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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柃

大婚?。ㄉ希?/h1>
玄夜柃 北朽暖扼 10932 2021-07-24 22:52:58

  神凰島內(nèi)一如既往的安靜,卻彌漫著窒息的氣息。

  大殿上的鳳池沉著眼聽鳳云回稟近來上淵嶺沼澤朝拜的仙君如過江之鯽,嘴撇了撇,手一揮道:“鳳云,不用說了?!?p>  她的聲音有些疲懶,揉了揉眉又道:“以后這些事就不用回稟了?!?p>  鳳云明白鳳池的意思,嘆了口氣,頷首,低頭不語。

  時笙真神大婚將近,三界中的仙妖神魔全都上趕著去祝賀,天宮更是一掃之前對流殤上君的敵視,極力促成此事,神凰島雖格外沉默,但仍然無法在這場前所未有的盛事中置身度外。

  小鳳君和流殤上君當(dāng)初的婚約并未作罷,如今時笙真神要迎娶的卻是天宮的沫梔公主,實在應(yīng)了“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這句話,如今不少仙人雖不明著說,但打量神凰島中人的目光難免別有深意。

  神凰島在三界超然了幾萬年,何曾受過此種侮辱,但……自從時笙真神覺醒后,鳳皇便下令神凰島人不得隨意滋事,眾人受的閑氣多了,最近干脆不出宮門,窩在了神凰島懶得出去。

  “陛下,一月后便是時笙真神大婚,昨日請?zhí)呀?jīng)送來了?!兵P云沉思半晌,磨磨蹭蹭地從袖袍中掏出一物,遞到鳳池面前。

  金色的請?zhí)褐鴿夂竦撵`氣,透著尊貴的意味。

  鳳池恨不得看出個窟窿來,最后哼了一聲,極快地收好,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陛下,我們送什么禮物為好,又由何人出席?”鳳云站得紋絲不動,繼續(xù)道。

  雖然也覺得討論這件事甚為別扭和不忿,但鳳云一向把神凰島的禮節(jié)看得極為重要,如今處于非常時期,就更是要做得面面俱到,以免落人口實。

  “你去吧?!兵P池站起身,敷衍地擺擺手:“至于禮物,華凈池中的仙魚隨便撈幾條,系個紅綢帶,弄得喜慶點,送過去應(yīng)應(yīng)景就行了?!?p>  鳳云滿頭黑線地看著消失在大殿中的鳳池,眉頭抽了抽,臉上神色各種變幻,甚是精彩。

  陛下,人家好歹也是上古真神,讓我去祝賀也就罷了,可這禮物是不是也太寒磣了!

  想起百年來鳳池為鳳翎和流殤大婚搜刮的堆滿了寶庫的各種奇珍異寶,鳳云嘆了口氣,朝外走去。

  鳳皇看懂了鳳云的意思剛欲說什么,一道白光從天際劃下,降在了二人面前。

  感覺到這股神力來自何人,兩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白光之中,一道金黃的古卷虛浮其上,慢慢展開,泛著強大的氣息。

  鳳池和鳳云皆是一愣,什么事如此重要,青嫵居然會用仙界御旨的方式來傳話?

  古卷上面,一個個字慢慢浮現(xiàn),金色的光芒,倨傲又盛氣凌人。

  幾乎在看清御旨之意的瞬間,一股龐大的神力自鳳池身上涌出,那道金黃的古卷瞬間被撕得粉碎。

  混亂的靈力在涼亭中亂竄,看著數(shù)萬年來從沒有變過臉色的鳳池盛怒的模樣,鳳云心底微震,但同樣氣急。

  暮灼,暮歸,青姒,青嫵共同執(zhí)掌仙界,自然也有頒發(fā)御旨的權(quán)利,這道圣旨一看便是青嫵所為。

  下君鳳翎,妄入蒼穹之地,禮儀不規(guī),降為仙君,緊閉景華宮,自思己過。

  御旨一旦頒出,便會為三界所知,青嫵這是要對三界眾仙立威,告訴所有人,在地位上,如今的鳳翎,難及沫梔萬分之一。

  “她怎么敢……怎么敢?”鳳皇指尖微顫,眼底紅色的漩渦無聲地旋轉(zhuǎn),整個后山都被這股威壓籠罩,一時間極為安靜。

  古卷消失的瞬間,冰冷的聲音隨之在白光中響起,然后瞬間化為虛無。

  “鳳池,沫梔和時笙真神即將大婚,若是你不能管好你妹妹,本尊不介意為你分憂?!?p>  一道懲罰,一句問責(zé),先禮后兵,冷嘲熱諷,好一個上尊,好一個青嫵!

