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漁火還沒有醒嗎?”羅德沉聲問下屬道。
“沒有,目前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連之前那個原主人的人格都消失不見?!毕聦倌樕蠞M是緊張“我們的戰(zhàn)線快要堅持不住了,您真的不考慮換一位見證人嗎?”
“不,我的直覺告訴我,只有他?!绷_德否定“他被深淵看重,甚至賜福,卻仍擁有完整的自我意識,而且對于法師的兼容性也同樣高的離譜?!?p> “但是他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醒!”這是下屬第一次頂撞羅德。
“我們沒得選?!绷_德這句話說的很輕,但其中的無奈很重“如果他真的是被選中的那個人,他會醒的,在該醒來的時候。”
輕微的摩擦聲在羅德身邊傳來,二人立刻終止對話,看向發(fā)出聲音的地方。
那里,正站著剛進入游戲的唐海。
“現(xiàn)在戰(zhàn)況咋樣,我沒來遲吧?”唐海沒有廢話,直入正題。
“沒有,接下來沒你什么事了,只需要你見證我們的戰(zhàn)斗就好?!绷_德說話間,上下打量著唐?!敖瓧鳚O火,你好像強了不少?!?p> “是的,我現(xiàn)在處于完美的平衡之中?!碧坪L裘?,勾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這么早就領(lǐng)悟到了平衡,我還準備馬上教給你呢,行吧,我沒什么可以教的了,以后有什么基礎(chǔ)的問題就問羅伯特吧?!?p> “這就給我拋棄了?”唐海收起笑容“你是要趕我走?”
“不,在你見證完一切之后是走是留隨你的便?!绷_德說著,起身向外面走去。
“先別急著走?!碧坪T噲D叫住羅德“說半天見證,到底是要我見證什么,你們的勝利嗎?”
“見證我們的失敗?!眮G下這句話后,羅德的身影就在唐海眼中徹底消失。
果然。這個結(jié)果并不出乎唐海意料,他看向窗外,夕陽的光輝正照在羅德剛才所在的位置。
“天要黑嘍?!碧坪8袊@一句,隨后轉(zhuǎn)身向外邊走去。
城墻上,羅伯特仰著頭,緊盯著遠處的太陽,即使唐海已經(jīng)走到他身后他也沒有移開視線。
“別看了,它總會落下的?!碧坪E呐乃募绨颉霸僭趺纯匆矡o濟于事,不如迎接黑夜。”
“你怎么一點都不怕?!绷_伯特對唐海很無語“你知道那不是正常的日落,那是圣主在和深淵的對抗中落了下風(fēng)?!?p> “那又如何,僵持這么久都沒出結(jié)果,說明深淵殺不死圣主?!碧坪B冻鲆粋€笑容“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別急啊?!?p> “但是接下來就是人類的至暗時刻。”羅伯特說到一半,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理解不了,對你來說,黑暗也好,光明也好,反正對你來說這個世界就是你的一個工具,甚至連工具都算不上,僅僅是個玩具?!?p> “你錯了?!碧坪u頭“我能理解你,畢竟我們那邊也沒好到哪去?!?p> “那你為什么從來沒有擔(dān)心過?”
“因為沒必要?!碧坪@氣“太陽總會落下的,改變不了,但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冷了就生火,餓了就做飯,然后等著明天的太陽到來。從古至今,一直都是這樣?!?p> “可是現(xiàn)在我們誰也不知道太陽什么時候會升起來!”羅伯特反駁道。
“那就等,要么太陽自己升起來,要么我們造個太陽扔上去,就這么簡單?!?p> “自己,造一個扔上去?你還真敢說?!绷_伯特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的開始笑起來,磨砂般的笑聲很刺耳,吵的唐海下意識捂住耳朵。
笑罷,他轉(zhuǎn)身拍拍唐海的肩膀“怪不得羅德我教你,你還真是,能給我驚喜啊?!?p> “你瘋了吧?”唐海被羅伯特的一驚一乍搞得有些懵逼。
“當(dāng)然沒有,只是,你這個想法,實在太棒了?!?p> “行了行了,說正事,我們現(xiàn)在該干嘛?!碧坪<泵⒃掝}扯回來。
“等吧,最多十五分鐘,他們就要開打了?!绷_伯特雙手抱胸,俯視城墻之下,唐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什么都沒有。
既然看不出名堂,唐海也就索性不看了,往地上一坐,閉目養(yǎng)神。
也就在他閉眼的同時,太陽產(chǎn)生的陰影下,不計其數(shù)的虛幻眼睛同時睜開,死死的盯著唐海。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過去,太陽也在一點點落下。
太陽的最底端接觸到地平線的那一刻,從天空傳來一聲似鳥非鳥的悲鳴,隨后,城墻上的大門緩緩打開,全副武裝的羅德從中走出,在他身后,是曾見過的巨獸,以及許許多多的士兵。
