的，就是那個轉(zhuǎn)移到無人現(xiàn)代建筑的能力沒有起效。
再然后才是注意到這里仍就是記憶里的那個商場的一樓，空間布局并未有太大的改變。
只不過現(xiàn)在的商場大樓一樓，已經(jīng)沒有了那些琳瑯滿目的入駐店家。
有的就只是堆積在過道上，如同戰(zhàn)壕前的沙袋一樣的障礙物。
而那些原本是租賃給店鋪的店面里，已經(jīng)有人捷足先登似的住在了里面。
在吳乾的記憶里，這些店鋪多為服裝店，其中也有少量的裝飾品店，此外還有兩家品牌手機的連鎖店。
這些店鋪都用在面對走道的那一面墻上使用了玻璃材質(zhì)，如今早已不見蹤影，連殘片都看不到。
住在里面的人們現(xiàn)在使用著更為寬大的破布作為遮擋，甚至?xí)凰寺愤^時掀起的風(fēng)搖動，但聊勝于無。
在吳乾被衛(wèi)兵們帶著走入一樓的時候，他也注意到那為數(shù)不多在一樓空間中活動著的人們，看起來并不像是多么地“富有”。
里面有著相當一部分人的衣著，與衛(wèi)兵無異，與之前在死肥豬那邊見到的人們相比，欠了些飛揚跋扈的氣質(zhì)。
不過看那些人對吳乾投來的異樣的眼神，恐怕應(yīng)該在心里也不是多瞧得起他這樣的外來人。
通往二樓的樓梯是已經(jīng)停運了的單向的金屬平板式電梯，若是正常運行還能讓購物車的輪胎部分吸附在上面，防止劃走。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布滿了大量銹跡，同時在每個上下樓的轉(zhuǎn)角布置了由木板與鐵網(wǎng)構(gòu)成的“關(guān)卡”。
就這樣一連通過了一到五樓，雖然半路上沒有駐足，但他也發(fā)現(xiàn)了隨著樓層變高，除了手持武器疑似巡邏人員的衛(wèi)兵外，其他人的衣著以及外貌上的健康程度是逐層遞增的，這也印證了宏光說過的“樓層越高”地位越高的說法。
六樓的入口有相當多的人把守著，并且每個人都攜帶著疑似手工制作的十字弩，隨身也裝備著防護性能看起來更高的皮革護甲。
帶路的衛(wèi)兵對守門人嘀咕了幾句，他們便拉開了那扇加上了粗糙裝飾以及可笑涂鴉的大門。
刺鼻的汗臭味、隨處可見的雜物、亂丟在地上的瓶子——還有坐在正中央，被四五個皮膚略顯黝黑的女人簇擁著的臃腫肉體...
吳乾想起了這個樓層。
那是當時他由于過于慌亂而沒有仔細觀察過的死胖子的所在地。
破爛的冷藏箱連接著經(jīng)過不少修補的線纜，缺了一葉的臺式風(fēng)扇慢悠悠地轉(zhuǎn)動，天頂上懸吊著發(fā)出模糊光源的燈管。
以現(xiàn)代人的標準，這里怎么看都是個破爛到?jīng)]法住人的地方。
可面前的肥豬，卻如同皇帝似的在房間靠里側(cè)的墻壁附近修了一個土石堆砌的高臺，旁邊堆放著一看就是廉價塑料制品的仿真花。
而他本人則坐在一個看起來非常滑稽的王座上——定睛一看，那是個手推式購物車，只不過那些橫欄已經(jīng)被皮革一類的東西封上。
乍一看就像是他整個人如同爛泥似的陷入了購物車的車身中。
他半睜著眼伸了伸疊成了好幾層的脖子，腫脹的雙手稍微抬起，周圍那些滿身汗液、衣著暴露到只有下身被半透明布料遮擋的女人，立刻散開，并急忙從旁邊撿起了有許多補丁的大蒲扇，畢恭畢敬地為其扇起了并不算多涼快的風(fēng)。
“...他是什么人？”
“首領(lǐng)，他是商人，來買東西的！”
衛(wèi)兵提高了嗓門，站直身體在門口對著說話口齒不清的死肥豬說著。
這個人就是豐碑鎮(zhèn)的首領(lǐng)——讓吳乾受難的罪魁禍首，以及宏光口中，因為擁有“技術(shù)”而君臨豐碑鎮(zhèn)的最高統(tǒng)治者。
