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一生習(xí)武所謂何來

　　小龍女面露喜色，很以二人為驕傲。

　　郭靖又去敬武三通夫婦，“武師兄恭喜你有個好兒子?！?p>　　武三通眉開眼笑喝了一口酒，而武三娘只是注視著兒子，要看他受傷沒有。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有沒有受傷，總是第一位的，至于能不能建立功業(yè)創(chuàng)出名堂，就不那么在意。

　　武修文看楊過滿腹心事，看來刺殺郭靖的念頭還沒有完全消除。

　　武修文又看向武敦儒，只見郭芙好像指著自己，跟哥哥說些什么。而哥哥情緒似乎很激動，不知道二人搞什么鬼。

　　宴會過后，武修文來見小龍女，恰好楊過被郭靖叫去有些事情要談。

　　武修文見小龍女似乎喝了一些酒，人顯得更加嬌艷。

　　小龍女道：“文兒，過兒執(zhí)意要殺郭靖，若非我聽從你的話，極力勸阻他怕是如今已經(jīng)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武修文問道：“你覺得蒙古人怎樣？”

　　小龍女道：“那蒙古王爺見識很高，根本不覺得我和過兒在一起很奇怪。但蒙古兵兇狠殘暴，沿路所見遍地白骨，殘忍非常?！?p>　　武修文吃了一驚道：“龍女師父你們?nèi)ヒ娺^忽必烈了?！?p>　　小龍女道：“過兒向蒙古王爺請求沿途少殺戮一些百姓，并且詢問了郭靖平生為人。那王爺是郭靖義兄拖雷之子，那王爺說過郭靖曾有意刺殺過拖雷。過兒更加篤定是郭靖夫婦害死他爹。郭靖死不死原本與我不相干，但我想起你的囑托，無論如何你總不會害我和過兒的?！?p>　　武修文慶幸自己囑咐了小龍女，否則楊過如今武功比原著更高，真的殺死郭靖也未可知。

　　小龍女道：“聽說你在河南行省做的好大事業(yè)，我雖然不喜這些事情，但也替你感到高興，夸你就和夸我是一樣的?！?p>　　武修文道：“龍女師父我可以確定楊大哥殺父仇人不是郭靖夫婦，若是楊大哥真的報仇了，一輩子都不會快樂?！?p>　　小龍女道：“過兒性子沖動，在這件事上我的話他也只能聽進去一半。”

　　武修文嘆口氣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大概需要郭靖師父自己去解釋清楚了?！?p>　　武修文辭別了小龍女，回到客房當(dāng)中，第二日清晨見到楊過面帶疲倦，想來昨日又是猶豫的要不要殺郭靖，這樣如此反復(fù)兩個月，也當(dāng)真難為他了。郭靖倒是氣色很好，果然心懷坦蕩的人無論勝敗只要盡力去做就好了。

　　這日蒙古人并無攻打上門，想來是要重新修整部隊，而后再次攻打。

　　郭靖對武修文、楊過道：“文兒、過兒蒙古兵雖然未來攻打，你二人也隨我巡查一下防務(wù)?！?p>　　郭靖等三人縱馬出了城西，一面走郭靖對武修文、楊過二人道：“你二人武功都有獨到之處，本來不必我教授什么了，但蒙古攻城日緊，我不愿意九陰真經(jīng)和武穆遺書失傳。文兒你這次借助了蒙古內(nèi)部的斗爭抓住機會，一舉協(xié)助孟珙大帥收復(fù)河南行省，在孟大帥給呂文德大人的心中說你一人斬殺數(shù)十位蒙古高官，當(dāng)真是立下大功，我當(dāng)真為你高興。過兒這次協(xié)助我守城屢次擊退強敵，伯伯也為你高興?！?p>　　武修文問道：“師父自小在蒙古中長大，如今和蒙古人戰(zhàn)斗心中可曾猶豫過。”

　　郭靖道：“不曾猶豫，成吉思汗、拖雷安達都對我很好，平心而論成吉思汗、拖雷、包括忽必烈的才智都勝過我大宋皇帝，蒙古兵將也強于我大宋兵將。但蒙古人要奴隸我千千萬萬大宋百姓，把良田變成牧馬之地，那是萬萬不能答應(yīng)的。”

　　楊過也見過蒙古人殘殺異族的慘狀，也不禁點點頭。

　　郭靖道：“我輩練武功，入江湖終究是為了什么？行俠仗義，扶危濟困固然是武者本分，但只是俠之小者，為國為民四字才是俠之大者?！?p>　　楊過既覺得有些道理，但心中總覺得郭靖是害死自己爹的兇手。

　　武修文明白這些泛泛之談未必能打動楊過，“師父您最初練武的原因難道是為了行俠仗義嗎？”

　　郭靖搖搖頭露出憨厚的笑容，仿佛又回到那個少年時代經(jīng)常被師父罵傻小子，想起自己跟著六位師父扎馬步，挽劍花開始。“我習(xí)武不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是為了報父仇，為了師父與邱道長賭約。”

　　楊過心思一動，原來郭伯伯也是有殺父仇人的，這下楊過有了興趣。道：“郭伯伯，你的殺父仇人是誰。”

　　郭靖道：“表面上是段天德，實際上說起來罪魁禍?zhǔn)拙褪谴蠼饑鯛斖觐伜榱摇Ｄ悄晖觐伜榱冶磺裉帣C打傷，被你祖母救治。誰知完顏洪烈卻貪圖你祖母容貌，勾結(jié)宋朝官府滅了我郭楊兩家，我嘯天公當(dāng)時就死了，而你祖父楊鐵心僥幸逃脫，而后認(rèn)了孤苦伶仃你娘穆師妹為義女，二人一路為了尋我母子下落打著比武招親的旗號來到燕京，這時你父親楊康已經(jīng)成了金國小王爺完顏康。”

　　武修文點點頭，這就對了，這樣就能一點點把真相引出來。

　　郭靖搖搖頭道：“本來應(yīng)該說我習(xí)武的事情，把事情扯到哪里去了。當(dāng)我來到中原才知道江湖之廣大，五絕功夫之精妙。當(dāng)我來到桃花島練了九陰真經(jīng)才真正得到武學(xué)之精要，后來我報了父仇，殺了完顏洪烈和段天德。當(dāng)我舉手就能殺死一條人命的時候，我迷惑了，我習(xí)武究竟是為了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誰？”

　　武修文道：“師父為何如此說呢？”

　　郭靖道：“我曾經(jīng)有好多身份，我甚至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我。我是母親的好兒子，生長在蒙古的漢人；我是師父的好徒弟，蓉兒的靖哥哥，拖雷的安達、成吉思汗的金刀駙馬。這許許多多的身份，甚至有些身份是相互沖突的。直到那一日成吉思汗讓我攻宋，讓我用同胞的鮮血換取功名富貴，我拒絕了。母親慘死，自己孤身一人逃出蒙古，我覺得自己就像飄蕩在世間游魂并無一個能讓我寄存身份。我感覺自己一無所有，就剩下這一身的武功，但那時又厭倦了打人殺人。我曾問自己一生苦練武功又能如何？”