  念及此,鳳皇閉上眼,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緊。

  鳳翎,這天下間無人敢問責(zé)于她,遠(yuǎn)古神祗不可以,后古鬼仙不可以,你……同樣也不例外!

  后古歷六萬三千四百二十一年,六月初五,真神時笙昭告三界的大婚之日。

  這一日才清晨,淵嶺沼澤之下便已賓客滿至,雖然時笙真神請?zhí)醒悦饕磺袕暮?,但提前送上蒼穹殿的賀禮仍是延綿不絕,一個月來十萬沼澤中光是御劍飛行化成的靈光,就足以讓這片廣袤的地域黑夜如晝,直到三日前,時笙真神以大婚在即為由禁止任何人入淵嶺沼澤,才讓這股瘋狂的勢頭緩了下來。

  直到這日大婚,蒼穹殿才重新開啟。

  但無數(shù)道飛劍在離淵嶺沼澤十米之處的地方便停了下來,站在劍上的仙君、妖君面面相覷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奇景,一時間都失了言語。

  世間皆聞上古真神神力通天,與天壽齊,凌駕三界眾生之上,直到此時,他們才有了真切的理解。

  洪荒沼澤中心處連接天際的千丈巨石四周,如神跡般化出了四道浮梯,千萬塊小石頭飄浮在空中,一階一階地朝上堆砌,金色的靈光籠罩在浮梯四周,凝出點點星光,仿若銀河中的一道流云。

  同時,一股強大而浩瀚的威壓緩緩自天梯中蔓延,直逼他們而來。

  眾人心領(lǐng)神會地對望了一眼,落在地上,朝巨石邊的浮梯走去。

  好在婚禮是在黃昏舉行,還有數(shù)個時辰,他們還有時間可以爬上去。

  四道連接天際的金梯突然出現(xiàn)的含義不言而喻,這時候可沒有人去講究什么神仙、妖魔的傲骨,這座天梯由時笙真神神力凝聚而成,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完,但至少能到達(dá)蒼穹殿的人,就已經(jīng)獲得了時笙真神的承認(rèn)。

  一時間,四道天梯上靈光千幻百變,五光十色,遠(yuǎn)遠(yuǎn)望去,形成了一道奇觀。

  昆侖山巔,滿世樂土,鳳翎看著這瓊瑤仙境,心底卻陡然生出了蒼涼孤寂的感覺來。

  淵嶺沼澤,一身紅衣的時笙立于蒼穹之巔,沫梔站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同樣一身紅衣,她踟躕良久,才走近了幾步道:“時笙,我母后只是為我擔(dān)憂才會降旨懲處鳳翎,她和父皇已經(jīng)在后殿住了三日了……”

  三日前,孔雀王拜訪蒼穹之境,時笙以大婚繁忙為借口拒不相見,沫梔下意識地覺得,是那道懲罰鳳翎的御旨的緣故。

  時笙轉(zhuǎn)過身,眼帶柔情,走過來把沫梔攏在懷里,笑道:“你怎么會這樣想,這幾日有些忙,才怠慢了他們,等今日婚禮一完,我定和孔雀王把盞言歡?!?p>  “真的?”沫梔眼帶喜意,被時笙這樣抱著,面色微微泛紅。

  “自然,你去休息吧,今日大婚,等會兒賓客滿至,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時笙拍了拍沫梔的肩,朝一旁的侍女淡淡吩咐:“陪公主進去休息?!?p>  “時笙,那我先進去了?!蹦瓧d此時才看到還有侍女在旁,臉一紅,急忙從時笙懷里掙脫,朝大殿跑去。

