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醫(yī)
夜幕越籠越深,付七言焦急的在屋中踱步,時老太躺在榻上,不停的囈語。
她已經(jīng)給老人換了幾次濕布了,還是不見降溫。
桌上的那個精巧的瓷瓶里是齊政臨走留下的金瘡藥,傷口倒是好了些,只是傷口引起的高溫的確令人擔憂。
這一夜,她幾乎沒合眼,每隔一會兒就起身為時老太涂抹傷藥,老人在昏迷中不停的顫抖。
“七言...姑娘...”她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嗓音沙啞而低沉,在這靜謐的深夜足夠清晰。
付七言趕緊探過去身子,看到老太太額上細密的汗珠,“奶奶,你...”她將手伸過去。
比剛剛還要燙!
她心中一驚,端些水來,喂老人服下。
“七言姑娘...我這老太婆...怕是不行了...”時老太一把抓住付七言的手,一股灼熱瞬間流遍她全身。
“你是個好姑娘...這里...”
付七言隱約也猜得到她表達什么,無非就是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只是于她而言,這異世的親情格外的暖心,她還舍不得放棄。
“奶奶,你放心,你會沒事的?!彼站o老人干癟的手,堅定不移道。
......
“若是有難,記得來西城質(zhì)子府找我?!?p> ......
那人說是質(zhì)子府在西城,想必西城定然也有醫(yī)師。
這么一想,付七言咬咬牙,立馬跑出去找來根繩子,又給老人將傷口遮好,猛地一使勁,將老人背在了身上,為防止她摔落下去,用草繩綁在自己腰間。
“奶奶,我?guī)闳ブ尾?!?p> 背后的時老太又昏迷過去,只是下意識的回應了兩聲。
剛一出門,付七言就滑了一下,險些摔倒,她抬頭看看綿長的路,,剛被雨水沖刷過的土地泥濘不堪,深淺不一的水坑,稍有不慎,就會踩空。
付七言低頭看看腳下,一雙布鞋早已看不出顏色,鞋底沾滿了濕泥。
好在后面的時老太沉穩(wěn)的在睡夢中,并未被她打擾,她咬咬牙,只好繼續(xù)西行。
自己也說不清這是怎么了?這個一面之緣的老人,對她而言,竟如此重要。
她一路向西,那個人說他在西城質(zhì)子府,是這個方向準沒錯。
也不知走了多久,嗓子里像冒火一般口渴難耐,身子麻木的不像自己的,她停下步子,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看到寥寥幾處屋頂,和草屋完全不一樣,應該就是了。
整個路上一片漆黑,全靠天空中投下來的微光才能摸索前行,街市上空無一人,付七言初來乍到,只能憑直覺尋路。
渾身疲憊不堪,之前的受傷的地方早便裂開,一股強大的毅力支撐著她,走到雙腿都沒有知覺。
隱約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飄進她的鼻子,像是黑暗中打開一道門。
她一陣喜悅,忙躍上前,那香氣顯然是從不遠處的屋子里飄出來的,她先是輕聲敲了敲,等了片刻,沒聽到里面的動靜,想必是聲音太小沒人聽得清,她手上又多用了些力氣。
“咚咚咚!”這下估計連隔壁店里也能聽得清動靜。
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人應答,付七言焦急起來,下手的力道更重了些。
“有人嗎?開開門!”她趴在門前,大聲喊道:“這里有人病了,煩請開些藥給我!”
她的聲音也驚醒了背上的時老太,“七言...怎么了?”
“奶奶,我給你求些藥?!备镀哐阅芨惺艿嚼咸眢w的溫度一直居高不下,不能再多耽擱時間了。
“開開門!麻煩開開門!”她使勁拍打著門,手都拍紅了,“這里有老人病重,需要救治!”
半晌里面依舊沒有動靜。
她失落的回轉(zhuǎn)身,準備再去尋另一家,一處與眾不同的屋子映入她的眼簾,屋頂高出普通人家許多,看氣派像是富貴人家。
顧不得這么多了,付七言抬步飛奔過去,直接敲響了這家的大門。
好在沒多久,里面?zhèn)鱽硪魂囥紤械牡穆曇?,定是在睡夢中被她吵醒,“門外是何人?”
付七言忘記了疲憊,答道:“官家!我奶奶病了,我是來向官家求助的!”
里面沉默了片刻,不耐煩的回道:“病了去找醫(yī)師,來這質(zhì)子府什么?!”
質(zhì)子府?
“官人!這里是質(zhì)子府嗎?”付七言眼神中露出盈盈亮光,扒著門大聲道:“我識得你們家主子,麻煩幫我通傳一聲!”
“識得我們家是主子的人多了,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見的!去去去!趕緊走!”那人聲音越來越遠。
付七言咬咬下唇,要不是時老太還在,她真想越過這城墻動動拳頭。
瞥見背后的時老太已奄奄一息,她使勁拍打著門,恨不得拍碎,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齊公子??!”
“齊政!”
聲音之大,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鳥兒,這下是整個街道上的人都聽清了,有幾戶人家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你喊什么?!喊什么?!”剛才的人聽到動靜,回頭惱道:“你這個賤民,居然趕在質(zhì)子府門前撒野,看我不叫人打斷你的腿!”
付七言也不理他,又是一陣拍打。
“齊政!開開門!開開門!”
這動靜終于驚醒了更多人,不多時,府內(nèi)透出一陣微光,點亮暗黑的夜,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也點亮了付七言的心。
“外面是何人?”
方才那個管事聽到主子的聲音,恭敬回道:“回質(zhì)子,是一個過路的野人?!?p> “可是叫我的名字?”
“公子錯聽了,我這就讓人將她逐出去!”
付七言將耳朵靠近門縫,隱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喜道:“齊政!是我!晌午你出手救過我!”
齊政走近些,細細聽了聽,恍然大悟道:“是那姑娘!快開門!”
“公子,這深更半夜,怕是些圖謀不軌之人...”
“我叫你開門!”齊政冷聲打斷他。
管事還從未見主子發(fā)這么大火,立馬乖乖的扯下門栓。
付七言就站在門外,衣袍早已破舊不堪,臉上也盡是泥土,頭發(fā)胡亂的散落在臉頰處,滿目的疲累。
齊政就著光,左瞧瞧又看看,“七言姑娘?”
大病初愈,加上這一路的艱辛跋涉,早已超支了她的身體,此時此刻,終于卸下了心底的負重,在見到齊政的那一刻,她竟如此安心。
“公子,救我...奶奶...”說完,她身子一軟。
齊政一個箭步,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這才看清她小小的身軀上,背著瘦弱的老人。
“來人!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