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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細(xì)雨

第四十四章 兔死狗烹

金絲細(xì)雨 安靜的火柴盒 3577 2021-07-31 09:23:53

  世間萬物都在光陰的流逝之中變得面目全非,或許只有這風(fēng)雪之中的寂寞和寧靜是永恒不變的。

  十載光陰飛逝,又到了一年之中最冰冷的冬天。

  漫天白雪之中,一座亭臺閣樓屹立其中。

  燈火在風(fēng)中飄搖,酒和食物的香氣彌漫其中。

  主人,客人,匯聚一堂。

  這些年來,他們總要在這個時候聚一聚,談?wù)劚舜嗽谶@一年里都干了什么。

  無論是主人還是客人,雙方都只有一個人在不停地動筷,往嘴里送著食物和美酒。

  不同的是,主人這邊至始至終只有楊三爺一人動筷。

  而在他身后站著的兩男一女似乎一點兒也不餓一樣。

  而客人這邊,只有一個少年郎不停地往嘴里塞著食物,而他的母親也在一旁幫他往碗里加菜,好像是怕他吃不夠一樣。

  兩邊形成了鮮明而可笑的對比。

  好在客人總算是有些自覺的,她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氣氛有些不對。

  她望了一眼楊三爺那邊,又看了一下自己的乖兒子,忽然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就在少年郎不管不顧繼續(xù)吃喝的時候,她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這一下,無論是楊三爺還是少年郎都停止了進食,全都靜靜地看著她。

  她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你怎么就知道吃啊。”

  這話當(dāng)然是說給自己兒子聽的。

  而少年郎則是一臉委屈地說道:“餓了自然是要吃的嘛?!?p>  她聽到這話不禁又羞又氣,同時她也在這個時候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楊三爺身后的兩個少年郎。

  當(dāng)然,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那個俏生生的少女。

  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少女,和她臉上的稚嫩不同的是她那雙平靜得有些異常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代表著它們的主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滄桑,可偏偏那少女又那么的年輕。

  她忽然笑著說道:“不知道令千金許了人家沒有?”

  楊三爺聽到這話,一邊用毛巾擦嘴,一邊笑著說道:“我已經(jīng)給她找好了一個如意郎君?!?p>  “不知是哪家的少爺有這等福氣,能娶楊家小姐為妻?”她聽到這話有些失望,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楊三爺似乎并不想在這話題上多停留,淡淡地說道:“這幾年,辛苦你了?!?p>  她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

  這話明顯是說到她心坎兒里了。

  她一邊擦著眼睛,一邊略帶幽怨地說道:“哪里的話,為楊三爺辦事不敢說辛苦?!?p>  楊三爺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對我有些不滿啊?!?p>  “不是不滿?!彼僚?,“而是。。。。。?!?p>  “是什么?”楊三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

  “這么多年了,你身邊一直沒有女人照顧你嗎?”她話鋒一轉(zhuǎn),略帶試探地問道。

  楊三爺眼睛微瞇,他當(dāng)然懂這話中的深意,不過他還是裝糊涂地說道:“老夫都這把年紀(jì)了,只想好好照顧我的三個孩子,哪來的時間再娶妻???”

  她不依不饒地說道:“這話說得不對,你想想看,就算你不在乎,那你的孩子們還是需要一個母親來照顧他們,是吧?”

  楊三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看來施姑娘是要給我說媒?”

  “不是說媒?!彼χf道,“是提親?!?p>  此話一出,楊三爺身后的兩個少年郎都不禁笑出聲來。

  而她身邊的那個少年郎聽到他們笑了,一臉怒氣地站了起來,說道:“你們笑什么,我娘雖然老了,但還是風(fēng)韻猶存?!?p>  聽到這話,就連楊三爺也忍不住笑了。

  而她則是一臉羞惱地給了他兒子一個重重的巴掌,說道:“有你這么說自己娘的嗎?”

  楊三爺笑了一會兒,然后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年以來,一直是你們母子和胡三太爺為我辦事,現(xiàn)在他老人家永逝,我們應(yīng)該敬他一杯?!?p>  她聽到這話,臉上也有了幾分悲傷。

  眾人望了一眼那個空著的位置,紛紛舉起了酒杯。

  “敬胡三太爺?!睏钊隣斠荒樴嵵氐卣f道,說完他飲下杯中酒,然后將酒杯放下。

  眾人有樣學(xué)樣地做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之后,楊三爺笑著問道:“還記得賢侄前些年曾經(jīng)說過長大以后想要當(dāng)將軍,對嗎?”

  那少年郎頓時一臉興奮地說道:“我當(dāng)時只是隨口一說,想不到楊三爺您還記得?!?p>  “當(dāng)然記得,我不僅記得,還為賢侄你量身定做了一套鎧甲?!睏钊隣斦f著話,雙手輕輕拍了三下。

  幾個人扛著一副看起來十分沉重的鎧甲走了進來。

  少年郎看到鎧甲之后,雙眼一亮。

  只因為這幅鎧甲看上去威風(fēng)帥氣極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立刻擁有這幅鎧甲。

  而楊三爺也看出了少年郎心中所想,笑著說道:“賢侄是等不及了吧,那就快去隔壁穿上試試吧?!?p>  少年郎望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后者點了點頭。

