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七薔薇
十一報失(下)
江陌和肖樂天捧著“姓洪”、“疑似開藥店或者私自售賣跌打膏藥”這么兩個指向性不夠明確的排查走訪條件,以安河區(qū)臨靠奉南位置的馮堯家住處為中心點,方圓五公里沒頭蒼蠅似的兜了一大圈。
臨趕著暫且撂定歸隊下班前,倆人慢悠地開著車,一路沿北堤大道往上,過砂南北街和同興馬路交叉道口再稍微往西南折返,??柯愤呎覀€小賣部拎瓶汽水的工夫,搭眼正眺見方正小區(qū)對面,緊挨著飛黃騰達房產(chǎn)中介的居民樓旁邊,悄默聲地趴著一趟平房,剛到營業(yè)時間拆板開門的蒼蠅小館和庫房早餐攤盡頭,一盞“藥”字燈牌忽明忽暗地晃在無聲落下帷幕的夜色當間。
江陌舉著小賣部老板擎等著回收的玻璃汽水瓶半倚靠在樓根兒底下的水泥臺上面,抬高了眉毛看了抓了一把一毛錢棒棒糖抵找零的肖樂天一眼,沒等開口說話,眼跟前先黑壓壓地晃過幾位分外眼熟兇神惡煞的壯漢——一伙人甩開膀子拖拽著蒼蠅小館的桌椅板凳落座吆喝著點菜,然后余光覷落在水泥臺的方位,眉梢一挑,撐搭著桌沿意味深長地壓了下指尖。
江陌先怔,耷眼稍微琢磨了兩秒心里就“咯噔”一沉,一口汽水好懸沒嗆得從鼻孔里噴出來,撐著膝蓋低頭悶咳了兩聲,眼前的路沿石底下就大喇喇地停住了一雙鞋尖,稍微仰起頭逆著昏黃亮起的路燈光線,兩張皺巴巴的紙巾就結(jié)結(jié)實實地糊在了江陌的下半張臉。
肖樂天正掐腰撅腚地看著小賣部門口的奧特曼小卡片,后腦勺兒長眼似的下意識回頭看向他師姐,整個人先被這么一套危險系數(shù)極高的小連招嚇得猛一激靈,扭頭看清來人,又挪后了半步把自己絆了個趔趄,盯看著一屁股坐在江陌身邊兒那張臉,微微張嘴咕噥了好半晌,掀抬起視線掃量著蒼蠅小館旁邊的陣仗,恍然地把嘴巴抿成一條線,沖著來人點頭,然后撈起放學(xué)寫完作業(yè)就蹲在小賣部門口扇牌的兩個小豆包,嘰嘰喳喳地挪換到了小賣部另一側(cè)的墻根水泥地上面。
“我怎么聽說你最近又跟家里吵起來了……”江陌揭開紙巾嫌棄地撇了下嘴,囫圇擦了兩下就往口袋里一揣,“合著家里叔叔阿姨氣得把溫夕都招回去勸,你這在外頭沒黑夜沒白天的,連個面都不見?”
“吵到斷絕父子關(guān)系倒算好事兒了……疏遠點兒起碼安全,尤其小夕——嗤,小屁孩兒現(xiàn)在跟公眾人物還沾上邊?!睖爻坎鹆税鼰?,“咔嚓咔嚓”地搓了兩下打火機點燃,懶散地銜在嘴邊望向樓群盡頭已經(jīng)眺不見光亮的天際線,“邵桀跟你說的?”
“嗯……他們現(xiàn)在不是放假嗎?提了那么一嘴?!?p> 江陌瞭著小藥店的方向,沉默了幾秒,壓著聲音稍微斂了下眉:“這小藥店不太對?”
