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對視之間,面前的甬道忽地消失了,變成了黑色的墻壁,轉(zhuǎn)身一看,身后的甬道口也封閉了起來,而兩側(cè)的墻壁則變成了甬道,不知通往何處。
星瞳探身往甬道里望去,只見昏暗的甬道深處,還有岔道,不知該往何處走。
“海上漁夫!”魔力鳥從虛殿里取出一副油畫。
但油畫在手上閃了幾下,像團(tuán)掙扎的火,還沒有伸展開,還沒有形成下一個幻流境,便熄滅了,縮回了虛殿里。
“甬道好像在變窄!”星瞳忽然發(fā)覺不對。
魔力鳥連忙掏出一連串的幻流境油畫。
“戰(zhàn)艦無畏號!”——熄滅……!
“麥德威河!”——熄滅……!
“加萊碼頭!”——熄滅……!
“風(fēng)雨和速度——西部大鐵路!”——熄滅……!
“晨霧!”——熄滅……!
“翻越阿爾卑斯山!”——熄滅……!
甬道緩緩地變窄,仿佛正在承受某種力量的擠壓。
“小火鍋號!撐開甬道!”魔力鳥抬起手臂喊道,一邊拉起星瞳原地一跳。
但身后毫無反應(yīng),兩人落回原地。
魔力鳥一拍屁股,頓時叫道,“我的小火鍋號不見了?!?p> “讓我看看怎么走,”魔力鳥拉起星瞳的手,掏出右掌刺青里的羅盤。
但羅盤上的指針毫無規(guī)則地亂轉(zhuǎn)著,無法指出任何方向。
“看來往左往右都一樣了。是紀(jì)次元之力干擾了我的羅盤。”魔力鳥拋了個銀幣,“右邊吧。”
星瞳咬著嘴唇思忖,之前就是通過幻流境油畫,才擺脫了紀(jì)次元之力的打擊,連續(xù)兩幅幻流境都還有紀(jì)次元之力呢,難道……
“鳥叔,我們中埋伏了?”
“這不是我的《星夜》幻流境,”魔力鳥忽然定住,“這個幻流境是假的,是夢千的幻流境?!?p> 星瞳低頭想了想,道,“是不是在你打開幻流境的那個瞬間……”
“就是幻流境還沒有完全打開的時候,他們停住了時間,撤走了我的幻流境,換上一副假的《星夜》,”魔力鳥現(xiàn)在反而不著急了,不知從哪個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邊走邊嗑起了瓜子。
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說道,“我說怎么這么粗糙,”鼻子嗅了嗅,“而且這個幻流境里沒有一絲氣味。”
星瞳也意識到了,道,“在之前的幻流境里,不管是清新的海風(fēng),還是嗆鼻子的黃蒸汽,里面都夾著些淡淡的油彩顏料氣味。”
“他們在研究院門口替換我的閃云時,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假的閃云是腕足龍變的,假的幻流境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還是有疑點(diǎn),”星瞳道,“鳥叔你的幻流境,是用斗轉(zhuǎn)星移錨才打開的……”
“只有打開第一幅油畫需要用到……”魔力鳥伸手一摸,隨即搖搖頭,“斗轉(zhuǎn)星移錨也被偷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是困在夢千的幻流境里了?!?p> “對。外面應(yīng)該是時間漩渦?!蹦ЯB吐了一地瓜子殼,伸手探向鎖骨的刺青,掏出一只造型古樸的青銅燭臺。
