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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江痕跡

三三

渾江痕跡 鄧學(xué)文 2780 2021-09-14 11:42:29

  春節(jié)對于一個成年人只是一種概念,如果說最得意的理由,那便是理直氣壯的休息。

  我第一次沒有跟父母共同吃除夕夜的團圓飯,因為岳父沒有回來,還有便是珍珍。

  圓圓飯桌象征著團圓,可這個場面并沒有一絲的熱情。岳父沒有回來,后屋只剩下了那個不懂人語的啞巴。那個失意了的姑娘對于春節(jié)象是很陌生,她不明白人們?yōu)槭裁礆g呼雀躍;更不明白人們?yōu)槭裁匆d歌載舞。

  這些我也不明白,是為了偷閑而克意找出的理由;還是上蒼為忙忙碌碌很長時間的人們尋求了一個假日。只有這時人們都忘記了煩惱,肆意的揮霍著財富與歡樂。

  “你在山里都怎么過年?”我喝了二兩已已經(jīng)飄飄然,自然也忘了她失意。

  “過年,什么是年?”對于這個問題她感到很奇特。

  “過年就是又長了一歲,比如說剛才我還九歲(虛歲),現(xiàn)在就十歲了。”兒子用孩子般的天真,耍著小聰明說著:“姑姑你今年幾歲了?”

  “媽媽說我二十五了,我也不清楚?!彼崎_了碗筷。

  “那你是屬龍的,今年本命年。吃了飯就不要出去了,咱們的風(fēng)俗叫躲星。你媽媽也是怎么不早說,該買套紅色的襯衣襯褲才是。”桂香還忙說到。

  “對于她的事情我們派出所不贊成急于辦理身份證,她的來歷等近一步確認(rèn)了才行?!闭鲁跗呶?guī)е湔鋪淼搅伺沙鏊?,得到了這樣的答復(fù)。

  “她要出去工作,沒有個合適的身份也不行?。 蔽医徊降慕忉尩?。

  “辦個臨時暫住證吧?”所長審視了珍珍半天:“你真的失意了?”

  珍珍點點頭。

  “到醫(yī)院檢查了嗎?”

  “在區(qū)醫(yī)院搶救時,大夫說她屬于這個癥狀?!蔽疫B忙解釋到。

  “有相關(guān)的手續(xù)嗎?”

  “那到?jīng)]有。”我接著答到。

  “我問她最好你別代答?!彼L看了下我,轉(zhuǎn)臉對著珍珍:“你失意了沒有醫(yī)院的證明是不成立的,我們帶你去醫(yī)院做個系統(tǒng)檢查你不介意吧?”

  “可以?!?p>  “你媽說在山里長大的,從各方面看你應(yīng)該是有文化的?”所長提出了疑問。

  “以前的事情我真的記不起來了?!闭湔涞恼Z氣很軟弱。

  “那好吧!明天你們到市醫(yī)院門口等著,我會安排人陪你做體檢。小鄧你留下我還有事兒問你?!彼嘁庹湔湎瘸鋈?,然后關(guān)上了門:“對于這個女人你怎么看?”

  他給我倒了一杯水,態(tài)度和藹的問到。

  “有什么地方不對嗎?”我詫異地問到。

  “咱們這里是邊境,這么些年里有許多朝國的偷渡客冒死越境過來。我們公安部也不得不認(rèn)真對待這個嚴(yán)峻的問題。還有她的口音也是典型的綠江延岸地段長期生活的證據(jù)。她說失憶了,她母親說長期住在山里這不可疑嗎?”

  “那可不可能是綠江延岸的原住民哪?”我盡量往好的地方想。

  “不可能,我們這半年里對綠江延岸各個地方都進(jìn)行了走訪,根本沒有失蹤人口。退一步說她即便是綠江人為什么會掉進(jìn)了渾河?還有她母親說是在干飯盆沖下來的,可能嗎?從大東到咱這多遠(yuǎn),別說是人了,即便是頭牛也被水沖散花了還能活命嗎?”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頓時讓我張口結(jié)舌懵在了當(dāng)?shù)亍?p>  他接著說到:“我懷疑她失意是假的,混淆我們的思路。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她是偷渡者,人年輕漂亮,又溫文爾雅??涩F(xiàn)實是殘酷的,但愿我這里只是猜測吧?”

  回到了家我腦子里還縈繞著所長的話。珍珍回來一頭扎進(jìn)了小屋,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兒子說她晚上說夢話,而且是朝語,難道她真是…?