  時笙含笑地看著她消失在大殿口,唇角勾起,只是那笑意,卻未曾達(dá)到眼底。

  他轉(zhuǎn)過身,俯瞰世間,在他腳下,千萬靈光在天梯中閃爍,勾勒成一幅奇妙的畫卷。

  “鳳池,我們的命運數(shù)萬年之前就已經(jīng)有結(jié)局了,哪怕是你,也沒有資格可以沾染?!?p>  蒼穹之巔,虛無的聲音緩緩消散,化在了連天的霧中。

  蒼穹之境,大殿外,沉石階梯上漂浮著兩把金光籠罩的石椅,左手下方立著絳紅沉木龍椅,右手置放著雕著妖虎族徽的王椅。

  廣場上,宴桌延綿百米,一眼望不到盡頭,桌上器皿流光溢彩,玉璧生輝,無一不是上古靈物。大殿之頂,三首神龍盤旋其上,三口不斷噴出小火球,在空中聚成花火盛宴,成群的鳳凰在空中飛舞,鳴出優(yōu)美歡快的聲音,仿似仙境。

  費了老勁爬上天梯的眾仙妖初時出現(xiàn)在大殿之外時,久久不能回神,皆是連聲感慨。真不愧是上古真神,成婚之日,竟以天梯為橋,神獸為舞,妖獸為興,哪一樣放在三界都足以被人津津樂道,偏偏這場婚事還占了個全,實在是羨煞旁人,不少女仙君更是眼冒紅光,稀罕地看著這場景,滿臉艷羨。

  尤其是守候在旁的下人,侍女謹(jǐn)然有禮,大方謙和,侍衛(wèi)方正鏗鏘,煞氣滿溢,且個個靈力高深,不少花白頭發(fā)的老仙君顫顫巍巍地摸著胡子,猜出了這些下人的來歷,不由得驚嘆時笙真神的好手段來。

  淵嶺沼澤中的兇悍妖獸聚三界之總,就連妖界都有所不及,想不到短短時日,時笙真神竟能全部收為己用,且馴服得如此服帖。

  大殿外人聲鼎沸,一片歡天喜地的景象,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被安排得妥妥帖帖,眼見著吉時快到,不少人便一個勁地朝著大殿中瞅著,眼中敬畏之色有,激動之意更是不少。

  時笙真神覺醒三界皆知,可真正見過真神模樣的卻少之又少,不少人雖說是來賀新婚之喜,可讓他們心甘情愿地受著神力威壓爬完這千丈天梯的,可不是那如嬌似玉的新嫁娘。后古界來最盛大的一場婚禮,來之賓客無不奔著上古之時就已隕落的真神時笙而來。

  而落座的賓客中,只有一處地方極為安靜,眾人也都是躲著那處坐下,生怕一時不慎,會有池魚之災(zāi)。

  宴桌靠前之處,面色冰冷的殷黎端著酒杯小酌,目不斜視的長闕站在她身后,抱著籃子,安撫著里面蹦跶的仙魚,一副格外正經(jīng)的模樣。

  殷黎察覺到四周打探的目光,神情未變,眼角微不可見的沉了下去,她從未想到,一場婚禮,時笙會鬧得如此盛大,光是懸浮于空的四座天梯,便足以讓三界敬畏。

  她一路上來,眼里見的、耳里聽的幾乎全是對時笙的溢美之詞和對這場婚禮的期待,見到她和長闕時眾人神情中也總會不自覺地閃現(xiàn)尷尬,然后告罪一聲躲避開來。

  殷黎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沉著眼望向大殿中的空曠處,神情復(fù)雜。

  “嗷……”

  一聲龍吟突然響起,盤于大殿之頂?shù)娜谆瘕埌禾於鴩[,數(shù)丈大小的身軀瞬間縮小成迷你形狀,朝大殿中飛去,飛掠的龍身在半空中劃出火紅的虛影。

  似是猜到了什么,坐于下首的眾人皆是噤聲,朝大殿翹首望去。

  石階頂端,蒼穹殿之上,大紅的身影,就這么突兀地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沒有御劍飛行,沒有腳踏神獸,甚至沒有祥云懸空,那襲火紅的身影只是一步一步自殿上走下,緩緩朝著眾人而來,縮小的三首火龍緊緊跟在他身后,不停地發(fā)出低沉的龍嘯聲,似是臣服,又似是驕傲。

