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沒走出去?”
“別急啊,這不是在判別方向嗎?”
略顯陰森的森林之中,二人一驢在雜草間緩緩走動,間或幾聲討論,幾聲獸鳴。
黑衣青年始終皺著眉頭,聊天的一直是一旁的白衣少年和那頭驢。
這種大森林,哪怕是外圍,也不應該如此靜謐才對。如果說上次師徒二人成功穿過這荒谷大森林是幸運的話,那這次呢?
此行比上次其實還要輕松一些,遇到的妖獸更少。而且只遇見了一群一階的黑猩猩和一條小蟒蛇,上次倒還見到不少二階妖獸來著......
老驢帶著二人行進這么久,居然也沒遇到什么妖獸!
“唉,我說前面這黑衣老兄啊?!崩象H有一下沒一下的應付著荔梓,早便沒了興趣,反倒是對前面這沉思的黑衣青年有些好奇,道:“想啥呢?”
老驢忽然跳到狄休面前,瞅見那張緊皺眉頭的俊臉。
“呦?咋地,誰欠你那么多錢了?擺著張臉干啥呢?”老驢擺出一副自認為和善的笑臉,始終保持著同速,與狄休平行。
“還是說誰欺負你了?驢哥給你報仇去!”見狄休沒有回應,老驢越加放肆,發(fā)出一陣驢叫。
“再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狄休忽然定住,面色冰冷地看著老驢,冷冷道:“多一刻鐘的時間就少一天糧草?!?p> 此話如一把大錘,狠狠砸在老驢腦袋上,又如震世魔音,一下震住了這老驢。
四野皆寂,唯有老驢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粗重。
“你說真的?”老驢的聲音不再騷浪,而是變得頗為厚重,嚴肅。同時原先瞪大的雙眼恢復平常,鼻息漸漸小去。
狄休沒有回答,站在原地,冷冷地與之對視。
老驢深吸一口氣,重重地看一眼狄休,似要牢牢記住此人,沉聲道:“好。”
“待會兒自己撐不住可別怪我?!崩象H走了幾步,忽然回頭。
這次,狄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兩眼一黑,再睜眼已經是荒荒谷大森林的外圍。
“師尊你醒了?”荔梓驚喜的聲音傳來。
狄休轉頭,只見荔梓慢跑過來,他的身后有一頭毛驢,那驢一動不動,癱在地上,兩眼幽怨地看著狄休......
“那驢用了個什么術法就將我們帶出來了。”荔梓跑到狄休身旁,笑道:“然后那老驢就跟癱瘓了似的倒在那里了?!闭f著,指一指后頭癱在原地的毛驢。
老驢翻了翻白眼,虛弱地叫喚道:“你丫的,你才癱瘓了,”說完,強行抬起的頭重重地拍在地上。
荔梓有些委屈,自己好像也沒說錯話啊,這么就被罵了?
狄休倒是不管這些,只要出來就好。
“師尊我扶你吧?!崩箬魃锨埃倚輶暝鸵饋?。
這一幕似乎有點似曾相識?
噗——
狄休沒能起身,倒在地上。這時他才感覺到四肢的酸楚,無力。
“剛醒就別試著強撐了。”老驢可沒閉上眼,事實上它就是在等這一幕,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毫不掩飾。
偏偏它也是癱瘓的模樣,擺出這副樣子倒是頗為滑稽。
“說起來,”但是老驢忽然正經一下,目色古怪地盯著荔梓,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你這徒弟就是個妖孽啊,明明是個開脈境,醒的比我還早。早也就算了,居然沒有無力感。嘖嘖——”
但是狄休的關注點不是荔梓的妖孽,畢竟他是知道一些徒兒的天賦的。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醒的比我還早”......
“施法還會讓使用者昏厥?你這是什么法術,還帶轉移,千里送人頭?”
“我這新創(chuàng)的好不好!新!創(chuàng)!的!”老驢大叫,但現(xiàn)在它根本使不上勁,即便是大叫,也只是勉強讓狄休聽到。
狄休可不管,繼續(xù)道:“新創(chuàng)的你都敢用,不怕死了嗎你?”
老驢臉色一僵,悻悻道:“這不是你要求的?”
當時狄休嫌它慢,要求它快點的,現(xiàn)在反過來說它不行......
“誰知道你用的這個方法?!”狄休大吼,理虧?不存在的。
“你又沒問!”
“行了行了,別吵了?!崩箬鲓A在二人間,頭都要大了。
師尊,你明明看起來這么高大的身影,怎么就忽然......長那么冷的臉,吵最潑的架,簡直就是對比度開到最大了??!
嗯,這架可能不是很潑,但,就是有點形象崩壞啊。
“哼!”二人,不,一人一驢同時一哼。狄休別過頭去,老驢受限于此刻的狀態(tài),不能做到,滿臉都是不滿。
怎么忽然覺得這倆都好可愛,嗯,不對,應該是幼稚。
荔梓沒有事情可干,只能守在兩個“暫時性殘廢”身旁。畢竟這里離森林并不遠,隨時可能有妖獸出來。
什么時候,就輪到自己的徒弟保護自己了?
狄休哪怕萬分不愿,也得接受這個現(xiàn)實,不得不想辦法快點恢復。
嘗試許多次,無果。
狄休低嘆一聲,望著天際。
無垠的藍色天空,肆無顧忌的白云在天空的懷抱中隨意飄蕩,東山上的紅日和藹地望著這些白色的小精靈,就像是爺爺看著孫女一樣......
嗯?東山上?!那豈不是上午時分?
