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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流的律師甜又颯

紅楓舊雪

頂流的律師甜又颯 橙斗 1150 2021-08-30 20:09:18

  血色,唐路行眼前全是血色,他夢見了十年前的過往。

  過往里,他的名字叫范遇行。

  那天孤僻的少年被媽媽扔過來的玻璃果盤打破了頭,鮮血順著額頭滴落下來,他昏倒在沙發(fā)上,最后一刻,還在想著前幾天在醫(yī)院時,隔壁女孩兒提議的一起補課這件事。

  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后一起補課,他要有一個形影不離的朋友了嗎?

  半小時后,他吃力的睜開眼,透過血跡凝固的睫毛,恍惚看到了窗外的紅楓和落雪。

  加拿大的冬天總是在十月份就到了,初雪落下時,紅楓陣陣,層林盡染。

  家里一片狼藉,而且很冷,應該是暖氣出了故障。

  他呼出一口冷氣,攏了攏外套,強撐著從沙發(fā)上爬起來,在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已經(jīng)不再流血的額頭,步履凌亂的找到暖氣開關。

  “嘟!嘟!嘟!”,扭了三次,鍋爐發(fā)出一陣警告聲。

  范遇行再次艱難的呼出一口氣,低頭往壓強表看過去,這一看,才知道壓強表被砸壞了。

  媽媽剛剛發(fā)病,把家里的東西砸了個遍。

  好死不死,天氣驟然降溫,家里暖氣又壞了,這會兒郊區(qū)路遠難行,維修工都不一定愿意過來。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回房間,找了件羽絨服和帽子套上,又加了雙厚襪子,再返回客廳做了簡單的收拾。

  玻璃碎片到處都是,正準備去拿個清潔工具,可剛走到客廳拐角,他就頓住了。

  一眼望去,通往二樓的梯子上,滿地飄白,全是一些畫滿五線譜的稿子,被撕得七零八碎。

  范遇行疾步過去,就近撿起來一張瞟了一眼,他皺了眉頭。

  這是上個世紀中國九十年代的曲風,雖然這個旋律沒聽過,但他只要在腦海里輕奏一遍,再搜尋一下記憶里聽過的年代歌曲,馬上就能確信無疑。

  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一路撿一路上樓,碎片在二樓媽媽的臥室處止步,門開著,里面窗簾閉合,光線昏暗,房間沒有人,她之前穿著的外套丟在了地上。

  巨大的恐懼頃刻蔓上心頭,范遇行沖進房間,拉開了媽媽的衣柜,一個,又一個,沒有,全都沒有。

  她僅有的幾件外套,都沒穿走,全都齊齊整整掛在衣架上。

  想到什么,他又快速跑到音樂室,果然,手風琴不見了。

  就是說,她脫了外套后,只穿著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裙子,背著20來斤重的手風琴,在這風雪嚴寒天,就這樣出了門。

  他已顧不上去猜測滿地的五線譜和她這次發(fā)病的原因,是他那句問話嗎?還是又聽到了什么?

  有什么意義呢,從他懂事起,三五個月的,就會遭遇這么一次。

  每一次她都只穿著那條舊裙子出門,然后去找一個最耀眼的高臺,彈奏,歌唱,跳舞。

  只是以往都是在國內(nèi)的南方城市,就算是冬天也很少有零下的冰冷天氣,最多她病好了自己回來,再發(fā)一場感冒就完事。

  可這次是在加拿大,零下五六度的天氣,她這樣出去,會是什么結果,十三四歲的范遇行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他不敢想象。

  他不能失去媽媽,即使是一個有瘋病又滿臉疤痕的媽媽,也是他全部的溫暖和依靠。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跳下樓梯,踉踉蹌蹌的跨過客廳的狼藉,拉開門正準備沖出去找人,卻和門口的荊岑撞了個正著。

  女孩兒摸著被撞的頭,正準備懟人,一抬眼卻看到滿頭血污的范遇行。

  他臉色發(fā)白,眼睛紅腫,額頭上是半凝固的血漬,眸中一股急切和恐慌。

  打開門乍然看見荊岑,還沒來及的藏好一身的狼狽,他愣了一秒,旋即反應過來,只想丟下一句“我有急事要出門”就離開。

  可女孩兒拉住了他的手。

  “這么冰?你急著出門?我跟你一起?!?p>  范遇行因為焦急,臉上顯出兩分不耐,“不用,你幫不上忙!”

  “你要去找人?我比你早來三個月,周圍鄰居和地形我都比你熟,你怎么知道我?guī)筒簧厦???p>  終究年紀還小,即便是早熟如范遇行,遇到這種生死大事也慌了神,此刻聽到荊岑說地形熟,心里頓了兩秒。

  “你知道這附近的高臺嗎?”

  “高臺?”