  極簡單的衣飾,極單調(diào)的色澤,但著于此人身上,卻偏偏有種尊貴到了極致的感覺,不同于三界中的任何一位仙君,淡雅飄渺,出塵絕世。那人就這樣俯瞰著眾人,逶迤行來。

  本是喧囂熱鬧的廣場,因著此人的出現(xiàn)陡然生出了詭異而肅穆的安靜來。

  直到時笙安然坐于那把由金光籠罩的石椅之上,眾人才驚覺回神,齊齊起身,恭聲道:“見過時笙真神?!?p>  聲音之恢弘嘆服,讓大殿中正準(zhǔn)備走出去的幾人腳步一頓,尷尬地停了下來。尤其是暮歸,剛才的那聲龍嘯他聽了個真切,想到自己的本體也是五爪金龍,竟不知為何這步子就有些邁不出去了。

  無論這數(shù)萬年來他是何身份,也改變不了上古之時他連四大真神坐下神獸都不如的實情。

  青姒似是有些恍惚,竟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發(fā)怒。

  站在一旁的妖皇朝二人看了一眼,心底微微感慨,暮歸青嫵懾服三界數(shù)萬年,可現(xiàn)在看來,對外面這些仙妖的影響竟比不上才覺醒幾個月的時笙真神,恐怕如今就算時笙真神娶了沫梔公主,兩人也未必會真的與有榮焉。

  “無須多禮,今日之宴,望諸位盡興?!?p>  時笙伸手虛抬,一股柔和的神力托著眾人而起,金光在半空交錯,最后化為碎光,消失在宴桌旁,朝時笙再頷首道謝后,眾人才紛紛落座。

  “請三位出來。”見眾人坐定,時笙才擺擺手,道:“今日兩界之主前來,蒼穹之境不勝榮幸?!?p>  此言一完,時笙收聲,便不再說話了。

  兩排侍女走進大殿,朝三人行禮恭聲道:“幾位陛下請?!?p>  請安之語雖是簡潔,但也挑不出錯來,反正都是陛下。

  三人一聽,知道出場的時間到了,俱都不由自主地朝身上的衣飾看了一眼,唯恐出了錯,回過神來皆是不由得苦笑,尤其是斗了幾萬年的妖皇和暮歸,輕嘆一聲,對視了一眼朝著殿外走去。

  眾人一聽時笙真神的話,哪還有不知的道理,正準(zhǔn)備站起行禮,此時,時笙的聲音卻淡淡響起:“今日是本君大婚之日,虛禮皆免,諸位安坐便好?!?p>  于是,三位正裝齊待的陛下走下蒼穹殿,看到整個廣場紋絲不動的仙君、妖君時,俱是一愣,青嫵臉色微變,沒有出聲,只是一拂袖擺,徑直朝下走去。

  大概知道幾位陛下的表情不會很好,眾人識相地垂下頭,做眼觀鼻鼻觀心狀,但等了良久,也未聽到三人落座之聲,正在狐疑時,青嫵憤怒的聲音已經(jīng)自石階上傳來。

  “時笙真神,你這是什么意思?”見侍奉的侍女一路把她朝廣場引,青嫵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朝時笙座下看了看,臉色鐵青。

  時笙旁邊左右各有一座,其中一個定是為宸淵神君備下的的而座下,只安排了兩把個座椅,龍椅、虎椅,一看便知是暮歸和妖皇的,竟是沒有她的座位,時笙旁邊座椅定是不是為她準(zhǔn)備的,難道她堂堂天界上尊,仙界之尊,還要和那些仙君、妖君同坐不成?

  妖皇倒是事不關(guān)己,能讓在三界中呼風(fēng)喚雨的青嫵吃癟,他可是求之不得,于是朝時笙拱手行了半禮,坐在了屬于他的位置上,眼瞇起,甚至端起了面前的杯盞,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見此情景,青嫵臉色更郁,她一動不動地看著時笙,似是要討個說法。

  大婚還未開始,氣氛就已如此尷尬,眾人望著石階上和時笙真神對峙的青嫵,小心地觀望起來。

  “暮歸?!彼剖墙z毫不曾在意青嫵的怒意,時笙只是懶懶地掃了暮歸一眼,淡淡道:“仙界之主,由誰所立?”