“我用糾纏火看看?!?p> 兩人看到墻壁上,燭光所照之處,滿是各種圖案,墻壁本身反而虛化了,像是燭光把墻壁照得透明了,透過墻壁而看到外面的畫面。
這些圖案是移動的、扭曲的,遵循著某種運(yùn)動規(guī)律的,仿佛一個個正在發(fā)生的鮮活的事件。
有祥和的,描繪了一群神仙踏著祥云出行……
有恬淡的,一個乞丐坐在車水馬龍的城門口啃著看不出顏色的食物……
有激烈的,一邊是海上戰(zhàn)艦互相射擊,炮火的黑煙彌漫在空中,另一邊渾身是血的士兵揮舞著長刀沖出樹林……
有短暫的,樹上落下的一滴水珠里,兩個水靈人在交流著鋼琴技藝,隨即灰飛煙滅……
有怒發(fā)沖冠的,在邊界天使的注視下,夏次元和約次元的代表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
有慶祝式的,戴著披肩假發(fā)的男人在音樂廳里指揮著交響樂的演奏……
……
這些畫面像一個個誘人的陷阱,吸引著人進(jìn)入到其中,參與到里面去。
星瞳看得入神,漸漸失去平衡,不自覺地跌跌撞撞向前探去。
她發(fā)現(xiàn)糾纏火的光所照之處,墻壁上的圖案竟在墻壁外面融化成了具體的現(xiàn)實(shí),她的手竟然可以穿過墻壁。
星瞳把頭伸進(jìn)宛如一層薄霧的墻壁里,穿過墻壁,眼前一片空曠,一片漂浮的云層,一片輝煌的霞光……
霞光之外的天空,卻又是另一番星辰閃爍的黑夜,是云海之下的鮮活人間,有街頭巷尾,有張燈結(jié)彩,青年男女在夜燈下結(jié)伴而行,宮殿里的人們甩著長長的袖子匆忙奔走,有人在長案上的文書里重重按下印章,有人御劍飛行在山川之間……
卻,卻沒有流冰花車和車上的父親。
也沒有奧次元那些透明的標(biāo)志性建筑,元老院、哥特風(fēng)格的經(jīng)驗(yàn)塔、太陽窗……
“不要盯著看!”魔力鳥猛地把搖搖欲墜的星瞳拉回墻壁這邊。
“這外面是時間漩渦!跌進(jìn)去就徹底迷失了!”
星瞳坐在地上,面色蒼白,一行清淚滑落。
“鳥叔,我父親到底是死是活,他在哪里?”
“孩子,我相信總有一天夢想會實(shí)現(xiàn),你會找到星耳大哥的,現(xiàn)在凝起神息,乘靈駕魂!”
魔力鳥一邊說著,一邊閉上眼,打坐入定。
星瞳也收拾起情緒,閉眼打坐。
兩人的元魂從各自的身體里飄落出來,宛如兩團(tuán)清亮的白霧,又化為兩只蒲團(tuán),墊在各自身下,呈現(xiàn)出云蒸霧繞的氣勢。
星瞳凝起神息,感受到周圍的墻壁和圖案轟然坍塌,宛如冰山融化,猶如巨浪退潮,一切歸于平靜,一切歸于虛無。
當(dāng)星瞳入定,魔力鳥卻睜開了眼睛。
魔力鳥翻轉(zhuǎn)手腕,手背上的六分儀從刺青里飄出來,巴掌大小的六分儀,泛著清冷的銀光。
緊接著掌心里的次元羅盤也漂浮出來。
魔力鳥身下的元魂里,一條白色的光帶分離出來,像條蛇一樣游動到手腕邊,將六分儀和次元羅盤包裹在光帶里,光帶隨即纏繞成一個光球,懸浮在兩人之間。
緊接著,光球飄到星瞳的頭頂,攤開成傘狀,連綿的光線像雨線一樣落下來,罩住了打坐入定的星瞳,猶如一個透明的繭,細(xì)密地包裹了她。
與此同時,六分儀和羅盤鉆進(jìn)了星瞳的右脖頸,在皮膚上留下一個扇形的刺青和一個圓形的刺青,湊在一起活像一個驚嘆號。
星瞳身子微微一顫,睜開眼,“鳥叔,你這是?”