走出大門后,巨獸突然仰天怒吼,身上無數(shù)骨刺透體而出,隨后如同鱗片一般附在巨獸身上。
唐海睜開雙眼,盯著巨獸,那是一只龍,西方傳說中的四足巨龍。
羅德身后的士兵年紀不等,最小的大約才剛成年,最大的保守估計也有五六十,他們眼中有畏懼,有擔(dān)憂,有憤怒,但相同的是,他們向前的腳步都很穩(wěn),沒有發(fā)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向后退一步。
“神和神的對抗總有輸贏,只不過之前都是我們的神贏,現(xiàn)在換成他們贏了而已,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绷_德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輕松傳遍了整個戰(zhàn)場。
“我們都知道,此戰(zhàn)必敗。但是那又如何?!绷_德說的很輕松“我們的戰(zhàn)斗將會以人類最崇高精神的戰(zhàn)役被歷史記錄,我們的守護意志將會貫穿整個人類歷史?!?p> “騎士的超凡途徑,從古至今都是這樣,自守護中啟程,在守護中結(jié)束?;蛟S這就是為什么傳下來的騎士途徑不完整的原因?!?p> “但是沒關(guān)系,即使我們是公認的最弱途徑,但我們依舊沖在所有人之前,這就夠了?!?p> “最后?!绷_德突然轉(zhuǎn)頭,看向眾人“很高興能與你們并肩作戰(zhàn)?!?p> 說話間,淡白色的光幕從羅德身前升起,一直向上空延續(xù),最終形成一個半球,將整個軍營包裹在其中。
“走吧老家伙?!本摭埧谕氯搜?。
“巴德,你可是地龍一族最后的血脈,就準備這么跟我一起死在這?”羅德嘆氣道。
“去他媽的血脈,能有我的老戰(zhàn)友重要?”巴德反問。
“就是這個性格,對我胃口?!绷_德抽出背在身后的騎士長劍,緩步走到光幕之外“你也該出來了?!?p> “等了十年了,不差這一會?!标幱爸?,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出,但唐海一聽就犯惡心,原因無他,一股子“母親”的味兒。
“但是我差這一會兒?!绷_德輕輕揮動手中長劍,淡白色光輝從劍身流出,如液體般流向四面八方,而藏于陰影中的深淵生物幾乎是剛接觸到這光芒就被融化,連渣都沒有剩下。
光芒鋪開,四周陰影幾乎被完全消除,除了十幾米外地上的一片人形影子。
“以前你總是說我心急,現(xiàn)在我不急了,怎么急得是你啊?!比诵斡白又?,溫和的聲音如同鈍刀子一般,在羅德緊繃的神經(jīng)上瘋狂摩擦。
“你不急?”羅德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你應(yīng)該比我還急吧,當(dāng)初把你逼到深淵里的仇人就在面前,而且你還有可以殺死他的力量,換誰誰都會急,你現(xiàn)在裝出一副不急不忙的樣子,應(yīng)該是祂沒同意你動手吧?!?p> “……是又如何?”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對你動手你完全不能還手?!绷_德將長劍舉起,劍鋒對準黑影“對嗎?”
“你大可以試試。”黑影回道。
羅德猛地揮動長劍,白色光芒附著在劍身之上,隨著揮動,化為一道芒刃斬向黑影。
黑影微微顫抖,隨后芒刃便迅速失去色彩,在接觸到黑影的那一刻,已經(jīng)完全化為純黑,與黑影融為一體。
“試探就沒必要了?!焙谟爸?,一只手猛地從中探出,扒住地面,隨后將自己整個人拉出黑影之中——那就是另一個羅德,準確來說是一個看上去更年輕的羅德。
“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完全看透過你?!绷_德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人“同樣的,維克,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你塞克塞斯,你也從來沒有相信過我?!?p> “有過一次?!比巳怪钢傅厣夏菬o法被光芒融化的影子“結(jié)果就是這個,你覺得我還應(yīng)該信你嗎?”
“.......”羅德沒有反駁,身后萬千光芒開始四下發(fā)散,而最明亮的幾束光芒出現(xiàn)在羅德的劍上。
“光輝騎士的力量嗎?純凈的六階果然很強?!比巳垢惺苤樕系拇掏?,感嘆道“居然都快趕上母親賜福的七階了?!?p> “你已經(jīng)七階了?”羅德吃驚。
塞克塞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抬手,空間發(fā)生扭曲,羅德本應(yīng)正中靶心的攻擊卻落在空處。
“試探到此結(jié)束吧,羅德,太陽還有二十分鐘落下,這是你最后的機會。當(dāng)然,也是我最后的機會?!比巳贡硨χ﹃?,一步步逼近羅德“這一切是時候該做個了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