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陳洛輝準備好隨身的衣物、通訊工具、治療病痛的注射器及止疼藥物、佛經(jīng)書籍、少許錢財和一張琴。然后他又給私人律師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妥當后,看了看自己胸前帶著的玉觀音,定了定神,駕車淡然離去。
孤寂的別墅區(qū)遠遠的走掉了一個人。
何妍希在路上一邊開著車一邊不停的撥打陳洛輝的移動電話,可是電話那邊始終傳來的是不在服務(wù)區(qū)的狀態(tài)。
何妍希開到陳洛輝的家門口的草坪處,猛的打開車門,跑到住宅門口敲門,見沒有人應(yīng)答,就開始喊了起來,又開始砸門狂敲不止,房間內(nèi)始終無人應(yīng)答。又打電話給她認識的陳洛輝好友,但都無人知曉陳洛輝的蹤跡。正在她想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她的電話突然響起,是陳洛輝的律師打過來的。
律師:請問是何妍希小姐么,我是陳先生的律師,他有東西讓我轉(zhuǎn)交給你。
隨后何妍希開車急回市區(qū)。
幾日后
陳洛輝駕車回望城市最后一眼浮華后,毅然駕車離開,心逐漸的平靜下來,到達鄉(xiāng)村小路后,從車里取出必備行李后,把車丟到一旁。
他身上背著琴,手里提著包,自己朝著山上寺廟的方向開始行走。到達山腳下后,仰望一看是一層層的臺階,臺階往上的盡頭是一座寺廟,他好像看見生母也是沿著這條路上的山,她也在山上的寺廟居住修行直到生命結(jié)束。通往寺廟的階梯蜿蜒而曲折,有的地方需要用四肢方可攀爬,爬山到了山的半腰,俯視下面的村落到遠處的星光都市,感覺自己從一個舊的世界到了新的世界,心緒平靜很多,但由于疾病困擾,體力不支,坐下休息期間震咳不止,竟吐出血來,從口袋中取出手帕捂住嘴。稍作休息后,才站起。此刻,陳洛輝站起身的瞬間感覺腹部一陣難受,從兜里摸出一看是自己的移動電話,看了看,若有所思幾秒后,扔到了山下,繼續(xù)向上攀爬。
傍晚十分,陳洛輝登完最后的臺階,仰頭看到寺廟正在自己的前方,于是放下行囊合掌鞠躬。
律師:何小姐,以下是陳先生給您的安排?
何妍希:什么安排?你說!
律師:陳先生把自己名下的私家車、游艇、物業(yè)、公司和現(xiàn)金及自己銀行賬戶的存款全部轉(zhuǎn)賬到何小姐名下。
何妍希充滿疑惑的表情。
律師進一步講:還有陳先生在本市的五套房產(chǎn),一處在燕山郊區(qū)的龍海別墅;另一處在昌平郊區(qū)的湖海別墅;市中心的CBD商業(yè)寫字樓;還有高爾夫球場、馬術(shù)俱樂部的經(jīng)營權(quán);兩臺私家車:分別是瑪莎拉蒂跑車與奔馳G65 SUV,一臺賓利商務(wù)車,羅馬海水域的一臺私人游艇,加上兩處在市區(qū)的住宅也都轉(zhuǎn)到了何小姐名下。另外陳先生有兩間自己經(jīng)營的酒吧店,一間珠寶首飾店,把所屬權(quán)轉(zhuǎn)給了何小姐,這是過戶后的所有房本和鑰匙。請您查看簽字?
何妍希一邊簽字一邊講:他有什么別的吩咐嗎?
律師:就是這些,沒有了。
何妍希:那你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嗎?
律師:對不起,陳先生沒有告訴我。
陳洛輝仰觀釋迦牟尼大佛,合掌皈依,靜靜等待主持的到來。已是傍晚,主持看到一位年輕人要皈依,滿是不解,邀陳洛輝在房間內(nèi)講述起始緣由。
陳洛輝:法師,懇請寺廟能收留我。
主持:佛門廣大無邊,請施主講明緣由,再談皈依可否?
于是陳洛輝誠心講述了自己從福利院孤兒到少年成長時的殘酷經(jīng)歷,繼承生母的意愿,和自身現(xiàn)已身患絕癥時日無多的恐懼,期望通過佛法的慈悲來教化自己心靈修得來生的善果。
主持聽完,嘆了口氣,不禁為年輕人的慘痛人生而悲嘆,更加為年輕人的生命垂危感到惋惜。
主持: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聽完施主不幸的人生經(jīng)歷,我愿收留施主在今后余下的光陰中在寺廟渡過。但施主可以做在家居士修行,未必需要剃度出家皈依。所以還請施主三思,待幾日后再做決定可否?
