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別扭
“七將軍此去北疆,聽說帶來了不少馬奶酒,不如帶些來嘗嘗。”齊政沒看她,一邊由著女婢脫下他身上繁瑣的外衣,一邊說道。
“哦,啊?!备镀哐灾е嵛?,心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還不忘應(yīng)和著:“這酒有股子腥味,我怕大王喝不習(xí)慣。”
“喝不慣嘗嘗總無妨,七將軍不會如此小氣,北疆王送的這些小東西也舍不得拿出來。”齊政這話酸溜溜的,別人聽不出來,只有涼謹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不自在,特地抬眼看著針尖相對的兩個人。
“倒也不是,既然你喜歡,那我讓人帶些過來?!鼻闪?,馬車上恰好有些酒,是她帶著準備送些給周川的,便揮手去讓人取來。
趁這個空檔,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幾位妃子在齊政面前也都不敢多言,涼謹默默遠離了趙太后身邊的位子,坐在一側(cè)只是聆聽,兩個小公主也害怕齊政的威儀,十分乖巧。
這下,只剩下付七言和齊政你一言我一語,別人聽不出來的綿里藏刀。
直到趙夫人握著他倆的手,笑道:“你們呀,小時候就這般斗嘴,現(xiàn)在都這么大了,還是誰也不讓誰,看你們以后成了婚怎么辦?還如此孩子氣!”
成...成婚...
在趙太后眼中,哪怕齊政后宮佳麗三千,也阻擋不住付七言成為王后的這個事實,君王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正主只能有一個。
付七言的臉登時一紅,語塞在原處,兩個先王妃見狀,適時的插話道:“難得兩位感情如此深厚,這也是咱們大齊的福氣。”
一旁的涼謹很不是滋味,動了動身子,偷偷看了幾眼齊政的側(cè)顏,見他神色如常,沒有任何反對。
“啊,酒來了!”付七言看見門口進來的女婢像見到救星,趕緊起身,“快來煮一些,這個天氣喝碗熱酒最是怯意?!彼莻€孝順的孩子,不忍當眾拂了趙太后的美意,卻又避諱談婚論嫁的事,只得小心翼翼的躲著。
眾人很快被沖淡了剛才的話題,興趣點轉(zhuǎn)移到馬奶酒上,只是齊政在此,所有人的言行舉止都收斂很多,一場閑談會沒多久也以付七言稱軍營有事要去處理宣告了結(jié)束。
不知怎的,她現(xiàn)在越來越刻意的避開同齊政私下的交流,她認為這是保持一種君臣的根本禮節(jié),怎么會料到齊政對她這種行為的無可奈何。
大齊開始了休養(yǎng)生息,相安無事的日子,這期間,齊政深知大齊國力羸弱,無論經(jīng)濟還是軍事,皆受先王朝廷腐敗的毒侵,若不在此期間好好整頓,危險可謂是無處不在。
他常常批閱奏折至深夜,白日也常常聚集文武大臣商議要事,他精心挑選的官員都被安插在輕重不一的職位中,大齊一時風(fēng)氣變化,異常清明。
但治理國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頻頻有奏折呈交至朝廷,幾個郡縣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強盜燒殺搶略事件,逼得當?shù)氐陌傩詹桓页鲩T,人人恐慌。
齊政看到這些頭疼的奏折心煩意亂,這些強盜都在深山之中,他曾派遣周川前去剿滅,但那些狡猾的土匪神出鬼沒,根本找不到他們的安身之所,那些強盜知道朝廷對付他們,就躲著不出來,無奈之下,他也就讓周川撤了回來。
最近想必是朝綱整肅,齊政頒布了一項關(guān)于女子拋頭露面的政策,以往若是誰家女子出門在外會被人嘲笑為不守婦德,這是封建之度的悲哀。齊政上臺后一改往日風(fēng)氣,允許女子隨意出現(xiàn)在街頭,且不準有閑言惡語。
這項政策他原本是照顧女性,沒想到卻給了強盜公然搶奪,無惡不作的機會。
付七言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全然壓制不住憤懣之情,哪怕宮門緊閉,她也是硬生生闖入了齊政的養(yǎng)心殿,叩開了他的房門。
齊政還沒有休憩,卻早就脫下了外袍,只著一身寢衣,聽到安公公的來報,他也只是皺皺眉頭,讓他把人放了進來。
付七言一腳踏進了殿內(nèi),急匆匆的步伐裹進了夜晚的些許涼意,她見齊政衣著單薄,張了張嘴,最后先問道:“大王,你要不先披件衣服吧?”說著,她就要退回,又被人叫了回來。
“不用?!饼R政擺擺手,將她又招回,“我這副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他神色如常,而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已經(jīng)知道避諱。
當年他們在西涼質(zhì)子府甚至是大齊成王府,她都是招呼也不打的闖入他的臥式,絲毫不在意,如今卻連看到他偶然露出的胸膛都別扭的將臉移向一邊。
“我...那個...”她支吾著,一路上的怒火瞬間熄滅,甚至都不知道如何開口,讓屬下們看到他們的首領(lǐng)這副樣子又得是一番嘲笑。
“你什么時候也這般扭捏了?!饼R政看著燭光下她羞紅的臉,嘴角一揚,今日他綢緞的寢衣白的透亮,更是隱隱露出他男性剛毅的線條。
付七言在一進門時就看到了,所以才羞愧的想要趕緊退出去,想到這,他一天的疲憊一掃而光。
他的七言,好像是長大了。
“你是不是為了那些強盜來找我?”
說到正事,付七言可是一點兒也不含糊,立即回道:“是,我要去滅了他們那群畜生?!辈贿^,她在同齊政四目相對時,又很快避開。
“我正有此意?!饼R政點點頭,他心中原本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她。
“那臣明日就出發(fā)!”說罷,她趕緊起身。
“唉?”齊政想攔下她,但這女人卻像是什么也沒看見,只輕輕說了句“大王早些安歇,臣告退!”甚至連頭也沒有抬,一轉(zhuǎn)身,便步履倉促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消失在茫茫黑夜。
出門的時候,她還不忘深沉了嘆了口氣,只留下呆坐著君王收回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