“酒吧迪廳KTV這種重點場合自打壩莊齊家村的事了,又有老張出事在先,最近都消停待著,輕易不敢鋌而走險。但陰溝里的蟲子老鼠總得想辦法活命消遣……”溫晨不置肯否,只是哼聲笑了笑,語氣蔑視漠然,“平時都沒什么人撂在眼里的地界兒,現(xiàn)在熱鬧得門檻兒都快踩爛了?!?p> “小藥房小診所……打著進貨的名義倒騰東西倒是方便——打算抓現(xiàn)行還是蹲點兒?”江陌晃了晃見底兒的汽水瓶,微微瞇起眼睛看向貓腰聳肩鉆進小藥房的黑影,屈起胳膊肘搭在溫晨的左肩:“這地兒你們要是惦記上了,那估計應(yīng)該能知道個大概……這小藥房里有沒有個姓洪的——”
“洪信宇。藥房的小老板?你們刑偵打聽他干什么?”
溫晨撇過頭看著江陌的手腕,頓了片刻就扭正了腦袋,“這哥們兒蔫兒壞倒是真的,真要說殺人放火的事兒,這盯了也算有日子,還真就什么都沒撞見……什么案子的嫌疑人?”
“誒不對啊?我們查執(zhí)照的時候沒見這有個姓洪的小老板?他辦假證?”
江陌聞言就撤開胳膊,正經(jīng)地端著身板:“你們打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這兒的?”
“那可早。超哥他們好像我?guī)煾高€在那會兒就知道這么個地方,不過先前隱蔽得很,這地方居民樓里不怎么走貨,遞消息傳紙條的時候多,一直沒按住現(xiàn)行,也沒摸清上線下游,只能隔三差五地往這兒溜……前幾天查到盛城際速的事兒牽扯得可不少,這小破藥房這幾天難得見了點兒躁動?!?p> 溫晨隨手在水泥地上碾滅了煙頭,乜著江陌攢緊嚴肅的表情:“你們是什么案子剛查到他這兒來?社區(qū)藥房掛名得有行醫(yī)執(zhí)照,洪信宇那充其量也就是個半瓶子逛蕩的赤腳大夫,辦證好像是用的小區(qū)里哪個退休老主任的名號,有時候小老頭兒還來坐診看個腦熱頭疼?!?p> “這可真是……瞎貓碰見死耗子,稀里糊涂撞到的門道。”
江陌嘶了口氣,摸出手機翻了張照片遞到溫晨跟前,低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這母子兩個?”
“什么母子倆——”溫晨先有點兒莫名其妙,耷眼看見照片才后知后覺地驟起眉頭:“……好像還真就見過,這女的帶著孩子來買過藥,看著跟洪信宇關(guān)系還不錯。嗯……怎么有點兒眼熟——等會兒?!這不是——馮東的老婆孩子嗎?!他們這是……老相好?”
江陌點頭,沉聲嘆道。
“這小不點兒的馮堯折騰挺大陣仗報了個警,說唐葭失蹤被害,這前因后果稀里糊涂地擺在這兒,姓洪的情夫這邊兒……嫌疑可占大頭?!?p> 江陌言簡意賅地把馮堯報案的始末說了一遭,轉(zhuǎn)頭看著溫晨思忖半晌的腦袋緩慢搖了搖,疑聲問道:“有什么不對勁?”
“三歲半的孩子交代的情況先打個問號。”溫晨一頓,撈過江陌的手機先無意掃了眼屏幕上方的消息彈窗,然后擺手翻出日歷往前一捯:“馮堯在中心醫(yī)院附近和流浪狗一起被發(fā)現(xiàn)的時間往前數(shù)一周,洪信宇的情況我們這邊都知道?!?p> 溫晨糾結(jié)地皺巴著臉,抓耙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手指就別扭地往藥房門口的方向一翹,指著那一道從對面居民樓跑出來送飯盒的蹦蹦跳跳。
“洪信宇他老婆二胎,那幾天摔了一跤孩子差點兒掉,一直住在婦幼醫(yī)院里,根本就沒往外跑?!?
念碑
工作身體原因暫時隔天~ “幾孤風(fēng)月,屢變星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