  “辦妥了嗎?”桂香一回來就問到。

  “沒有,明天要去市醫(yī)院體檢?!蔽夷桀^耷腦的說。

  “辦證跟體檢有什么關(guān)系?”桂香疑惑的說。

  “看看是不是真的失意了?”我沒有將所長的話告訴她,女人的嘴通常都很快。

  “竟瞎說失憶是查不出來的?!?p>  “你怎么知道?”我突然有種竊喜。

  “當(dāng)然知道了,別說是巿醫(yī)院,這種病在世界上都是攻克不下來的難題??!”~

  珍珍上班了,正如桂香說的那樣,醫(yī)院根本查不出什么?可我卻賭定了一種可能。二郭在山貨荘給她找了個賣貨的工作,輕快而干凈。她很高興,臉上揚溢著開心的笑容。

  平淡的生活總是那么快,轉(zhuǎn)眼半年過去了。井口因為灣溝煤礦瓦斯爆炸停工了,我失業(yè)了。

  工地另我最反感的工種,可迫于生計又不得不真實的面對。董老三河口的一個混混,手下有那么二十幾個人。承包的工程屬于建安公司的種畜場辦公室修善與一趟家屬房,還有十棟蔬菜暖室。

  這活兒不累就是靠時間,日工資二十五(力工)塊,大工五十。燃燃烈日象個火球烘烤著我渾身,汗水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我們班組組長叫郭磊,人長的干巴拉瘦。沒事時總愛講他蹲監(jiān)獄時的豪言壯語與英雄事跡。我實在想不明白一個社會渣子有什么值得炫耀?

  “小鄧你到是勤快,想不想學(xué)學(xué)泥瓦匠?”董老三一見我要去抹兩下便慫恿著說。

  “就是嗎?”老廬是岔溝人,現(xiàn)在住河口。我拿著他的工具摸墻,他悠閑的坐在那里抽煙:“要想在工地混總得有個手藝,不然出來都是一天為什么要掙別人一半的工資哪!”

  我見灰兒沒了連忙放下了工具:“廬師父,其實工地的活兒只是暫時的。要是井口開工了我還得回去。”

  “你摸我去推灰兒?!崩蠌]站起身握住了車把:“煤窯的活能不干還是不干吧!吃陽間飯干陰間活兒。說句不好聽的話,那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兩兒錢。再說了,泥瓦匠的工資也不低???”

  “就是嗎?你要想學(xué)這可有現(xiàn)成的師父。”董老三連忙跟著說:“就咱們這幫人里我就看好你了,人勤快腦袋靈。我現(xiàn)在沒時間,不然早就收你這個小徒弟。老廬人好活兒也不錯,你跟他干半年保險出徒?!?p>  當(dāng)不當(dāng)師父對我來說沒有打動我,掙錢多真是很大的誘惑:“拜師須要什么表示嗎?”

  我見老廬還沒有回來,連忙問到。

  “沒那么多講究,要想干我那有套工具,只要我點頭你今天往后就跟他干。要實在過意不去請他吃頓飯好了,也花不了幾個錢兒?!倍先p描淡寫的說。

  學(xué)瓦匠,我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以前偶爾上去摸兩下只是出于好玩,可真正干起來過覺得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一雙胳膊就象不是自己的一樣。

  “珍珍怎么還沒回來?”桂香一邊擺上碗筷一邊嘀咕著。

  “沒回來,她不是早該下班了嗎?不會跟誰玩去了吧!”我沒往別地方想,必竟二十幾歲的女孩了。山貨荘人又多,可能處了男朋友。

  “她能跟誰玩,凡人不接語的象個啞巴。那天我去她那里人家老板還說哪!她那樣都好就是不愛說話。還有老板有個兒也二十六七歲了,就是看上她了。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愣是無動于衷,你說這是為什么?”

  “我怎么知道,快吃飯吧我都餓完了?!?p>  天已經(jīng)黑了,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小鄧,出事了。”

  二郭一進(jìn)屋臉色剎白,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說。

  “怎么了?”

  “珍珍被人帶走了,還有她媽也被抓了?!彼诹松嘲l(fā)上低著頭。

  “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說是偷渡客,這下麻煩了,人家朝國都來人了,并且當(dāng)場指認(rèn)帶走的?!?p>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顯些倒在了那里:“知道現(xiàn)在關(guān)在那里嗎?”

  “我怎么知道,你去派出所問一下吧!她回去必死無疑?!?p>  這件事我后來才知道,她家也遭遇了洪水被沖動了這邊。至于怎么到的渾江就無從得知了。她被遣送回國時我被安排在邊境橋上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了一眼。她很憔悴,一雙失神的眼睛看著我的方向,慢慢的消失在綠江的盡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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