  “像露天演唱會那種的高臺。”

  荊岑愣神半秒,說:“有好幾個,你跟我來?!?p>  風雪漸小,荊岑拉著范遇行出了門,卻徑直去了斜對面一個鄰居家敲門。

  盡管很著急,也不明白荊岑這時候去鄰居家敲門是為什么,可范遇行還是忍住了催問的話。

  女孩兒也是誠心幫他,看她很有章程的樣子,他選擇了信任。

  果然,荊岑是個非常聰慧靈光的姑娘,她怕范遇行過于焦急,一邊敲門一邊給他解釋,“這家喂得有幾個雪橇狗,平時會做一些冬季游客租用生意,大雪封山,開車不行的,有雪橇我們會快很多?!?p>  范遇行也是聰明男孩兒,來渥太華兩個月,對一些日常有了不少了解,聽她一說,立馬就明白了。

  門很快開了,鄰居大叔和荊爸爸關系不錯,聽到荊岑租雪橇找人,一口答應下來,還一邊張羅著雪橇一邊讓荊岑去家里拿工具。

  不過幾分鐘,他們就準備妥當,駕著雪橇出了門。

  才坐上雪橇,荊岑就從她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個大保溫杯,再拿出兩張紙巾沾了熱水,捏干水份后,徑直覆上范遇行的額頭。

  她輕柔的擦拭著他額頭上的血污。

  微微刺疼又柔暖的觸感讓范遇行僵了神。

  荊岑說:“不擦干凈,待會兒準凍成血溜子,又疼又丟人?!?p>  范遇行抿著嘴,微微低了頭,他嘴巴張合兩秒,下決心問道:“你不問我找誰?”

  “除了你媽,你還會找誰?”荊岑一邊給他額頭擦拭干凈,一邊平靜道。

  “你怎么知道?”

  “我在家看到了?。∥壹矣袀€窗戶可以看到你家一部分角度,本來想帶你去滑雪的,這一看,看到你去你媽房間翻找什么。你情況不對,我就來問問?!?p>  范遇行想起二樓長廊的那個窗戶,沒有貼窗紙,也沒有窗簾。

  可他沒想到荊岑會這樣坦然,倒顯得他吞吞吐吐自卑怯弱。

  “我媽隔幾個月就會犯病,間歇性精神病。以前犯病她會找沒人的高臺唱歌彈琴,唱完就好了,就會自己回來。”范遇行干巴巴的說著,不知道為何,他看著荊岑干凈自然的目光,忍不住向她多吐露一些。

  或許,這目光里有他這么多年一直做不到的平靜和坦然。

  其實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男女,荊岑哪里就很平靜了,她一開始看見范遇行的狀況,就嚇到了,只來得及背上她的滑雪裝備,急匆匆跑到他家門口,裝著不知情。

  就算現(xiàn)在,范遇行給她說了范媽媽的情況,她心里也是吃驚極了,她是沒想到范媽媽還有這種病,那她是怎么能做范遇行的監(jiān)護人的?

  看來回去還得問問爸爸。

  如今瞧著范遇行故作坦然實則變扭的神情,她只能藏起心中十二分的憐惜,化作少年的懵懂純真,聊以慰藉這個好強敏感的少年。

  一邊走,他們的視線一邊逡巡,她說:“初雪天,不算特別冷,看你的傷,她肯定出門時間不超過15分鐘,路上我們沒看到,肯定是往山上去了。”

  她指著前面的小山繼續(xù)說:“這座山是滑雪場,風景特別好,專門做雪橇滑雪雪地自行車這些項目,上面還有個露天劇場,給冰雪項目比賽時賽季專用,這兒有一條專門上山的人行道?!?p>  鄰居大叔指揮著雪橇,拖著他們快速的往山上去。

  可越走越冷清,初雪天,除了幾個資深玩家,山上沒有什么行人游客。

  范遇行眼中的焦躁快要藏不住了。荊岑也覺得奇怪。

  路邊不見人,這附近也就這座山可以讓人漫無目的的走來。

  可上山的路上也沒見人。

  幾只雪橇狗爬了一小截山路,累得吐出舌頭。

  荊岑用英語詢問鄰居,這附近的表演場地。

  鄰居大叔不知道他們找人和表演場地的關系,所以只想到了他自己關注到的有表演的地方。

  “那邊,你們看,一家音樂餐吧,天天都有人唱歌彈琴,風景不錯,可以俯瞰大半個雪場。”

  荊岑和范遇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見一棟不大不小的玻璃木屋立在半山腰上,周圍是火紅的楓樹和無盡的白雪,木屋是哥特式風格,在紅楓舊雪的映襯下顯得浪漫如圖風景如畫。

  可兩個人此刻沒心情去品鑒這座建筑。

  他們示意鄰居大叔驅(qū)趕雪橇走到酒吧門口。

  下車后,范遇行疾步前行,荊岑也迅速跟上。

  一陣如泣如訴的手風琴聲傳了出來。

  荊岑循著歌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蒙著口巾坐在高臺彈唱的范媽媽。

  她穿著洗白的碎花長裙,溫柔的唱著一首水鄉(xiāng)小調(diào),眼里蘊著歲月的純真。

  “梨江萬里呀,只為見你……”

  臺下除了一兩個聽不懂她調(diào)子的異國游客在懶懶散散的喝酒,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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