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異夢余心
大齊三王子抵達(dá)西涼城的前一天,整個質(zhì)子府早已張燈結(jié)彩,一向不喜問事的趙夫人更是事無巨細(xì),連每個花盆擺放的位置都要親自過問。
翌日一早,趙夫人更是催促著齊政穿戴整齊,早早去城外迎接。
“母親,年節(jié)也沒見你這般欣喜。”齊政一邊抱怨一邊任由婢女為其梳洗裝扮,外面的天還微黑,實在擾了他的好覺。
趙夫人立在齊政身邊,左右看看,生怕錯漏了任何細(xì)節(jié)。
“雖然你生長在西涼,但畢竟大齊才是你的家,三王子是你的親哥哥,為娘的如何不招待周全,日后回到大齊,你也好落身?!?p> 齊政這才注意到趙夫人今日著了那件珍藏許久的錦袍,上面繡滿了金絲牡丹,頭上帶的也是從未見過的金冠。
趙夫人察覺他的目光,臉頰上泛起紅暈,羞赧道:“這是十幾年前,大王送的,我一直珍藏著,就想著有朝一日能帶上,今日這場合正合適?!?p> 說起這些,趙夫人的目光中皆是喜色。
她雖是西涼人家的女兒,然自從被逐出門后,娘家再無人問她死活,于她而言,西涼終歸是個冷冰冰的地方,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候心底的那個人接她回去。
“母親,這些年,他也從未說過要將你接回,你又何苦這般念念不忘。”齊政自出生也沒見過生身父親一面,對于母親這番癡情自然簡直無法理解。
“那是你父王。”趙夫人訓(xùn)斥道:“你我母子二人是為了大齊的社稷暫且居此,終有一日會回去的?!?p> 齊政不想攪了母親的好心思,便閉口不言,恰巧余光瞥見永安正在門外巡視,他忙將人喚進來。
永安聞聲,慌忙擱置下手里的事,探頭問道:“質(zhì)子,可是喚我?”
“去將七公子叫起來!”齊政招招手,后又怕人誤解,解釋道:“西涼城外土匪眾多,她跟著能派得上用場?!?p> 永安領(lǐng)了命令,一溜煙又消失在門外。
偏殿中付七言正睡得香甜,夢里,自己正在同一群看不清面貌的人賽馬。
那些人你追我趕,好不樂乎。
“將軍!看,我的馬兒比你快!哈哈哈!”他們嬉笑著,沖她大喊。
付七言見狀,不甘示弱,勒緊韁繩用力甩起,幾番馳騁,便又重將這些人甩在身后。
她轉(zhuǎn)身不忘得意的大笑道:“乖乖認(rèn)輸吧!你們的馬兒是跑不過我的!哈哈哈!”
目光一一掃過,那些人的臉依舊看不清,只是模糊的影子。
一時之間,整片草原上充斥著輕松愉悅的嬉笑聲。
正當(dāng)付七言自以為得勝時,一個嘹亮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將軍!你輸了!我還在你前面呢!”
她尋聲望去,但見遠(yuǎn)處一人高立于馬背,短發(fā)濃眉,笑意正濃的看著她,揚揚手里的馬鞭,笑道:“將軍!輸?shù)娜艘埼覀兒染瓢?!?p> 先前只是一個模糊的面容,漸漸地,越來越清晰,付七言又驚又喜,“好?。∧堑媚銖氐宗A了我才行!”說罷,她駕馬正要追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有人喊道:“付七言!快起來!跟隨本質(zhì)子出城!”緊接著,“砰砰砰”的敲門聲將她徹底吵醒。
也不管她有沒有應(yīng)聲,那人直接將門踹開,闖了進來。
付七言一陣驚嚇,猛地睜開眼,“騰”的一下坐起來,忽然憶起那是場夢,才長長呼了一口氣。
她揉揉惺忪的眼,沒好氣的扭頭過去,懊惱的拍拍額頭讓自己清醒,但見到齊政那張擾人清夢毫無悔意的臉,不耐煩道:“天還沒亮,吵什么吵!”
齊政雙手抱臂,筆直的立在榻前,“我知道永安定然叫不醒你,本質(zhì)子只好親自監(jiān)督你起床,你該倍感榮幸才是!快快更衣洗漱!”
付七言抬眸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我真是三生有幸。”她咧咧嘴強顏歡笑,“麻煩質(zhì)子殿下先出去,我這就更衣?!?p> 齊政見大功告成,這才得意的踏出門去,只留下慢慢清醒的付七言和她一肚子的火氣。
將軍?夢里那些人叫她將軍?他們到底是誰?還有那個面容清晰的人叫什么名字?
她還在深思,全然沒聽到香兒的腳步聲,待香兒喚她時,又被驚了一跳。
“公子,你這是怎么了?面色不太好?!毕銉鹤呓?xì)細(xì)端詳了一番,憂心道:“是不是昨晚受涼,病著了?”
付七言見她關(guān)心自己,心里一暖,平和了許多,淡淡應(yīng)了一聲“沒事”,便準(zhǔn)備下榻梳洗,腳剛一落地,腿忽然一軟,又重重落回榻上。
這一舉動倒嚇著了香兒,趕忙扶住她,張口就要喊人,幸得付七言出手快,制止住她。
“噓,我沒事?!?p> “公子,你方才...定是昨晚受了涼,要不要給你請醫(yī)師來?”
“醫(yī)師?”付七言腦海中展現(xiàn)出那張俏皮可愛的臉蛋兒,便從榻上躍然而起。
“香兒,我待會交代你件事?!彼吭跁郎?,廖廖幾筆,便將一張紙折好塞進香兒手中,“諾,派人將這畫送給廖師父,我想他能懂我什么意思。”
香兒見她神情嚴(yán)肅,鄭重的點點頭,急匆匆的邁開步子。
“千萬別給人看見?!备镀哐哉淮?,卻不見了人影,只聽得外面的動靜,再想阻攔已來不及。
“香兒,你手里什么東西?”齊政迎面走來,見香兒小心翼翼,攔住問道。
小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偷偷向里屋瞄去,忙將紙藏在身后。
“沒…沒什么…”
“真沒什么?”齊政勾唇一笑,微微附身,趁她不注意,伸手搶來。
“原來是一副亂七八糟的畫?”齊政嫌棄的看著一紙涂鴉,問道:“香兒,你跟著七公子可學(xué)壞了?”
齊政看向里屋,故意開懷大笑道:“這作畫的水平也太差了些!”
付七言忍無可忍,氣沖沖的沖出門,從他手里奪下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閉嘴吧你?!?p> 今日跟這個人犯沖,三番兩次壞她好事。
齊政見她真的生氣,也不多做調(diào)侃,語氣溫柔許多,“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走,隨我出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