  沒有人知道時笙真神問這句話的意思,俱都朝望暮歸去。

  暮歸神色一正,沉聲道:“上古關(guān)閉之時,暮歸與青姒受妗暮真神之令,執(zhí)掌仙界,已有千余年。”

  時笙頷首,看向妖皇,道:“澗溪,那你呢?”

  時笙真神神情淡淡,妖皇心底一凜,忙恭聲道:“后古界開啟之時,擎天柱降世,澗溪受天地之令執(zhí)掌妖界,千余載,從無懈怠?!?p>  暮歸臉色一變,終于明白了時笙真神的意思。他和妖皇是受天之令,可是青嫵……卻是因為有上尊的尊榮,并無天帝詔令,這是不爭的事實。

  青嫵畢竟當(dāng)初也是上古真神座下的神獸,時笙真神怎會刻意當(dāng)著三界賓客,讓青嫵大失顏面?

  不知怎的,青嫵竟突然想起了數(shù)日前頒下的那道御旨來……

  時笙擺了擺手,滿意地看了妖皇一眼,這才垂眼朝青嫵看去,額上金色的印記驟然變深,瞳色蒼茫:“青嫵,暮歸和青姒受妗暮真神之令,澗溪有祖神之命,你來告訴本君,你又憑何坐在此處?”

  朗朗的聲音在大殿下回響,眾仙妖目瞪口呆地看著神情一派安然的時笙真神,小心地咽了口口水,個個睜大了眼生怕錯過了好場景。

  青嫵臉色數(shù)變,石階之下各種打探的眼神讓她如坐針氈,偏偏時笙真神的話還一點錯都挑不出,她這幾萬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哪里受得了這種折辱,正準(zhǔn)備說話,卻感覺到一股冷冷的視線自上首掃來,不由得心神一凜,垂下了頭:“真神,剛才是青嫵失禮。”

  她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艱難,仍舊倔強的不肯低頭,時笙冷冷地看著她,浩瀚的神力突然自上首壓下,青嫵額間漸漸沁出了汗珠來。

  青嫵怎么到了如今,還看不明白,真神覺醒,三界格局早已變化,她若是執(zhí)意如以往一般,將來定會有大苦頭吃。

  整個廣場上一時極為安靜,眾位仙君、妖君大氣都不敢喘,低下了頭,此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輕笑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在這種境況下尤為刺耳,眾人抬首一看,見殷黎上君滿是揶揄之意的望著對面,循著她的眼望去,所有人不由得恍然。

  此時已近吉時,賓客滿至,座無虛席,唯殷黎上君對面還余一空位,眾人起先還沒在意,此時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這擺明了是時笙真神留給青嫵的。

  青嫵聽見笑聲,眼一掃,見鳳染安坐下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青嫵正欲呵斥,一直沉默的時笙卻突然道:“此事作罷,免得誤了吉時,青嫵,你落座吧?!比缓蟪髷[了擺手:“去請公主?!?p>  侍女應(yīng)聲離去,時笙的眼神落在殷黎身上,微微頓了頓,便朝青嫵看去,神情冰冷。

  殷黎聞言一愣,望向坐于頂端的時笙,眼瞇了起來。

  青嫵臉色變幻了數(shù)下,最后還是忍下了怒氣,走下石階,坐在了殷黎對面。

  不管如何,總得讓婚禮完了才是。

  終于是塵埃落定,但是青嫵的落座也讓廣場上的仙君、妖君覺得極其不自在,眾人抹了抹不存在的虛汗,個個都似突然對宴桌上的佳肴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恨不得瞧出個窟窿來。