“...照理說，一般的商人都沒資格來這里和我談生意...你們幾個，要是浪費了老子的口水，可別想有好果子吃?！?p> 死肥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與吳乾說話，詢問來意或者了解商品，而是先對幾名衛(wèi)兵出言警告。
“不敢、不敢！”
“你們，出去吧?！?p> 幾人在得到命令后，畏畏縮縮地離開，大門也應(yīng)聲關(guān)閉，現(xiàn)在這個地方就只剩下死肥豬、吳乾，幾個女人以及一開始就在這兒的武裝分子。
而這里的武裝分子，僅僅從面貌上也看得出他們比衛(wèi)兵要危險得多。
尤其是那個距離死肥豬最近的寸頭男，在吳乾進來的時候就一直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好了商人，讓我看看你有什么好東西?！?p> “啊，好的，尊敬的首領(lǐng)?！?p> 吳乾用極其抵觸的心理狀態(tài)對眼前的肥豬說出敬語。
顯然這套對他似乎很受用，因為在聽到吳乾的話后，他臉上的肥肉就抖成了波浪。
接著吳乾依次給對方說明了自己帶來的幾樣?xùn)|西。
蘇打水、巧克力、牛肉干、餅干——還有泡面。
而每一個說明都讓死肥豬的豆豆眼煥發(fā)出光亮，旁邊的女人也不由得發(fā)出小小的驚叫聲，還壓低身子一邊蹭弄肥豬的臉孔一邊嗲聲嗲氣地讓他將其買下。
就連武裝人員們也在吳乾的描述下對這些東西側(cè)目。
畢竟光是外包裝就足夠讓這些人大開眼界。
“外面的家伙們驗過貨了？”
“是的?！?p> 首領(lǐng)在問完后，對附近的一個武裝人員勾了勾手指，那人立刻上前傾聽吩咐。
“把那幾個人搜干凈咯，拿了東西就全部給豐碑充公?！?p> “是?！?p> 武裝人員與吳乾擦身而過，離開了房間，隨后首領(lǐng)又招了招手，立刻有另外兩人將他攙扶起來。
又有一人拿著吳乾的“商品”各一種，主動走近他，在近距離下對其展示。
“你，試試?！?p> 負責呈上商品的武裝人員楞了一下，但還是照做，先試吃起了巧克力。
一開始還是慢吞吞地品嘗，然后突然加快了速度，全部送進了嘴里咀嚼。
“首領(lǐng)！甜的！是甜的??！好...好甜?。。?！”
他用貧瘠的詞匯量對首領(lǐng)描述著自己的感受，但是下一刻滿是肥油的巴掌他的臉上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誰讓你吃完的??？”
“對...對不起！一不小心就...”
死肥豬怒不可遏地對那人噴著口水，隨后又讓其品嘗了其它商品，只是這次不準多吃。
而他也在飲用蘇打水之外的試吃里分別露出各式各樣的復(fù)雜表情。
但從他一臉享受完全忘記了先前一巴掌的樣子上看，每個都是讓其非常滿足的美味。
“首領(lǐng)，這個叫做泡面的東西里面，還幾個更小的包裝...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吃的?！?p> “商人？”
首領(lǐng)艱難地挑了挑臉上的肥肉。
“啊，那些是調(diào)味包，用來給泡面増味的...”
既然到現(xiàn)在都沒有暴露自己，那就先順著當前的局面好好做一個“流浪商人”為其說明。
而針對這個肥豬的進一步打算——至少等這個關(guān)頭過去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