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各有心思
天空中微微露出些光亮,伴隨著雞鳴聲,周府的下人們開始了忙忙碌碌的一天,寂靜無聲的收拾著,生怕吵鬧了還在睡夢中的主人。
付七言一向早起練劍,走近庭院時看到周川竟也在習武,說來怪的很,她同周川也就在西涼短短相處了幾日,相互并不全然了解,然而內(nèi)心深處又像是對他十分了解,沒來由的一陣親切。
“你起這么早?怎么不多歇息會兒?”周川見到她,停下手里的動作,嘴角含笑道:“昨夜你同殿下兩人飲酒到深夜,也沒睡幾個時辰?!?p> 付七言剛要答話,聽到他的后面一句,腦海中立刻浮起昨夜的情形,仿佛齊政的氣息還在耳后,她下意識的抓抓耳朵,臉色微微紅了起來,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還不知你也有晨練的習慣,像你這般勤奮的貴公子可不多見?!?p> 好在周川沒看出她的難堪,只是不好意思的笑道:“七公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自小隨父親上戰(zhàn)場,哪里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p> 看他憨實的笑,付七言像朋友閑聊似的問道:“對了,聽齊政提起,你對我的過去頗有興趣,想來打探。”付七言索性將手里的劍往旁邊一放,在石凳上坐了下來,“說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周川愣了愣,習武之人一向不太善言辭,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聽七殿下說你得了失憶癥,不知...你還是否能記起從何而來?”
付七言回想起,周川初見她時曾說過,她像他的一位故人,但實在想不起自己與大齊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來到大齊,也并不覺得熟悉。
如果自己真的是大齊人,哪怕失憶,重溫故土多少也應有些感知才對。
她只好搖搖頭,“曾經(jīng)的事絲毫記不起來,也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來歷,倒是你,為何覺得我像你的故人,你是在哪里見過我?”
“哦,我...我是...”
話音未落,兩人的對話被生生打斷,一陣慵懶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看見齊政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仿若昨晚醉酒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
“你們在聊什么?”
付七言見他們的談話被打斷,自己想聽的事還沒有著落,有些惱怒,也不理他,繼續(xù)追問周川,“你是在哪里見過?”
“夢里”兩個字好在沒有脫口而出,周川搖搖頭,否定道:“或許是我記錯了,或只是像而已?!?p> 像是怕付七言再追問,周川趕緊轉(zhuǎn)而催促齊政,“七殿下,你快些梳洗更衣,準備早朝,馬車正在門口候著?!?p> 齊政點點頭,扭頭沖付七言喚道:“你也去收拾一身行頭,隨我一同入宮去?!?p> “我?”付七言本就不喜那宮里繁瑣的禮節(jié),不情不愿道:“你們一家入宮團聚,我跟著作甚?”
“你身為我的貼身侍衛(wèi),要時時護著我的安全?!饼R政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快去收拾!”說罷,他轉(zhuǎn)身昂首闊步的離開,在看見付七言氣鼓鼓的表情時,嘴角微微上揚。
待兩個人走遠,一片樹葉隨風飄落,落在付七言的肩頭,她察覺到那細微的動靜,將樹葉撿起,盯著上面葉片的脈絡,失神了許久。
直覺告訴他,周川一定知道些什么,他欲言又止,一定有難言之隱,都怪這個齊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王宮里的馬車早已候在周府門前多時,也不知道齊王是不是腦袋開竅,一大早竟派人駕著專用轎鑾來迎接,行為之高調(diào),整個王城人盡皆知。
似是向世人宣布他確實盡到了一份做夫君和做父親的責任。
齊政和趙夫人皆是盛裝加身,趙夫人依舊戴起了那頂金冠,金子年久失色,她早早便讓婢女小心的擦拭,直到锃光瓦亮為止,腰間也是束起了齊政轉(zhuǎn)交給她的那個香包,這個女人嘴角洋溢著燦然的笑容,像極了即將與心上人相會的少女。
這一程進宮,趙夫人是唯一一個滿心歡喜的人,齊政看著這樣愉悅的母親,心底涌起層層苦澀。
“夫人,殿下,上車吧。”王宮里來的下人撩起轎簾,用尖細的嗓音喚著,似是不想再耽擱更多的功夫,催促著:“大王已在宮中等候多時?!?p> “既然如此,政兒我們快些吧,怕是你父王等著急了?!?p> 齊政和趙夫人以及付七言共乘一輛,周震周川父子乘另一輛緊隨其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著王宮的方向疾馳。
這是第二次進入大齊的王宮,見到自己的父親,齊政早已沒了最初的期待心情,他和付七言的對視中,兩人皆知這一次回歸意味著什么,是新的開始,當然,也是明爭暗斗的開啟,或許比在西涼更為血腥。
唯有趙夫人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不時的嬌羞的問付七言,自己的發(fā)飾有沒有凌亂,妝容有哪里不合禮儀。
“七言,你看看我這發(fā)冠有沒有歪斜?”趙夫人不知是第幾次,擔憂的問道。
付七言耐心的替她理了理耳鬢的碎發(fā),笑道:“很美,夫人。”
一旁緊閉雙眸思索的齊政終于不耐煩道:“母親,只是入宮行禮而已,父王他又怎會...”
“咳咳!”付七言的輕咳聲打斷了他后面的話,并示意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車廂內(nèi)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趙夫人也并未生氣,只是眸光中閃過一些落寞,很快又恢復,扭頭看向窗外的街景。
一時之間,幾人各懷心思,外面的風在呼嘯的吹,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寒冷也阻擋不住他們趕路的腳步,自這一刻起,有些東西終歸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