  他立刻扛起鎧甲去往隔壁房間。

  而當(dāng)他走后,楊三爺看著雙目含情的施大娘,笑著說道:“不知道我家那小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施大娘笑著說道:“他現(xiàn)在長大了,脾氣也變得古怪極了,血衣教中沒有幾個不怕他的,江湖中的人也對他又恨又怕。只因為他做起事來太過狠毒,和他作對的人非死即殘?!?p>  “都是你教得好啊,多虧了有你教導(dǎo)他才能成才?!睏钊隣斝牢康卣f道。

  “哪里的話,反正一個孩子是帶,兩個孩子也是帶,說起來,那孩子還是吃我的奶長大的呢?!笔┐竽镆荒樀靡獾卣f道。

  說完,她站起身來,不斷地朝著楊三爺?shù)姆较蚩拷?p>  看著不斷靠近的施大娘,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脂粉香味,楊三爺一臉的無奈,眼神中卻藏著深深的厭惡。

  過了一會兒,少年郎穿著鎧甲回到了房間。

  施大娘也不好在兒子面前做出如此行徑,只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著自己氣宇軒昂的兒子,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豪。

  少年郎笑著問道:“娘,兒子穿這身好看嗎?”

  “好看好看,在娘的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笔┐竽镆荒槍櫮绲卣f道。

  楊三爺看到這一幕,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身后,他身后的兩個少年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一臉戲謔地看著那位母子的互動。

  就在母子之間氣氛融洽的時候。

  身穿鎧甲的少年郎臉色忽然變了。

  施大娘笑著問道:“怎么了?”

  “奇怪?!鄙倌昀烧f道,“剛才我穿上這幅鎧甲的時候,還挺合身的,不知道為什么,這會兒忽然變得有些小了?!?p>  施大娘不以為意地說道:“那是你的錯覺,鎧甲怎么會變大變小呢?”

  又過了一會兒,少年郎的臉色變得不對勁,他的神情變得忽然有些痛苦。

  “不對啊,娘,這幅鎧甲好像真的是越來越小了,而且我感覺好像越來越熱了?!鄙倌昀烧f道。

  “怎么回事?”施大娘連忙站起身來,想要替自己的兒子脫下這幅鎧甲。

  可是無論她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將這幅鎧甲從她兒子身上脫下來。

  經(jīng)過時間的流逝,少年郎身上的鎧甲越來越緊,他的身體各個部位也感覺到越來越熱。

  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人在火里燃燒一樣。

  他不禁痛呼出聲來,然后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施大娘才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她一臉憤怒地朝著楊三爺質(zhì)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三爺氣定神閑地說道:“沒什么,只不過是想送他一件讓他永生難忘的禮物?!?p>  施大娘聽到這話,一臉憤怒地從腰間拔出兩把快刀來,說道:“快救救我兒子,不然老娘要了你的命?!?p>  楊三爺揚了揚眉,說道:“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勁嗎?”

  施大娘愣了一下,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慢慢失去了力氣。

  她手中的兩把快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她連忙運氣,但她越運氣,那股無力的感覺就越明顯。

  她搖晃著身體,虛弱地說道:“你下了毒?”

  “是,而且是一種慢性劇毒,它會讓你在痛苦中掙扎著失去。”楊三爺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為你出生入死,你為什么這么對待我?”施大娘滿臉痛苦地說道。

  “你替我照顧兒子,我很感激你,但是他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應(yīng)該讓他自己飛,不是嗎?”楊三爺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所以你的存在反而成了累贅,再加上你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與其讓你在將來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他,不如讓這個秘密永遠地隨著你的逝去長埋地底豈不是更好?!?p>  看著一臉猙獰的楊三爺,施大娘自嘲地說道:“枉我對你一片癡心,沒想到到最后才看清楚你的真實面目?!?p>  “這世上的人本來就是復(fù)雜的,覺得外面的人說我好,說我是善人,你就以為我真的善良,那豈不是太天真,也太傻了嗎?”楊伯年笑著說道。

  聽完這番話,施大娘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艱難地爬到了自己的兒子身邊。

  她溫和地說道:“兒子啊,以后娘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你自己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娘要先走一步了?!?p>  說完,她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快刀,朝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刺了過去。

  她死了,帶著遺憾和悔恨離開了人世。

  或許在這一刻,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一直嬌慣的兒子。

  如果能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也許會選擇讓自己的兒子好好獨立起來。

  可惜,這世上的事總是讓人無可奈何。

  當(dāng)黎明撕破黑夜的寂靜,他終于從劇痛之中醒了過來。

  一陣木輪在地上滾動的聲音傳來。

  一個少年的身影隨著身下的木車緩緩出現(xiàn)。

  他睜開眼睛,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只感覺渾身很重,稍微一動彈就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少主?!彼Ь吹卣f道。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少年冷聲問道。

  他一臉憤恨地說道:“是楊伯年那個狗賊?!?p>  少年平靜地說道:“施大娘已經(jīng)被安葬在一處風(fēng)水寶地,你放心吧?!?p>  “多謝少主?!彼p目含淚地說道。

  “你身上的鎧甲已經(jīng)和你渾身的皮膚融為一體,大夫們都束手無策?!鄙倌陣@了口氣,說道。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鎧甲,一臉痛苦地說道:“沒關(guān)系,即便是這樣,我以后也能為少主你效力?!?p>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少年說道。

  “以前,我有什么事都要依靠我娘,現(xiàn)在我只剩下我自己了?!彼鋈徽f道。

  隨后,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說道:“我以后不叫施小寶,我的名字是鐵將,鐵做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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