“不要動。情況很緊,你聽我說。”魔力鳥凝起傳音流光球,將話語送入星瞳耳朵里。
“小瞳,鳥叔已經(jīng)失去了星耳大哥,不能再失去你。你身上的魂繭,是我元魂的一部分,可保你穿過時間漩渦的時候不受傷害?!?p> 星瞳看見,可能是損失了一部分元魂的緣故,魔力鳥的頭發(fā)胡子已變得花白。
魔力鳥頓了頓,把沾在胡須上的一片瓜子殼拿掉,“你的體質(zhì)已經(jīng)勉強(qiáng)可以穿過時間漩渦,接下來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六分儀會帶你去幾大十字路口的交叉處,羅盤指引你找到冰封雪童?!?p> 冰封雪童??
“鳥叔,你要干什么?”星瞳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的小瞳,奧次元的星瞳首席,請你記住,只要你還在,夢千就不會得逞,守護(hù)不同世界之間的平衡,是你的責(zé)任。想想小英仙座,你必須保全自己,我們等你歸來?!?p> 用傳音流光球送出最后一句話后,打坐在元魂墊子上的魔力鳥,帶動著魂繭中的星瞳,快速向著甬道深處滑去。
“鳥叔……”魂繭在星瞳身上越裹越緊,像層厚厚的皮一樣,星瞳感到十分不適,尤其是臉上,面龐感到一陣陣擠壓。
“不要說話!”魔力鳥的聲音干脆決絕。
但隨即又恢復(fù)了玩世不恭的調(diào)調(diào),“你以為大名鼎鼎的魔力鳥船長,在靈盲世界悶了幾百年,就為了今天來送死嗎?哈哈哈當(dāng)然不是。”
不知滑行了多久,前面出現(xiàn)了一道道五光十色的迷幻炫光,交織成一堵光墻,不遠(yuǎn)處傳來了夢千得意的聲音。
“哈哈,烏鴉!你這傻鳥,交出星瞳,你可以走!”
“呃……,夢千老兒,有進(jìn)步了嘛,和海盜做交易……,但你還得把我的小火鍋號和斗轉(zhuǎn)星移錨還給我?!本o緊裹在星瞳身上的魂繭發(fā)出了聲音,和魔力鳥一模一樣的聲音。
星瞳大驚失色,但張口卻發(fā)不出聲音,想傳音,但傳音流光球也被鎖在魂繭里,無法傳出自己的聲音。
“沒問題……,”小火鍋號上掛著斗轉(zhuǎn)星移錨,從光墻里飛出來,“叭”一聲穿過星瞳身上的魂繭,落入她的虛殿里。
星瞳轉(zhuǎn)眼望向一旁的魔力鳥,卻發(fā)現(xiàn)魔力鳥身上已經(jīng)覆蓋了一層魂繭。
那魂繭,裹著魔力鳥,形成一層偽裝,是星瞳的模樣。
而星瞳自己,已經(jīng)被身上的魂繭偽裝成了魔力鳥的模樣。
魂繭牢牢控制著星瞳,扮演著魔力鳥,星瞳想呼喊,想沖上前去,身體卻完全由不得自己。
星瞳眼看著魔力鳥扮成自己,向著光墻走去,一步一步,義無反顧。
他的背影猶如海面的冰山,靜默而堅定,宛如海上的落日,像個溫暖的混球。
星瞳被鎖在元魂里,流著看不見的眼淚,揮舞著不會動的手臂,嘶吼著沒有聲音的吶喊。
她身上這層扮成魔力鳥的魂繭,一臉平靜,魔力鳥式的玩世不恭,掩蓋著星瞳所有波濤洶涌的情緒。
魔力鳥披著扮成星瞳的魂繭,走到光墻前,皺起眉頭,用星瞳的聲音說道,“放了麥吉克?伯德先生,我跟你走。”
一只巨大的,五彩的光之手從光墻里伸出來,一把握住魔力鳥的身子。
“哈哈哈,星瞳首席,你沒想到這一天吧!”
光之手抓著魔力鳥,縮回光墻里,緊接著,光墻消失了,周圍的甬道也消失了。
鍵盤敲得手抽筋
原名《輝煌與壯麗》,現(xiàn)更名為《次元大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