陳洛輝:阿彌陀佛,感恩法師慈悲,在余下的生命里能給我一個家。
主持讓寺廟里輩分低的僧人引路給陳洛輝安排了專門為在家居士準備的房間留宿。
房間內(nèi)的桌子,床都是木質(zhì)的,古樸異常。陳洛輝把行李安置好,取出古琴放在桌子上。把身上的皮衣等現(xiàn)代著裝脫下,換上了僧侶穿的僧服。仰觀外面的星空,北斗星勺子狀的星宿正對著他,不到晚八點的時間,已經(jīng)是靜謐安寧,沒有都市的霓虹燈光,沒有都市的喧囂紛嚷。只有他自己一人,第一次在寺廟中留宿的他略感不適應(yīng),房間內(nèi)安靜得只能聽到外面的小動物的叫聲。此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越來越差,變得虛弱,當再次震咳時他艱難的從行李中取出止疼藥,躺在床上想著什么事情,似乎還沒有徹底忘記牽掛,又感覺孤獨于是起身彈琴。第一夜的寺廟生活有所不適應(yīng),或許還不能習(xí)慣這樣的安寧,他唯有彈完琴曲才能讓思緒安和。琴曲《普庵咒》已畢,陳洛輝情緒安寧了許多,臨睡前按照醫(yī)生的囑咐又給自己打了一針提升免疫系統(tǒng)抵抗力抗病毒的藥物,雖然藥物的副作用對心臟四肢有所損壞,但能讓他減緩些痛感,也只有這樣方能入睡。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夢魘
夜晚,14歲的陳洛輝走進一處高層建筑的樓房內(nèi),電梯在旁邊一開一合。他沒有乘電梯,電梯在第二層已經(jīng)封閉。
他從傍邊的入口處步行上樓,步行梯向上看去變得越來越陡峭,他從一層向著13層往上爬,爬到第8層時,散落在樓梯上的是一件女生的外套,繼續(xù)向上爬,第9層樓梯上躺著書包和短裙,爬樓樓到第10層時是少女綁頭發(fā)的橡皮筋和發(fā)卡,這時略微有聽到人的歇斯底里的聲響,陳洛輝恐懼、心急、緊張著大著膽子繼續(xù)爬,到了第11層眼中掃過少女的鞋子和白色長筒襪。陳洛輝爬到了第12層發(fā)現(xiàn)了女生的襯衣和胸罩,他緊張恐懼著邁著兩節(jié)一步或三節(jié)一步的樓梯向上面狂奔,到了第13層時沒有了人的聲音,樓梯的拐角處靜靜躺著女生的內(nèi)褲,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直覺告訴陳洛輝,那是她。
她迫切的希望陳洛輝來能救她,在13層陳洛輝只是呆住了,盯著樓梯拐角處女生藍顏色的內(nèi)褲,他不知要向上面的樓層向上爬還是下樓跑掉,他邁不開步子,巨大的恐懼在他心里放大著,他不想跑想去救她,可是自己內(nèi)心又害怕,他在樓梯拐角處遠遠的看著她的衣物,身體僵住不動,大腦一片空白。似乎他能聽到周圍有歹徒的呼吸聲,他緊張著攥緊拳頭,鼻孔擴張,眼睛睜大血絲膨脹,沖到了樓梯拐角處里面,發(fā)現(xiàn)沒有人,陳洛輝急著四處尋找,撇著氣害怕歹徒聽到呼吸,正要向14層爬去的時候在13層的拐角處發(fā)現(xiàn)了有一個夾層,它是放置消防器材的儲備夾層,透過消防器材遠遠的看到了躺著的一個仰面朝上的13歲少女,13層到12層的夾層空間垂直高度似乎只能容納不到一個人的身高,一個短發(fā)的少女睜著眼睛,驚恐的眼神向天花板看著,死不瞑目,她身上沒有一絲衣物,脖子上有著掐過的深紅色淤痕,腕部的血痕,手指半開著做出抓人的動作,指甲蓋里滿是血絲。陳洛輝定睛看了看,感覺像她又像任嘉嘉,他分不清了。(陳洛輝的初戀)她被白布遮起來,露出慘白的軀體,手背、胳膊攤在外面,電梯的門在旁邊一開一合。陳洛輝僵直在那里看著她的手、發(fā)絲、被脫光了的全身、腿、腳。他眼睛紅紅的,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始終流不出淚珠,輕輕張開的嘴卻喊不出聲音的悲痛。
13層那里已經(jīng)戒嚴、警察和穿白衣的法醫(yī)在尸體旁取證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