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輕薄了?!
遠(yuǎn)處,林湘捧著一盞花燈,慢慢地放于湖面上,目送著水流載著蓮花向遠(yuǎn)處飄去。
阿鴻和沈照站在旁邊戲水,眉開眼笑。他們掬起一捧湖水,向林湘的花燈周圍砸去。水流變急,花燈的速度也隨之加快。
“沈照!”林湘佯裝生氣。
“讓你的燈跑得比別人快一點(diǎn)。這樣你的愿望就能第一個實(shí)現(xiàn)?!鄙蛘招ξ卣f。
近處,李錦瑤推著溫闕,裴衡和謝懷瑾跟在一旁,欣賞著湖與燈的風(fēng)光。
“都怪在下,耽誤了李姑娘放花燈?!睖仃I歉意十足地說道。
“溫公子見外了?!崩铄\瑤一邊推著輪椅,一邊笑道,“湖邊放花燈的都是些妙齡少女,哪里有像我這個年紀(jì)的人?!?p> 又看了看玩鬧地很開心的阿鴻,說道:“讓這些小一輩盡情地玩耍就好?!?p> 謝懷瑾心想,李錦瑤不化妝的樣子看著比林湘還要小一些。仗著自己的妝容成熟艷麗,就敢自稱老一輩了。
“李姑娘也只不過比溫某大兩三歲罷了,怎么倒賣起老來了?!睖仃I笑道,“況且溫某只當(dāng)李姑娘是瑤池里的仙女,仙女容顏不老,美麗永駐?!?p> 李錦瑤被他逗樂了。兩人聊得愈發(fā)開心,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的謝懷瑾,正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右手來,摸上身邊裴衡的背上。
裴衡正饒有興趣地聽著前面兩個人聊天呢,突然感覺到有一雙大手觸摸到自己身后。
他心下一驚,扭頭去看,發(fā)覺背上的手正是來自身邊的黑衣女子。
裴衡不解地去看黑衣女子的臉,正好與黑衣女子四目相視。
黑衣女子的右手摸到他背上,左手提著一盞兔子燈?!八眲觿幼齑?,做了個“噓”的手勢。
“我被輕薄了?!”
裴衡的腦海中一瞬間冒出這樣的想法。
他,裴衡,大理寺少卿,身份顯赫的世子,他竟然被一個女人輕薄了?!
雖然他被稱為“京城第一風(fēng)流才子”,可從前都是他惹得那些姑娘們嬌羞嬉笑,被一個女人輕薄,這還是第一次。
而且他上下打量了這位黑衣女子,她臉上脂粉過重,身上衣服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在黑夜里都看不清面目。
就這樣的一個女子,竟然伸出手上,在他的背上左畫右畫地揩油?
等等,裴衡的眼光變得認(rèn)真起來。她不是在揩油,她是在自己的背上寫字。
她寫了一個大大的“九”字。
九,九王爺?
裴衡剛想叫出聲,立馬想到,這位黑衣女子既然用這種方式與自己交流,說明眼下不方便說話。
他心領(lǐng)神會,注視著黑衣女子的眼睛,輕輕用唇語說道:“九王爺?”
黑衣女子把右手從裴衡的背上拿開,點(diǎn)了點(diǎn)頭。
裴衡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繼續(xù)用唇語問道:“在哪?”
黑衣女子剛想回答,走在前面的李錦瑤突然回頭。
李錦瑤不知道剛剛“黑衣女子”謝懷瑾和裴衡有過這些交流,她臉貼著謝懷瑾,在他耳邊輕輕問道,“小白,你想去放花燈嗎?”
阿鴻玩得那么開心,謝懷瑾一個九歲的孩子應(yīng)該會更開心吧?
沒想到謝懷瑾只是搖了搖頭。
好吧,李錦瑤迷惑地轉(zhuǎn)回去。
剛剛謝懷瑾還一個勁地撒嬌,孩子氣地想要花燈,現(xiàn)在卻表現(xiàn)得如此冷漠。
男孩子的心,真是有如海底針,猜不透。
李錦瑤又繼續(xù)同溫闕看著湖面,愉快地聊起天來。
“待會能否請李姑娘陪溫某去一趟蘇氏首飾鋪?”
“是去拿上次定制的首飾吧,沒問題?!崩铄\瑤一口應(yīng)下。
身后,裴衡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砰砰”地直跳。他再次望向黑衣女子,企圖得到一個確切的,關(guān)于九王爺?shù)拇鸢浮?p> 黑衣女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一道漆黑的小巷。
她是要自己帶他去旁邊那條小巷?裴衡猜測。
他拿手指了指自己和黑衣女子,又指了指小巷。
黑衣女子朝他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裴衡一手抓住黑衣女子,略施輕功,腳下有如生風(fēng)。
在一瞬間,輕輕松松地,就把人帶到了漆黑小巷內(nèi)。
他感覺輕松的原因還在于,他施展輕功的同時(shí),能感覺到黑衣女子也在施展輕功,而且水平似乎還在自己之上。
裴衡還未站穩(wěn),就聽見那黑衣女子冷冷道:“待會就說你對兔子燈感興趣,拉我去尋花燈鋪?zhàn)尤チ??!?p> 什么意思?裴衡怎么感覺聽不明白。
下一秒,他大呼:“怎么是個男人的聲音?”
“你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嗎?”黑衣女子不耐煩地說道。
“謝…謝懷瑾的聲音?”
裴衡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你,你是……”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沒錯啊,是一張女人的臉,一張涂滿了脂粉的,冷漠的,像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的,女人的臉。
但是這個聲音,又確確實(shí)實(shí)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九王爺謝懷瑾的聲音。
“你想得沒錯?!焙谝屡樱?,謝懷瑾冷冷地說道。
裴衡的腦子震驚地空白了五秒。五秒之后,他一陣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是你,謝懷瑾??哈哈哈哈哈哈……”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哈哈哈哈……”
“……你怎么變成,變成一個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謝懷瑾面無表情地看著,裴衡笑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道:“笑夠了吧?”
“老實(shí)說…沒有,哈哈哈哈哈哈……”
“……”
感受到謝懷瑾拋過來有如飛刀的眼神,裴衡一秒止住笑容,“笑夠了?!?p> “笑夠了,就去辦正事?!敝x懷瑾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你待會去復(fù)刻一把,復(fù)刻完立即再交于我?!?p> 裴衡接過鑰匙,“這是什么?”
謝懷瑾沒有回答,又說道:“你派人去把蘇氏首飾鋪封了,理由你隨便找??傊裉焱砩喜荒芊湃魏我粋€人進(jìn)去?!?p> “蘇氏首飾鋪?跟你下毒的事情有關(guān)系?你都已經(jīng)查明白了?”裴衡急切地問道。
“你先照辦。咱們離開久了,李姑娘會起疑,差不多可以回去了?!?p> 才說了幾句話,謝懷瑾卻似乎有些著急了。
他以前鐵石心腸,殺伐果斷,可從來沒有為什么人什么事著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