  一時間,整個廣場落針可聞,眾仙妖正襟危坐,靜靜地等待今天的新嫁娘前來,唯有時笙輕靠在石椅上,望向遠(yuǎn)處,目光似是落在云海彼端,神情淡然莫測。

  蒼穹殿后殿,沫梔一身大紅喜服,華貴的步搖斜插在發(fā)間,黑發(fā)披肩,整個人端莊而華貴,此時,她端坐在木雕空鏤的銅鏡前,沉著眼聽靈芝稟告殿前發(fā)生的事,手中握著的絲巾甚至因為用力而陷入了指甲之中,半晌后,才在小仙娥忐忑的眼神中淡淡說了一句:“靈芝,我知道了?!?p>  靈芝聞言一愣,見自家公主神情未變,不再說話,安靜地退到了一邊。同來的姐妹前幾日都被公主送了回去,唯獨留下了她,她想,她現(xiàn)在知道原因了。在這蒼穹之境里,公主需要一個足夠順從、卻又不會惹麻煩的耳目。

  “沫梔公主,吉時已到,神君請您出去成禮?!?p>  外面侍女的聲音輕輕響起,沫梔握著絲巾的手緩緩松開,眼底不明的光芒緩緩劃過,整個人都似是因為這句話而明艷鮮活了起來。

  她站起身,背挺得筆直,大紅的喜服搖曳及地,神情一派大方,美麗不可方物,靈芝一時看呆了眼,直到沫梔穩(wěn)穩(wěn)走出門的腳步聲傳來,她才猛然驚醒,連忙跑著跟了出去。

  遠(yuǎn)遠(yuǎn)的,夕陽之下,沫梔的身影搖曳在漫長的大殿過道中,竟有一種劃破時空的剛烈和璀璨。

  “沫梔公主到?!?p>  片息之后,蒼穹殿外,等待的眾人終于迎來了今日的新娘,看著盛裝出現(xiàn)在石階上的沫梔公主,任是誰都無法不贊嘆一句。

  瑤華之姿,高貴明艷,正是應(yīng)極了此時的沫梔。

  時笙面上露出柔和的笑意,竟破天荒地從石椅上站起,主動迎上前去。

  孔雀王與青嫵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對看了一眼,放下了心。以時笙的驕傲,既然能親迎沫梔,那想必對他而言,沫梔定是不同的。

  沫梔站在離石椅幾米之遠(yuǎn)的地方,安靜地等著時笙緩緩走近,然后握住他遞過來的手,一起朝下走去,二人停在了懸浮的金色石椅之下,眾賓之上。

  此時,落日西垂,天際盡頭瑰麗而神秘,整個蒼穹之境都被染上了絳紅的喜意,古老的鳳凰神獸在大殿上空飛翔,召喚出五彩祥云飄浮在空中。

  無論是誰,都為這場浩大而尊貴的婚禮嘆服,他們望著石椅之下的一對璧人,面露笑意,就連鳳染,在這種情景下,眼底都生出了錯雜的神色來。

  蒼穹大殿之下,兩界之主在側(cè),三界賓客至臨,世間最重承諾不過此境。

  眾人靜待時笙真神開口,卻不想此景之下,他竟輕笑起來。

  這一笑,讓整個蒼穹之境肅穆的氣息都染上了暖意。

  “本君聽聞人間成親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新人需獲賓客頓首,才算禮成,今日本君便落個俗套,問問諸位……今日本君與沫梔成婚,諸位可有不同意的……?”

  時笙真神言笑晏晏,神情一派大方,座下的仙君,妖君一時間似是被他所染,俱都大笑起來。

  “神君無妨,成親便是,我等只管胡吃海喝就已足矣?!?p>  “沫梔公主可是等不及了,長夜漫漫,神君還是快些完禮吧!”

  “神君,時辰可是不早了,咱們沒有異議?!?p>  …………

  叫喊聲此起彼伏,一些妖君說話尤為大膽,仙君倒是含蓄得多,但也是面露笑意,沫梔靜靜地看著一旁的時笙,臉色微紅,眼彎了起來。

  廣場上一時間熱鬧非凡,和樂融融,還真如一場凡間婚禮般美滿,但世間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一場戲華麗開幕,過程又豈少得了喧囂波折。

  熱鬧的恭賀聲中,一道清冷而又淡漠的聲音在空中如驚雷般響起,仿佛遠(yuǎn)在天邊,但聽著卻又近在咫尺。

  “時笙真神,本君若是不同意,你又當(dāng)如何?”

  銀色的流光自天邊劃來,勾勒出無比壯麗的銀輝之色,整個天際,都似在這一瞬間,被化成了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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