“老驢!告訴我,今天是第幾天了?!”狄休大喊。他可清清楚楚地記得,取完黑猩猩的本命之核的時候,就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要是施了個法,不僅昏迷很久,時間還長的離譜,作用僅僅是傳送,甚至是短距離傳送的話......寧愿不用!
“師尊,今天是第二天吧?!崩箬髀氏然氐馈?p> 狄休想聽的是老驢的回答,于是緊緊盯著老驢。
“我......不是說了,新創(chuàng)的嘛......”老驢小聲嘀咕,眼神躲閃。
“我問你過去了幾天!”狄休可不管是不是新創(chuàng)的,而況他聽見了荔梓那句話后面的“吧”。
“不知道......”老驢小聲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喊:“你別想賴!說好十天的糧草就是十天的糧草!”
“最多給你減一天?!毕袷堑讱獠蛔阋粯?,老驢補了一句,聲音小了些。
“.......”
之前說的可不是一天扣一天,是按一刻鐘一天來扣的啊。
老家伙......狄休暗罵一聲,懶得和這老驢討價還價,道:“十天就十天,我就問你,算了,問了也白問?!?p> 從剛剛的表現(xiàn)來看,這蠢驢的確不知道是第幾天。
黃日悠悠邁過天際,滿天的云彩跟隨著,卻被它余下的光輝照起,一張又一張羞紅臉。黃日留下最后的余暉,沖著今天揮手作別,諸多云彩紅著臉跟著揮別此世。
荔梓遙望西山。
這一整天,別說是妖獸的影子了,就是一點獸的聲音都沒聽見。
“走吧?!钡倚菡玖⑵饋恚牧伺睦箬鞯募绨?。另一邊的老驢也是爬起身,站在二人身后。
“哦?!边€在發(fā)呆的荔梓還未反應過來倆“病人”醒了,跟著狄休向前方數(shù)里遠的北秋城行進。
人來人往的街,二人一驢慢悠悠地行走其中。那頭驢東看看,西望望,對著街上的一切似乎都極有興趣。
“你看,居然還會有人牽一頭驢在這里逛?”
“哎,這驢好奇心還蠻重的?!?p> “呦,這不是前段時間的倆乞丐嗎?咋,到外頭牽一頭驢來賣錢?這驢可賣不了多少錢。”
有人認出狄休,荔梓師徒二人,譏笑道。
老驢回頭看向剛剛發(fā)話那人,突然驢叫一聲,好想受驚一樣地沖向那人。
“哇——”那人沒想到這驢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躲都來不及就被撞倒在地。
但關鍵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給驢撞了!
圍觀群眾大笑。
“這驢有點靈性啊!”
“還會有人被驢撞倒的?而且是個脈師?哈哈哈哈?!?p> 那人陰沉著臉,死死盯著荔梓。
盯我干嘛?撞你的不是驢嗎?
“咳咳,那個,眼睛應該沒問題吧?驢在那邊?!崩箬鞲煽纫宦暎敢恢敢慌砸鋼P威一般亂叫的驢。
“你!”
周遭又是一陣大笑。
.......
原先的店家已經滿人了,狄休帶著一人一驢找了另一家旅館暫且住下。
而在幾番交流下來,狄休發(fā)現(xiàn),醒來的時候根本不是第二天,而是第四天!而且等到他們恢復體力,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
要不是先前有約,他早就動手把這該死驢扔出去了。
“老驢,你為啥撞那個家伙兒?”荔梓趴在護欄上,看著里頭吃的正香老驢問道。
老驢撞那家伙兒,別說旁人,就是他們自己也不明白。不過確實出一口氣。
“還不是為了生活低下了頭。”老驢嚼著草料,含糊不清的道:“你那師尊的脾氣,捉摸不透。那有長那么一張臉,結果沒那么冷酷。感覺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主啊。唉~”
“不許你說師尊的壞話!”
“好好好,我是為了撞那家伙兒給你們出出氣,說不定——你師尊就遵守諾言了呢?”老驢低頭,咬起一大口草料,“真香啊,比那什么雜草香多了~”
“就算你不做,師尊也會遵守諾言的!”荔梓才不相信師尊是那種不守信的人。
“行行行,你就當是他罵了我不值錢,我一氣就撞了他一下吧?!?p> 老驢繼續(xù)吃著草料,懶得和他爭。
“不夠,再加點?”老驢吃完槽里頭的草料,眼巴巴地望著荔梓,“十天糧草是管夠的那種啊?!?p> “我得問問師尊。”
“哎哎哎!我用東西交換可以嗎?”
“我得問問師尊。”
“我教你絕世功法,換我十天飽糧!”
“我得問問師尊。”
“......”
“給它加?!钡倚莸脑掃h遠飄來。
老驢一聽,立馬精神起來!“快快快?。∪ゼ蛹Z草!”
“你叫什么?”某人不善的聲音傳來。
“行行好吧,給給給點糧草~”
......
“霧草,煉丹?我可以不要糧草的!每天給我十枚,不,七枚二品丹藥就行!”老驢聞見藥香,大聲叫喚起來?!暗に幠敲葱。萘狭看?,怎么算都是我虧啊,實惠?。〗o我丹藥吧!”
一旁的荔梓翻翻白眼,理都不理這蠢驢。
丹藥的價值就是個普通人都知道,何況是丹師本人,真就當人是白癡唄。
“誰啊!這么吵!干什么!”
“再嚷嚷給我滾!”
客舍其余客人大吼,這一下,可算是震住了某驢。
“哼~小氣鬼——”
(行行好吧,給給給句評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