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當(dāng)朝太師
已是三更時分,書房中還未熄燈,飄蕩著頂級龍涎香的味道。
一名紫袍老者端坐在書桌后方,鬢發(fā)已見花白,雙目卻是炯炯有神。
面前鋪設(shè)著一張大艮朝地圖,目光正聚焦于荊湖南路,道州,江華縣。
“這幫沒腦子的妖族,也真是會選擇下手之地......”
老者微微皺眉,輕輕咳嗽了幾聲,體內(nèi)浩然正氣連續(xù)運轉(zhuǎn)幾周才將傷勢壓下。
想起那晚長街夜戰(zhàn),那頭蠢熊竟然在關(guān)鍵時刻倒戈助敵,害的自己都受了輕傷,不覺又是一陣惱火。
儒門大家,專擅注解經(jīng)典據(jù)為已說,只要不違背本心學(xué)問,都可養(yǎng)出浩然正氣。
前朝就曾有位愛跳兒媳婦粉墻的大儒,一樣被門徒奉為圣賢,人品如何根本就不會影響自身成就。
“若非事出有因,老夫又怎會與這些披毛戴角、橫骨穿心之輩為伍?這幫蠢妖,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緊了緊手中狼毫,老者在江華縣的位置上輕輕畫了一個圈兒。
“太師......”
門外有人低聲呼喚。
“嗯,是龐財吧?進(jìn)來說話?!?p> 紫袍老者看了眼走進(jìn)來的心腹管家:“這么晚了,可是有要事回稟?”
管家龐財恭身道:“回太師,剛剛接到關(guān)于那人的消息,不敢稍有耽擱?!?p> “哦,說來我聽?!?p> 紫袍老者目光一凝。
前幾日才收到消息,那人居然被兵器司的岑修竹看重,收為了記名弟子,這才幾天時間,莫非又被他折騰出什么事情來了?
地鼠叔青原本是他們計劃中的一個引子,后續(xù)手段正要陸續(xù)展開,卻被神秘人圣手書生破壞。
偏偏圣手書生李尋歡為叔青翻案昭雪后不久,一個小小的磨刀人就解決了那把六煞絕刀。
若說只是這名磨刀人的運氣夠好,岑修竹收他為記名弟子的事情又該如何解釋?
這讓他無法不關(guān)注這名小小的磨刀人,他龐太師能歷經(jīng)三朝屹立于朝堂不倒,可不僅僅只是靠的運氣。
龐財小心回道:“太師,官家的恩旨終究還是下來了,已經(jīng)特赦包正,并有諸般賞賜。此外,現(xiàn)在那包正已經(jīng)不僅僅是個磨刀人,還做了開封府?dāng)匮康耐乒伲犅劥耸戮故钦拐炎鲋?.....”
“還有此事?”
龐太師目光有些玩味:“展昭是官家親封的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權(quán)知開封府?dāng)匮?。他要招納小吏,原本也不算什么奇事?!?p> “但是展昭素來不喜建立班底,從不親手撰升他人。包正竟能被他看重,必有過人之處,老夫果然沒有看錯啊,這位包文直絕不簡單?!?p> 龐財悄悄看了一眼龐太師的臉色,又道:“還有......”
龐太師一愣:“還有,難道又是關(guān)于他包文直的?”
“就在今晚,那包正攜友人至藕花樓歡慶,恰好素安居士也在樓中......”
“你是說,那包正去了藕花樓,還遇到了素安居士?”
龐太師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精彩。
他今年已過九旬,但是以二品大儒的修為而言,其實還是個青春未褪的‘年輕人’。
素安居士特立獨行,姿容絕世,偏偏還寫的一手好文章、好詩詞,叫他如何能夠不心生愛慕?
套句藍(lán)星上的話來說,李清冥那就是他的女神??!
可惜人家李清冥閑云野鶴,過的是當(dāng)世大隱般的生活,一不貪戀權(quán)位,二來賭技高超不缺金錢,竟不肯正眼看他這個當(dāng)朝太師。
他也曾脫了官衣官靴、摘去金魚袋,幾次微服前往藕花樓,卻偏偏遇不到李清冥。
如今那小子就去了一次,竟就與素安居士碰面,而且聽龐財?shù)恼Z氣,只怕多半還鬧出了些糾葛。
龐太師的語氣中隱帶怒意:“你這狗才,還不快說!是要本太師拔去你的舌頭么?”
龐財嚇的一哆嗦,忙道:“那......那藕花樓的新晉花魁青兒姑娘興了一場文會,素安居士似乎起了雅興,便出了半首未曾完成的逆挽詩來考較那些‘才子’......”
“哦,是素安出的逆挽詩?”
龐太師臉色微緩:“這便是了。素安居士是何等大才?若只論詩詞,就連老夫都要自愧不如,想必這半首逆挽詩難住了那些蠢材,讓他們一個個顏面盡失,灰溜溜的離去了?”
“只可惜老夫不在場啊......對了,你且將這半首逆挽詩吟來我聽?!?p> “居士就出了兩句: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山頂上......”
“呃,這個嘛......素安還真是天性爛漫,竟然出了這般難的半首詩。讓老夫想想應(yīng)該如何續(xù)詩......山頂風(fēng)光無限好,只緣神州盡妖嬈?不好不好,這妖嬈二字怕不是素安所喜?!?p> 龐太師低頭苦思,一時竟想不出合適的下句:“算了,這樣的絕詩怕是素安自己也想不出下面佳句,老夫所長并非詩詞,又何苦要為難自己?嗯,對了,那包正可是最后知難而退了?”
“他......他續(xù)出了兩句:舉頭紅日白云低,萬里江天都一望!”
龐財?shù)拖骂^,不敢再看太師一眼。
“這......”
龐太師臉色瞬間轉(zhuǎn)黑,很想黑上包正幾句,卻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竟在為這兩句詩暗暗叫好。
這個令他心生狐疑的小小磨刀人,竟然還有如此詩才?
“素安后來怎么說?”
畢竟二品大儒,養(yǎng)氣功深,龐太師迅速調(diào)整了情緒。
“素安居士說包文直乃當(dāng)晚文魁,要與花魁娘子青兒姑娘同燃燭火,紅袖添香,與他秉燭夜談......”
龐太師臉色再次轉(zhuǎn)黑,暗暗咬牙道:“那小子必是喜出望外,當(dāng)場應(yīng)了?”
“太師猜錯了。那包正竟然當(dāng)場拒絕,說什么他寸功未立,何以享良宵春暖,美人添香?唯有多謝佳人青眼,就此告別......”
“滾!”
龐太師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這個滾字是從牙縫里生生迸出來的。
“是是是,小的這就滾。”
龐財轉(zhuǎn)過身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苦笑道:“太師,恐怕小的暫時還不能滾......
還有一事,安梁縣知縣連夜快馬傳訊,說是義公子做下的那件麻煩事他已經(jīng)解決了,并沒有驚動安梁縣開封府分衙的人。”
“是東門慶那狗才做的好事罷?”
龐太師冷哼一聲:“若非看他還有些孝心,老夫早就不認(rèn)他這個螟蛉義子。
也罷,安梁縣知縣還算是個干才,今歲百官流轉(zhuǎn)評定,他的位子也是時候向上挪一挪了?!?p> “去吧,替老夫繼續(xù)監(jiān)控那包正,只要是有關(guān)他的信息,必須立即回報,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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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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